第20章 再臨沙場逢鮫人
“話說回來,那個時候我和墨風剛到羅刹國,你為何就出現了?”墟裏看向宿狼。自從跟隨宿狼到白鳥殿,都沒有時間去問到底怎麽回事。
“對啊對啊,說起這個,大師兄你怎麽知道我們被抓了?”長記捋了捋自己長發,擦了擦額上殘留的汗珠。
宿狼看了看長記,說道:“不是你的主意嗎?”
長記的主意?羨魚伸著食指刮刮自己的臉頰眨著眼睛思索著,那個時候兩個人都被鐵索綁著失去自由,長記更是昏迷兩次,雖然現在看起來最狼狽的是自己渾身血條子,可是說到底先被取血的是長記啊,那家夥哪來的精力出什麽鬼主意。眼睛咕嚕轉著,突然就想起來那個時候長記跟宿狼說,她是北冥臨殊的故友。
不錯,雖說長記那時候隻是想保命,拖延時間等師父發現他們不再卻雲山。便說自己是北冥臨殊的故友,並謊稱北冥臨殊曾說起這幾日會到羅刹國來。而除開重裏孤,臨殊是娑婆界修為最高的散仙,定是會有辦法可以滿足他們的願望。
蠢蠢的謊言宿狼自然不會相信,宿狼靜靜地說:“那個時候我並不相信你說的話,不過我是羅刹國的皇子,整個羅刹都遍布我的意念,隻要有人進出羅刹國,我便能清楚地感知到。正好你說完,我便感覺到有修為較高的人進入羅刹。”
“所以一開始你誤以為我就是北冥族長?”墟裏看著宿狼,想不到羅刹皇子還有這種能力,幸虧那個時候沒有起什麽大的衝突,否則局麵可能連自己都沒法把控。
“哼。”宿狼冷笑了一聲,“你的修為確實算高,隻不過是人界中的高。北冥臨殊乃修為高深的散仙,並不難區分。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們並非尋常人,興許會有方法停止這場看似永無止盡的殺戮。”
“那知道我們並非尋常人你還把我們關起來?”羨魚有些生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皇子,這麽不懂思索還皇子呢,幌子還差不多。
宿狼冷不妨地走了一步向著羨魚,距離近近的,壓抑而恐懼,他說:“你以為你們能活到現在,真是命大嗎?”
羨魚盯著麵前那隱藏在白色麵具後邊的雙眼,好歹自己也是卻雲山的弟子,師父才傳了心法救了無央,這個人就不能給點好臉色嗎?
墟裏一旁看著二人對峙,明顯羨魚是處於弱勢啊,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再這麽下去氣氛得僵到極致。於是便咳了咳,擺擺手:“行啦。時候也不早了,得趕在天黑前到戰場上去。你們回去收拾一下,咱們半個時辰後到山門去匯合。”
幾人點點頭,便都一一走了出去,特別是羨魚,走得極快,他的那身傷再不去好好清理一下上點藥,可真要化膿了。長記也是,匆匆出去,渾身的汗味兒。看著他們都走了出去,墟裏回頭看向卻千草。早在剛剛羨魚和宿狼交談的時候,卻千草便通過法術用聲音隻傳給了墟裏,讓他單獨留下。
“師父是否還有事情要吩咐徒兒?”墟裏一臉嚴肅地看著也是一臉嚴肅的卻千草。
卻千草點點頭,從袖口取出了一個殷紅色的三角形錦囊遞給了墟裏。墟裏將那錦囊握在手中,仔細看著,這並非尋常的錦囊,三邊都被細絲線縫緊,打不開的。
“裏邊是束箍符咒,你切要收好,記得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卻千草揮了一下拂塵,“目前為師還不清楚無央公主為何反複無常,這種情況並不是傳言中的一體雙靈,一定是受了什麽控製,才會生出黑化的人格。這一去,你帶上束箍符咒,若是情況不受控製,可用束箍符咒暫時將無央公主先縛住,隨後一定要千裏傳音稟報與我。”
墟裏將符咒收了起來,點點頭抱拳道:“弟子明白!”
靜謐的山門處無央和宿狼正靜靜地站著,二人無對話,都是戴著麵具的,沒有人知道麵具下他們臉上掛著什麽樣的表情。有風輕輕吹著,鶯黃的裙擺輕輕地飄著,裙上繡著的白色櫻花像是會開那樣輕輕擺動,發絲拂過白色的麵具,而此刻的無央內心裏卻有些不耐煩了,這個黑化的無央,期待的估計是沙場不盡的鮮血吧。
“喂,要不我們走慢點兒,大師兄還沒來,那兩個人怪恐怖的。我們又打不過宿狼。”
這邊正朝山門而來的長記壓低了聲音對羨魚說著,遠遠的就看見那對雙生子站在山門處,大師兄又不在,怎麽說就這麽走過去還是有點害怕呀。
羨魚點了點頭,兩個人開始放慢了腳步。此刻的羨魚已經換上了一套幹淨的道袍,表麵上看起來總算是脫離了這幾日的狼狽,可是道袍下邊的皮肉還是裂開著,自己給自己上藥的時候可折騰了好久,痛著呢。
宿狼瞥了一眼遠處畏畏縮縮的二人,倒也不理會他們。這兩個人可還沒有可以讓他放在眼裏的資格。
“你們兩個幹嘛呢?”
冷不防地有人在距離自己很近的身後說話,本來就專注著和宿狼他們保持距離,羨魚和長記都被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見大師兄正雙手背在身後奇怪地看著他們。
被嚇了一跳的長記鬆了一口氣,翻了翻白眼撅著小嘴哼哼地說:“大師兄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嚇人了。”
墟裏噗嗤被逗笑了,自己心裏是知道這對搗蛋鬼對那邊那兩個人心有餘悸地,更何況公主還莫名其妙處於黑化狀態了。
“對了大師兄,你怎麽這麽慢?我還以為你早就等在山門了呢。”羨魚看著這一臉輕鬆的師兄。
看見二人這麽盯著自己看,墟裏攤開手搖了搖頭:“師父讓我盯著你們,再闖禍直接收了你們的兵器,然後把你們押回修靈塔。”
兩個人臉突然就沉了下來,收了兵器押回修靈塔,意思是要和那些妖靈肉搏啊,想想就一千個不願意啊。
心裏暗暗偷笑,墟裏清了清嗓子大步就朝山門走去。
不等三人過來,宿狼便抽出了他那柄細長的劍跳了上去,朝無央伸了伸手。無央若無其事地將手放在宿狼手心裏,踏到了劍上,雙手環在哥哥的腰間,卻並不依偎。而經過六年,宿狼也已經習慣了這個黑化的無央,無論是她突然間變成哪一個,他都能自然而然地與之相處,並且不生二心。
墟裏見二人已經準備好出發,便也亮出了自己的劍,回頭對著羨魚長記說:“你們兩個也快些,長記過來我帶你。”
“好。”長記說著便大步跑去,長長的發絲飄散著,靈動地蹦到墟裏的劍上。剛度過劫難,恢複了身體,果然還是這樣俏皮一臉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最讓人心歡。
這樣一行人便在卻千草的注視下,禦劍離開了山門,朝著東邊北齊與北魏交界的沙漠戰場而去。
黃沙漫天的戰場上,一場惡戰剛剛結束,屍體堆疊,滿是腥臭的味兒。因為忍不住身體苦痛“哎呀哎呀”地哀嚎成一片,幸存的小兵相互攙扶著,踏過北魏戰旗。
“叮鈴叮鈴”悅耳的鈴鐺聲不絕於耳,發燙的沙地上一個赤腳蒙臉的女子緩緩地走著,左手飄逸的寬大袖子裏,正往外淌著殷紅的鮮血。而她卻麵無表情,仿若傷口不是長在她的身上。
“流珠姑娘。”
剛到戰場的上空,便看見於流珠獨自走過那些發著血腥臭味的屍體。墟裏下到地上,便等在流珠前邊,其餘幾個人也紛紛下來。
於流珠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他們,這幾個人怎麽又到這裏來了?況且還多了兩個戴麵具的身上透著詭異的家夥。
“找我有事?”流珠瞥了一眼墟裏,便朝著軍營的方向緩緩走去。
“我們有事情需要向姑娘請教,”而此時墟裏說著說著,注意到了於流珠的左手正在往地上滴著鮮血,“你受傷了?”
流珠瞥了一眼自己的傷口,不以為意地說道:“無礙。”
隨著流珠走在沙場上,無央和宿狼見慣了生死,也是默默地走著。墟裏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有些缺胳膊有些斷腿的,還有許多麵目全非,戰場果然是個殘忍的地方。
“哇啊啊啊!”長記不小心踩到一隻血肉模糊的胳膊,大叫著立馬跳開一把抓住羨魚的手臂。抓得太用力,恰好又是抓到羨魚的傷口,惹得羨魚疼的也跟著大叫了起來。
墟裏聞聲便回過頭:“怎麽回事?”
二人吞了吞聲,搖搖頭連說沒事,便繼續往前走。
“我說你別一驚一乍的,不知道我受著傷嗎?”羨魚一臉埋怨地瞪了一下緊緊跟在自己身邊的長記,剛剛被抓住的那塊肉悄悄滲出了一點血來。
“太惡心了。”而長記環視著四周,更加小心地留意腳下,生怕再踩著什麽東西。
隨著流珠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漸漸遠離了烽煙彌漫的戰場,便遠遠地看見北齊的軍營。
風聲呼嘯,一行人看著軍營默默走著。此時的軍營前,列著一隊身著鎧甲的士兵,一頭戴諸葛巾身著灰綠色錦衣的老頭正騎在黑馬上,眯著眼睛笑著看向那朝這兒過來的一行人,風把他灰白的胡須吹得斜斜的,他可終於等到了這個冷漠的聖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