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露心意擅離山
羅刹國十項城的白鳥殿內一片黯淡,黃金色雕花的大床上正落著白色紗質帷幔。床上一名身著鶯黃色繡著白櫻花錦衣的女子正靜若處子地躺著。雙眸緊閉,睫毛長長,肌膚如玉似吹彈可破。帷幔之外,一身著黑色大袍,戴著白色麵具的男子正靜靜地站著,隔著帷幔盯著那熟睡的女子,時不時看向女子床邊那架著的圓形冰晶球,球內嫣紅的液體正在緩緩地翻滾著。
隨著冰晶球內的液體逐漸平靜,床上的女子微微睜開了眼睛。她雙目空洞地看向帷幔外邊的男子,緩緩起身,那男子便撥開帷幔,坐到了床沿。
“醒了?”男子輕輕摘下麵具,聲音極其寵溺。那麵具背後的臉,竟然和那女子一模一樣。
那女子點點頭,從枕頭旁邊摸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麵具,放到男子腿上。
“哥哥,我睡得不踏實,夢見盎通館內血流成河,父王何時才能回來?”女子微微皺著眉頭。
男子伸出手,撫了撫女子的臉頰,微微勾著嘴角說到:“別害怕。我不是說了嗎,你睡著的時候,我會一直守著你。至於父王,你忘了,父王六年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子便什麽也沒再說,將腦袋靠在男子胸膛。她的呼吸逐漸趨於平緩,男子知道,她又睡著了。他扭頭看了看窗外,天就要亮了……
卻雲山山門處,墨風正盯著通向山下的那條路,他已經換下了那滿是鮮血的深藍色衣衫,穿上卻雲山弟子道袍,休息了一日,精神好了很多。
“墨風,你幹什麽呢?”長記大搖大擺地走來。
墨風聞聲回過頭,見到長記,便朝她走過去:“長記姑娘,怎麽起得這麽早?”
長記突然喚出她的九節鞭,甩了甩,說到:“我來找人陪我練習鞭法啊,要不,你試試?”長記說著,便朝墨風甩了甩九節鞭。
墨風微微勾起嘴角:“隻要姑娘開心,在下樂意奉陪。”
“別姑娘姑娘的,聽著怪別扭的,我叫長記!”長記說著,便揮著九節鞭一臉壞笑地衝向墨風。
墨風則一臉淡然,微微笑著,看著氣勢洶洶的女子。長記倒是不客氣,也不顧忌墨風身上的傷還未痊愈,便不分輕重地使著她已學的鞭法。墨風雙手背在身後,一味地躲著。這樣打了一會兒之後,墟裏和羨魚趕來,長記那揮動九節鞭的手腕被墟裏實實地握在手心裏。
“長記,墨風有傷在身,你要練鞭法,可以找我和羨魚啊。”墟裏看著長記,裝作一副責怪的模樣。
而羨魚則臉色很差地慢慢走了過來:“還練,師父有要事交代,還不趕緊到大殿去。”
一聽卻千草有事情要說,墨風便比任何人都關心,直朝羨魚走去:“難道卻師尊同意幫我羅刹國渡過此劫?”
“想知道就跟我來。”羨魚說了一句,便徑直朝大殿走去。
墨風趕緊跟在他身邊。而瞥見墨風過來的羨魚,便故意貼著墨風的肩膀走,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離小師姐遠點,不然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聽到這話,墨風詫異地看了看此時一臉醋意的男子,不禁笑了一下:“你喜歡長記?”
羨魚瞥了他一眼,憋紅了臉死不承認地說到:“嘁。我是不放心你,誰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那麽你是不喜歡長記了嗎?”墨風一臉壞笑。
羨魚扭過頭瞪了他一下,便加快了腳步,將墨風甩在身後。墨風回過頭的時候,長記和墟裏正遠遠地在後邊走著,似乎在交談著什麽。看了看那一臉明媚的女子,墨風不禁勾了勾嘴角,便也朝大殿而去。
大殿之上,隻有卻千草一人坐著,其餘弟子均已不在。羨魚已經早早地站到一邊了,剩下的三人也是陸續進來,靜靜地站著,等著師父說話。
卻千草看了一眼下邊那一頭白發的男子,歎了歎氣,緩緩說到:“羅刹國內已經感覺不到羅刹天王的氣息,並且不隻是羅刹國,整個娑婆界都沒有天王的氣息。”
墨風皺著眉頭,一臉著急:“那依師尊所見,眼下羅刹國該如何遠離這場看似無止境的殺戮?”
“解鈴還須係鈴人。查清楚皇子為什麽殺人,天王為什麽消失,或許就能尋得方法結束這一切。”
“可我盎通館已經查了六年,六年來一點線索都沒有。”墨風神情黯淡,微微低著頭。
卻千草看向墟裏,這卻雲山上,隻有墟裏能讓她放心:“墟裏,你陪墨風去一趟羅刹國,暗中查探,切記不可輕舉妄動,不可讓任何人知道你們在查這件事。”
“弟子領命。”墟裏恭恭敬敬地抱拳相向。
長記和羨魚對視了一眼,便一齊走到殿中,看向師父。
“師父,我們也去。”羨魚一臉興奮。
原本兩人以為上一次去鮫人族沒有好好看一看山下的世界,這一次終於可以到羅刹國去看看了。可卻千草一臉平靜,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你們兩個就留在山上修煉,別再添亂了。上一次去鮫人族,你們不聽話擅闖北冥,我還沒罰你們呢。”
“上一次是……呃……是……”長記突然就說不下去了,伸著手肘捅了捅羨魚,一個勁兒地朝他使眼色。
“啊,對對,上一次是……呃……是……”羨魚焦頭爛額地想著怎麽接下話,可他也不知道如何說。
墟裏看了二人,不禁偷偷笑了一下,便清了清嗓子,道:“是他們二人不遵師命,擅自行動。”
二人一聽有人說話,以為是替他們說話,便一齊道:“對對對。”講完之後才反應過來大師兄說的是什麽,又一齊對著卻千草猛地搖頭:“不對不對。”
墨風瞥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墟裏,又看了看手無足措的兩個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千草起身,一臉嚴肅地走到長記和羨魚麵前,嚴厲地說:“再討價還價,為師讓你們都去修靈塔呆上兩個月。”
雖說修靈塔是卻雲山弟子修煉的地方,但自由出入倒是可以,要是讓他們在那裏呆上兩個月,那可跟監禁一樣,還得一直擊殺會不斷重生的妖靈。一聽師父這般沒得商量,二人便乖乖閉嘴,臉色沉沉的,深怕其他人不知道他們的不悅。
“多謝師尊,墨風告辭。”墨風抱拳,而後便瞥了一眼長記,和墟裏一同走出了大殿。
長記和羨魚眼巴巴地看著大師兄和墨風走遠,心裏別提有多不高興了。卻千草也回了凝氣閣。二人一同走出大殿,臉上的頹喪如出一轍。
在山門處坐下,朝著下山的路張望著。大師兄應該是禦劍飛行了,否則不可能這麽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羨魚拔了一株雜草,扔向山下。
“你說,羅刹國是什麽樣子的?”長記躺到了地上,看著此時湛藍明天的晴空。
羨魚也躺了下來:“我哪知道,我又沒去過。”
他偷偷瞥了一眼此時無比失落的女子,突然一拍腦門,坐了起來:“要不,我們偷偷去?”
雖然這不是個好主意,不過山下的世界還是一直吸引著她,她坐了起來,抓著羨魚的肩膀眨巴著大眼睛說到:“真的嗎?”
羨魚翻了翻白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說完,便喚出了攝靈刀。
長記一改方才的一臉憂愁,又嘻嘻地笑著,一臉壞笑地趴在羨魚身後,說了一句:“要是師父責罰,就說是你慫恿我去的。”
“喂,你有沒有良心啊,好歹我可是為了你才冒著被關進修靈塔的風險的。”
“反正就是你慫恿我的。”
“得,我慫恿的就我慫恿的,反正師父又不見得隻罰我一人。”
這樣吵吵鬧鬧,便擅自駕著攝靈刀出了山門。
卻千草在凝氣閣內看著玄光鏡內一邊打鬧一邊飛行的二人,歎了口氣,一臉愁容。她有特別強烈的預感,這羅刹國發生的事情,和鮫人族發生的事情一定有什麽關聯。不願徒兒們去涉險,但為了查明真相,隻能讓墟裏去。這卻雲山上的弟子們,墟裏修為最高,做事也最穩重,但長記和羨魚,這二人從小就愛想到什麽做什麽,幾乎不受管束,也怪自己太寵他們了。這一次也隻能由他們去,正好趁機讓他們去曆練曆練,否則日後若是生了什麽事,這與世無爭的二人怕是承受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