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二章 青麵猴偷襲
羅元元製止了青麵猴繼續往下說。
“好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你請回吧，聯不聯手，你容我再考慮幾天。”
青麵猴隻好灰溜溜離開。
孫蘭蘭見送走了青麵猴，又對羅元元說：“寨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跟解放軍作對啊。”
羅元元說：“蘭蘭妹子，我們姐妹倆在一起也這麽多年了。我們說話誰都不要瞞著誰。說心裏話，你真能看清前麵的路嗎？”
孫蘭蘭說：“元元姐，當年我投奔你，就是為了打鬼子。過了這麽多年，鬼子也打跑了，本以為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可是咱們自己人又打起來。解放軍來了，我們打不過，又躲到山上來跟解放軍對抗。我真的不想再打了。”
羅元元歎了口氣說：“我也不想打。可是，不管怎麽說，我們畢竟是土匪啊。我加入國軍的時候，也是為了打鬼子，那時候國軍和共產黨都打鬼子，我哪知道，我加入國軍，就成了共產黨的敵人。”
孫蘭蘭說：“元元姐，也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不是所有加入國軍的人都是共產黨的敵人。”
羅元元又長長歎一口氣說：“我一生都是土匪。最初是被國民黨逼的，我想參加紅軍，被國民黨罵成土匪。後來被劉基石逼，為了活命，我不得不殺了劉基石，陰差陽錯成了土匪山寨寨主。從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當土匪。現在，是共產黨坐了江山，共產黨也罵我是土匪，解放軍已經把我圍起來，眼看就要來逼我。”
孫蘭蘭開導她說：“元元姐，可能是你想多了，共產黨並沒有逼你啊。我聽說，解放軍對放下武器的土匪是寬大處理的。”
“蘭蘭妹子，我就不明白了，馬瑞文也是在與解放軍打仗當中死了，你為什麽處處替共產黨說好話。”
“正是馬瑞文無辜死在戰火之中，才讓我猛醒啊。我們真不該做這種無謂的犧牲。你想啊，當年我們打日本鬼子為的是什麽？為的是保衛我們的家園。可是現在我們跟解放軍打仗為的是什麽？真不值得啊。”
“可是共產黨要殺我們，我們怎麽辦？”
“共產黨從來不做殘害百姓的事，國民黨禍國殃民的事卻一大堆。這一點，你我都親眼所見，並親身經曆過很多。到底是共產黨好還是國民黨好，元元姐，其實你比我更清楚。”
羅元元突然怒道：“我不清楚，我一點也不清楚。我隻知道，不管哪朝哪代，都是把土匪當作敵人。我們現在是土匪，我們就是共產黨的敵人。”
孫蘭蘭知道這種談話已經觸動了羅元元心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經，但是，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孫蘭蘭就繼續說：“元元姐，你是不是中了國民黨宣傳的毒？國民黨到處宣傳說共產黨殺人放火，共產共妻，你真的相信那些鬼話嗎？共產黨你也見過不少，你發現他們是那樣的人嗎？”
羅元元內心的防線馬上就要崩潰了，她卻極力的反抗：“行了！你別說了，我決定跟韋保寧聯手，跟解放軍打到底！”
“元元姐！”
“你住嘴！我已經決定了，多說無益！”
聽說羅元元答應聯手，韋保寧非常高興，對青麵猴說：“二當家的，羅元元答應聯手，你功不可沒啊。”
青麵猴說：“我磨破了幾張嘴破，總算說服了她。”
“有蓮花洞的人馬加盟，我們的實力大增。我聽說，羅元元那些人打仗很厲害，是吧？”
“是的。蓮花洞是一支很有戰鬥力的部隊。”
“既然這樣，我們最近是不是搞點動靜出來？”
青麵猴馬上心領神會：“我正有此意。”
韋保寧拄著拐仗踱了幾步，說：“要搞就搞大的，不能讓共軍過得太安逸了。去，把特派員請來，我們好商量行動計劃。”
這天早晨，陸振寧叫來幾名警衛班的戰士，說：“走，今天我們到崠源鄉檢查一下工作。”
李春瑩正好趕來。
“縣長，我和你們一起走。”
“我們是去崠源鄉，你也要去崠源鄉嗎？”
“沒錯。我正想去崠源鄉看看，他們的婦女聯合會組織得怎麽樣。”
“那好，我們一起走吧。”
縣長來到崠源鄉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青麵猴的耳朵裏。
“兄弟們，好事來了！”青麵猴馬上扯著破鑼嗓子喊起來，“司令說了，不能讓共軍過得太安逸了。現在，我的線人傳來消息，共軍的那個縣長帶了幾個人來到崠源鄉。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馬上跟我走，去宰了那麽縣長！”
青麵猴馬上點了八百多人，氣勢洶洶地朝崠源鄉撲來。
陸振寧檢查完工作，正與李春瑩一起散步。
“縣長，聽說當年你也參加了剿滅土匪黑麵狼的戰鬥，是嗎？”李春瑩問。
“春瑩，以後咱們兩人在一起，你就別縣長縣長的叫了，好嗎？”陸振寧眼裏充滿柔情地看著李春瑩說。
“我不叫你縣長，那你讓我叫你什麽？”李春瑩撲閃著一雙大眼故意問道。
“你看啊，我是你爸的學生，我隻比你大了不到十歲，不如你叫我……哥？”
“哥？”
“可以嗎？”
“好啊！那我以後就叫你振寧哥。”
“哎！這樣就沒那麽生份了嘛。”
“振寧哥，那你給我講講唄，當年你們是怎麽剿滅了黑麵狼的？”
“其實啊，那一次行動全是誠哥計謀。自從那次以後，我就對誠哥佩股得五體投地。那時候真是以弱勝強，以少勝多。不過嘛，那時候的土匪可沒有現在的韋保寧這夥土匪那麽強悍。”
“振寧哥，我就不明白，為什麽雙平地區土匪那麽多，特別是咱們高山縣，好像幾百年來時時都有土匪，這到底為什麽呀？”
“這個問題，我也說不好。反正從我記事起，就知道這岜思山上有土匪。可能是地理環境因素吧，雙平地區地處邊陲，偏安一隅，相對閉塞。境內多是山高林密之地，便於土匪隱匿。過去就聽一些老人講，我們這地方無處無山，無山無洞，無洞無匪。土匪就喜歡躲在深山野洞中，輾轉叢山密林，危害百姓。第二個原因嘛，我想主要是因為國民黨的那個白長官帶回來幾十萬敗兵，他們的主力部隊雖然被解放軍消滅了，但殘餘力量還不少。這些軍閥舊部現在成了流匪，而且他們極其反動，極其囂張。再一個就是敗退到台灣的蔣某人還不甘心失敗，他一直把南疆省作為反攻大陸的籌碼，不但給從予經濟和武器的支持，在山裏還潛伏許多特務。這些特務就特別可惡，人們組織嚴密，消息靈通，對付他們不是件容易的事。”
“聽你這麽一說，我明白了不少，唉，什麽時候把這些土匪全剿清了，就可以還老百姓一個太平世界了。”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突然有人急急忙忙跑來報告：“縣長！不好了，土匪來了！”
說話間，青麵猴已率八百餘人一口氣衝到了崠源鄉政府門前。
青麵猴之所以這麽有恃無恐，是因為他了解到近來解放軍主力部隊分散圍山，一時難以集中，陸振寧身邊警衛人員肯定不多。
聽說土匪來襲，陸振寧並沒有慌亂，他取出那支二十響駁殼槍，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喃喃道：“老夥計，原以為解放了，你可以收入匣子裏休息了，沒想到今天還要叫你去殺人。”
李春瑩問：“縣長，要不要給胡局長打個電話？”
陸振寧搖搖頭說：“沒打，估計也打不通了。”
“我試試看。”
“好，你去搖搖看。敵人也不是三歲小孩子，電話線恐怕早就給切斷了。”說著，他跑去檢查每一個崗位的戰鬥準備情況去了。
李春瑩不大相信地跑到一部電話機旁，甩手一搖，果然，聽筒裏空洞洞的。她又搖了搖，仍無聲息，這才失望地離開電話機。
李春瑩立刻把情況告訴了陸振寧，並和他一起去檢查了解放軍戰士和民兵們的位置。
“同誌們，不用慌，土匪沒什麽可怕的。”
“縣長，你放心吧，我們不怕。我們絕不會讓土匪傷害到您。”
陸振寧回頭對身邊的李春瑩叮囑道：“等會你要注意點。”
“明白。你也要注意。”
這時，土匪們到處向解放軍的防守陣地開槍。子彈漫無目的地亂竄著，土匪並不敢走近，隻是遠遠地放槍。守衛在各個崗位上的同誌，按照陸振寧的布置，不看清土匪絕不開槍。因此，這時陣地上仍是一片沉寂。
一陣密集的槍響過後，匪徒們向大門陣地開始了猛攻。
青麵猴揮舞著手槍在後麵狂喊：“衝進去，殺死那個縣長。”
“原來土匪是衝著你來的。”李春瑩不無擔心的說，“看樣子這夥土匪今天是有備而來的。”
聽到青麵猴那破鑼似的嗓子，陸振寧眉頭一皺：“又是青麵猴那老小子。”
“肯定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現在也沒時間去查到底誰給他通風報信了，先把那老小子滅了再說。”
接著，陸振寧向身邊戰士說：“傳我命令，待敵人走近再打。聽到我的命令再開槍。”
陸振寧的命令被一一往後傳。
待敵人進入一百米以內範圍時，陸振寧才大喝一聲：“打！”
陸振寧率先開槍。
守衛在陣地上的同誌，立即集中火力，對衝在前麵的土匪開槍。
“噠噠噠噠”
三挺機槍就像一三條火龍，向敵群猛掃。
匪徒們未曾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像一群瘋牛一樣往前湧，子彈射過去，幾乎每顆子彈都不落空，“噗噗噗”全鑽進匪徒的身體裏，那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轉瞬間就成了一具具屍體，堆積在衝鋒的路上。
陸振寧和李春瑩的駁殼槍也“砰砰砰”的向對方射去，匪徒們一陣混亂，抱頭亂竄。
機槍聲稍停一下，土匪又湧了上來。陸振寧站在大門東邊圍牆的一個缺口下，眼看二三十個匪徒，突過街口，摸了過來。
陸振寧把手槍往腰裏一插，端起一支衝鋒槍就“噠噠噠”地打了一梭子彈，匪徒們紛紛向後退去。
這時，大門口又一次響起了機槍聲，槍聲過後，地上又多了幾十具屍體。
匪徒一次又一次地向大門猛攻，民兵陣地上的機槍不住地向對麵噴射著。突然，機槍聲中斷了，陸振寧一躍上前，隻見機槍手身邊的子彈箱已經空了。陸振寧二話沒說，給手中的衝鋒槍換了個彈匣，對機槍手說：“去，你去拿子彈，我來頂一下！”
眼看土匪踏上石階了，一個匪徒，高舉一顆手榴彈，正要向大門口扔去，就在這一瞬間，陸振寧舉槍“砰”的一聲，打在匪街徒拿手榴彈的手臂上，手榴彈落在匪徒們身邊，同時爆炸了。接著，民兵們密集的子彈，雨點般地向著敵群飛去，一下子壓倒了敵人。前麵倒下了十多具屍首，後麵的敵人退了下去。
打退敵人幾次進攻後，陸振寧考慮到敵眾我寡，此地防守正麵比較開闊，且大門一帶的街道店鋪皆有後門可通，有陰溝可以潛進，擔心街內有潛伏的土匪作內應，實在難以堅守。陸振寧當機立斷，下令防守人員全部撤入崠源中學堅守。
陸振寧這邊一撤，青麵猴馬上哇哇大叫：“共軍退下去了，共軍沒子彈了，弟兄們，往上衝。”
青麵猴帶領匪徒緊跟著來到崠源中學，馬上發起攻擊。
“弟兄們，共軍隻有幾十號人，他們快支持不住了，給我狠狠打。”青麵猴的破鑼嗓子又響起來。
激戰至下午四時許，匪徒們無法攻進中學，青麵猴心生一條毒計，叫匪徒們從附近搬來許多柴火，然後縱火燒樓。
一時間，崠源中學四周圍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濃煙蔽日。
“不好。要是讓匪徒把柴火扔進院子裏，我們就被動了。”李春瑩提醒說。
陸振寧看了看戰場的態勢，說：“青麵猴使的這一招真是歹毒。”
“怎麽辦？”
陸振寧回頭吩咐道：“告訴同誌們，派幾個槍法好的戰士到樓上去，專打那些縱火的。”
“是。”有戰士應聲而去。
“走，我們也到樓上去。”陸振寧招呼李春瑩道。
兩人來到樓上，找好隱蔽的射擊點。
陸振寧以機槍點射射殺了五名縱火者，李春瑩也用手槍射殺了兩名抱著柴草往前衝的匪徒。
火勢終於無法靠近中學大門。
激戰一直延續至晚上十點鍾，陸振寧和他的防守隊員已精疲力竭，而且彈藥所剩無幾。
土匪越聚越多，青麵猴指揮匪徒仍在拚命攻打。
青麵猴吸取了上次攻打糧站不利的教訓，這一次，他做了很充分的準備，帶了很多重武器來，給陸振寧造成了較大損失，幾名解放軍戰士和幹部民兵犧牲了。
陸振寧咬牙罵道：“他媽的青麵猴這個老土匪，過去跟著黑麵狼橫行霸道多年，打仗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鬧起事來倒是很起勁。今天，仗著人多勢眾，這老家夥大有一股魚死網破的勁頭。總有一天，我要親手逮了這老家夥。”
“你們趕快乘乘投降吧，再不投降，今天你們全都要死掉。”青麵猴不停地扯著破鑼嗓子叫喊。
形勢非常嚴峻。
土匪雖然暫時攻不進來，但是如果再沒有支援，陸振寧他們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情況萬分危急。
“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援兵一定會到的。”陸振寧安慰大家。
“縣長，我們的子彈不多了。”
“注意節省子彈，等敵人靠近了再打，爭取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是。”
“如果敵人一窩蜂衝進來，就用手榴彈對付。”
“是。”
李春瑩說：“羅竹南大隊長怎麽還不趕來支援我們？”
“你怎麽知道羅竹南會來？”陸振寧問。
李春瑩說，“羅竹南昨天請假回家探親了，他的老家就在崠源鄉，土匪鬧這麽大動靜，他肯定知道了。”
“哦，這就好辦了，要是羅竹南能帶人來，我們堅守到天亮更沒問題了。”
正如陸振寧所料的那樣，羅竹南請假回鄉下看望父母，聽說土匪在攻打崠源鄉，他馬上把村裏的十幾個民兵召集起來，趕來支援。
羅竹南並不知道陸縣長在崠源鄉，他說：“看樣子這次土匪鬧事的規模不小，我們要不快點趕去支援，說不定要壞事哩！”
一個民兵說：“土匪人多勢眾，憑我們這十幾個人，就算去了也解不了圍呀。”
“解不了也要去！”羅竹南斬釘截鐵地說，“派一個人去紅石嶺向那裏的解放軍報告，其餘的人跟我趕去崠源鄉支援！絕不能讓土匪陰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