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一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青麵猴回到山上，向韋保寧匯報說：“司令，今天我們在百花溝遇到一支解放軍巡邏隊，我讓弟兄們埋伏好，等解放軍巡邏隊走近後，我們發起突然襲擊，一陣子彈過去，解放軍倒下去一大片。”
“怎麽樣，打死了幾個。”
“死幾個沒來得及統計，我們每個人開兩槍馬上跑了。要不然被他們咬住可就不妙。”
“好。以後就這麽辦。我馬上向特派員匯報戰果。”
許佳銘收到韋保寧傳來消息，說青麵猴帶人下山，襲擊了解放軍巡邏隊，打死十五名解放軍。
羅元元笑道：“我說青麵猴就是那支最好的攪屎棍，沒錯吧。”
許佳銘冷笑道：“攪屎棍是沒錯，但肯定也是個吹牛皮不上稅的主。”
“怎麽，你懷疑他報的戰果有假？”
“不，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我肯定他一個解放軍也沒能打死。”
“青麵猴竟敢對特派員撒謊？”
“算了，我也不跟計較。他能經常帶人下山去向解放軍放兩槍，就算不打死解放軍，也是有功勞的。”
“那，我們怎麽辦？”
“我們不用主動出去，依靠我們對岜思山地形的熟悉，跟解放軍打遊擊。就由青麵猴每天派小股部隊在不同地方出擊，讓山下的解放軍首尾不能相顧，手忙腳亂，彼於奔命吧。”
羅元元說：“佳銘哥，我們真正的對手應該是胡誌誠。如果他回到高山縣，說句實話，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怎樣對付他。”
許佳銘說：“胡誌誠現在還在雙平。他現在是雙平公安局局長，有忙不完的事。他也許不能回來吧。”
“但願像你說的那樣。”
“最近韋司令三番五次催你出兵，你總是按兵不動，這樣做也不是辦法。現在，我們還不能跟韋保寧撕破臉。”
“哼，讓我給他當擋箭牌，休想！”
孫蘭蘭在旁邊幫腔：“寨主，你可要打定主意啊。”
羅元元微微一笑：“我現在就這樣，守著我的蓮花洞，我誰也不惹。可是，別人也休想惹我。誰惹了我，我就跟他幹到底。”
孫蘭蘭讚許道：“對，我支持寨主。”
正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天，青麵猴突然來到蓮花洞。
青麵猴一進洞口就大呼：“聽說羅寨主是真正的女中豪傑，我今天特來會會。”
羅元元冷眼看著青麵猴不言語，既不招呼他坐下，也不趕他走。
“羅寨主就這麽招待客人的嗎？連杯茶也不給我倒啊？”青麵猴大大咧咧地說。
羅元元逼視了他一會，看他臉上毫無懼色，這才開口說：“行啊，畢竟是山寨二當家的，有點見識，說話也牛逼哄哄的。聽說二當家的前幾天帶人下山去打了共軍，怎麽樣，打著共軍一根毛沒有？”
孫蘭蘭在一旁笑道：“隻怕是共軍的一根毛也沒打著，倒是讓共軍打掉了自己幾根毛吧。”
青麵猴轉向孫蘭蘭說：“聽說羅寨主身邊有一位好姐妹，想必就是這位了吧。我還聽說這位好妹妹不僅人長得漂亮，還識文斷字，知書達理，沒想到今日一見，嘖嘖！”
青麵猴故意不把話說完。
“怎麽樣？”
“伶牙利齒。”青麵猴逼視著孫蘭蘭說。
孫蘭蘭俏臉一怒：“你！你給我滾！蓮花洞不歡迎你。”
青麵猴卻不為所動，依然鎮定自若地說：“行了，我不跟你們鬥嘴，羅寨主啊，你真不該這樣對待你的朋友。我們現在兩家同在岜思山上，所謂唇亡齒寒，你沒聽說過嗎？要是韋司令的白雲寨完了，你們蓮花洞也不可能獨存。”
羅元元冷笑道：“朋友？我們是朋友嗎？”
“當然！”青麵猴很自信地說，“羅寨主難道看不清楚我們眼前的形勢嗎？”
“眼前什麽形勢？我隻記得當年你在白雲寨做二當家的時候，我們蓮花洞並沒有輸給白雲寨。”
青麵猴笑笑：“蓮花洞環境的確不錯。而且當年紅軍就是以此為據點，竟然打敗了我們白雲寨，白雲寨寨主也死在紅軍之手。”
“我以為你忘了這件事呢。”
青麵猴不有並不以為恥：“怎麽可能忘了呢。當年大當家的要是聽從我的計策，隻怕你們不會得手。況且，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白雲寨兵強馬壯，遠遠不是當年的白雲寨可比的。自從韋司令重建白雲寨，現在我們人數上千，槍也上千，而且光機關槍就不下一百支，子彈那是應有盡有。”
“你們白雲寨這麽強大，那你還來找我幹嘛？”
青麵猴腆著臉說：“俗話說得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羅寨主難道沒聽說，共軍已經把整個岜思山都給圍了嗎？”
“我是聽說了一些不祥的消息。”
青麵猴繼續說：“你準備如何對付解放軍的圍剿？”
“你來了，不是來為我們出主意的嗎？聽說你指揮打仗很厲害，前一陣子帶人打了鳳池縣，大獲全勝，我很佩服，今天正好向你請教。”
“說得不錯，我就是來給你們出主意的。”青麵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羅元元。
“請說。”
“據我所知，這次共軍來的可都是他們的精銳部隊，目的隻有一個，消滅我們所有的人。”
“這個我也聽說了。”
“可是，你肯定不知道共軍這次包圍岜思山的兵力有多少？”
“多少？”
“整整一萬人！”
羅元元臉色一變：“不會吧，來了這麽多，站都站不下啊。”
“我可不是危言聳聽。你們有地圖嗎，有的話趕快把它拿來。”
羅元元命孫蘭蘭把地圖拿了出來，鋪在地上。
青麵猴指著地圖說：“根據我的偵察，共軍光在觀佛嶺一帶就布置了一個團，一千多人。而且這是一個加強團，有十幾門大炮，那炮管像大腿一樣粗。其它火炮更不在話下。”
“觀佛嶺？你的意思是說，共軍進攻的第一個目標是我蓮花洞？”
“我的姑奶奶，你終於聽明白了。一點沒錯，共軍第一個目標就是要首先吃掉你蓮花洞，然後再以蓮花洞為據點，攻打白雲寨。”
孫蘭蘭插話道：“寨主，如果共軍重兵布置在觀佛嶺，那麽，他們進攻的目標確實是我們。從地圖上看，我們的位置首當其衝。不過，共軍不是還沒發動進攻嗎？”
“等共軍發現進攻，就一切都晚了。現在局勢很明顯，共軍肯定是要先吃掉你們，然後才能進攻白雲寨，不是嗎？”
羅元元被青麵猴的話嚇到了，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沉聲問：“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麽辦？”
青麵猴麵露得意之色，反問羅元元：“我先問你，你們蓮花洞有把握可以抵禦共軍的進攻嗎？”
“不能。”羅元元如實回答。
青麵猴瞟了羅元元一眼，點點頭，說：“既然知道不能，就應該和我們白雲寨聯手，共同禦敵。”
羅元元沉默了一會，咬咬牙又問：“我隻想知道，你所說的聯手，是怎麽個聯手法？”
青麵猴終於等到了羅元元說這句話，得意之色溢於言表：“所以說，我今天就是專門為救你們而來的。你們現在唯一最正確的出路就是，趕快跟白雲寨韋司令合作，把蓮花寨的人馬全部編入韋司令的民主自由軍。你們蓮花洞的人馬編為一個團，你當團長，團裏的一切事務仍由你說了算，隻是在統一禦敵的時候，你的部隊要聽從韋司令的統一指揮。”
羅元元聽著這些話句句刺耳，可是卻有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狠了狠心又問：“我這樣做有什麽好處？”
青麵猴故意不正麵回答羅元元，卻說：“如果你不這樣做，卻有大大的壞處。共軍可以先集中優勢兵力吃掉你，然後再騰出手來對付白雲寨，我們兩家就會被共軍各個擊破。”
羅元元怒視著青麵猴，冷哼一聲：“沒你說的那麽悲觀。”
青麵猴急忙堆起笑臉說：“哎呀，羅寨主，你想想看，我們現在的共同敵人是共軍，現在大敵當前，與其被他們各個擊破，不如我們聯手共同禦敵啊。”
“如果聯手，你又有何禦敵之策？”
“我的禦敵之策就四個字，避其鋒芒。”
“避其鋒芒？這話怎麽講？”
“共軍要進攻岜思山，蓮花洞是首當其衝。蓮花洞雖然易守難攻，但是畢竟回旋的餘地很小。而蓮花洞後麵是白雲寨，白雲寨是一個天然的屏障，共軍隻能對它望山興歎。想強攻白雲寨，別說是一萬人，五萬人，十萬人也攻不下來。如果我們兩家再統一行動，遙為呼應，共軍更別想攻進岜思山來。”
羅元元卻固執地說：“就算我們蓮花洞單獨禦敵，共軍也拿我沒辦法的。我們這一帶有很多山洞，我們把人分散到各個山洞去，讓共軍的大炮發揮不了作用。他們的人進來，我們卻可以一個個收拾。”
青麵猴聽出了羅元元仍不願聯手的意思，忙說：“不不不，你這樣想是大錯特錯。”
“我怎麽錯了？”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們蓮花洞不跟我們合作，你們肯定要吃虧的。搞不好共軍隻用十天半月就把你全部吃掉。你們這點人馬，說句不客氣的話，還不夠共這塞牙縫。”
羅元元卻不以為然地說：“當年我們百十號人在岜思山上，官府不是也拿我們沒辦法嗎？”
“羅寨 主啊，此一時，彼一時啊。是的，我承認蓮花洞很險要，共軍想吃掉蓮花洞，是有一定難度，但是絕不會太困難。我得到最新消息，共軍有一支精幹的小分隊已經化裝進入岜思山偵察。如果他們的小分隊摸清了我們的布防，隻要在險要關口阻住我們之間的聯係，那就是先給你們蓮花洞紮口袋了。你難道看不出這個潛在的危險嗎？”
“好吧。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意見的。”羅元元不冷不熱地說。
青麵猴見話說到這份上了，羅元元還是不答應聯手，情急之下，便說：“羅寨主，你不會想著要投降共軍吧？”
羅元元竟不說話。
青麵猴急了：“羅寨主，你千萬不能投降共軍啊！共產黨花言巧語，他們的話你千萬別信啊。我聽說，在鳳池縣青龍山，共產黨抓到土匪，一個不留，全部殺光。”
孫蘭蘭在一旁卻說：“什麽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如果青龍山那些人惡貫滿盈，共產黨當然要殺。況且，你聽說的事，並不一定是事實。”
青麵猴暴跳起來：“我的天，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你偏說不是事實。共產黨把岜思山四麵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是不是事實？他們圍我們幹什麽，不是明擺著要消滅我們嗎，你說，這是不是事實？我告訴你，共產黨一來，就要把所有的土匪趕盡殺絕，這就是事實。”
孫蘭蘭卻堅定地說：“你不要妖言惑眾。羅寨主，我還是堅持認為，我們不應該與解放軍為敵。我們與那些作惡多端的土匪不同，我們並沒有殘害百姓，共產黨一定會區別對待的。共產黨打仗都能優待俘虜，共產黨從來不濫殺無辜的。”
青麵猴被孫蘭蘭這麽一頂撞，惱羞成怒：“哎，小丫頭，你處處替共產黨說話，你是不是共產黨呀？”
羅元元怒道：“放肆！你膽敢這樣對蘭蘭妹子這樣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青麵猴急忙住口。
孫蘭蘭繼續說：“我隻是在分析事情，讓寨主把問題看得更清楚，你憑什麽說我是共產黨。如果照你的邏輯，隻要誰的意見跟你不同，你就可以誣賴為共產黨，那麽誰還敢說真話？”
青麵猴委屈地說：“我認為我們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兩家聯手，共同抵抗共軍。別等共產黨抓了你們拿去砍頭了，才後悔。”
羅元元製止了青麵猴繼續往下說。
“好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你請回吧，聯不聯手，你容我再考慮幾天。”
青麵猴隻好灰溜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