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女匪的傳說
胡誌誠和羅元元在山上住了一個月,估計城裏追查他們搶奪民防團槍支的警察已經放鬆了戒備,便又下山活動了。
根據孫衛民提供的情報,在高山縣城外的七裏村有個私塾先生可能是黨的地下交通員。但是,按照組織紀律,孫衛民沒有和他聯係過,不知道那個人姓甚名誰,也不知他高矮胖瘦。於是,胡誌誠決定去探訪一下這位地下交通員。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胡誌誠便帶羅元元下山。山道上很寂靜,縹緲的晨霧輕紗似的纏繞在身邊,飛飛揚揚,迷迷蒙蒙,時有時無。人行走在山道上卻有一種神仙在雲霧中穿梭的感覺。羅元元本性好動貪玩,在山上住了些日子,已覺無聊,今日下山來,心情格外舒暢。
雲霧漸漸散去,當陽光透過青枝綠葉,在地上撒下斑斑駁駁的光點時,胡誌誠帶著羅元元來到了七裏村,他讓羅元元在村外的大榕樹下等著,自己進村去打聽情況。
村裏人說,之前是有一位姓李的教書先生,可是前不久那位教書先生進城做生意當掌櫃去了,他所教的私塾就解散了。
趁著胡誌誠進村打聽情況的時候,羅元元在村外四處亂逛,猛看見有一片西瓜田,那西瓜一個個又圓又大。羅元元看看四下無人,便摘了一個西瓜躲在樹下吃起來。一會兒,瓜田的主人出現在她麵前,是個中年男子。
“小姑娘,你吃了我的西瓜,拿錢來吧。”
羅元元窘得滿臉通紅,硬生生地說:“我沒帶錢。”
那人端詳著眼前的這位小姑娘:十五六歲年紀,臉上還稚氣未脫,鵝蛋似的圓臉倒是楚楚可憐,一雙大大的黑眼睛猶如秋水般清澈明亮,看起來不像個壞孩子,嬌嫩的身體已發育成熟,雖然身上的粗布衣服很寬鬆破舊,卻掩蓋不住那漸趨豐滿的胸脯。
“那你就隨我來。”那人拉著羅元元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
“去你該去的地方。”
那人把羅元元拉到一個瓜棚裏:“如果你老老實實聽話,你偷吃的瓜就一筆勾銷。”那人說著就想剝羅元元的衣服。
羅元元突然一使勁,掙脫了那人的手,使出剛剛跟胡誌誠學的反擒拿手法,一肘擊在那中年男子胸口,將那人擊退了三四步。
那中年男子豈能就此認輸,又猛撲過來。羅元元順勢迅速舉起右手臂上迎,右手一粘接那人的手,隨即向右後下捋帶,那人撲了個空,卻收不住身子了,莫名其妙的被一股力道牽引,身子向前傾出,腳下失去平衡。羅元元提起前腳向那人的屁股輕踢一下,並右轉身用左掌拍打他的後背,那人即刻向前撲倒。還好羅元元手腳並未用力,那人跌得並不重。
羅元元盈盈一笑,笑得很嫵媚。
那人迅疾從地上爬起,口中罵道:“好你個野丫頭,偷吃我的西瓜,還打人。”
“你個老饞貓,想占我便宜是不是?”羅元元也回敬一句,卻以一種撩撥的眼神兒望著他。
麵對一個稚氣未脫的柔弱女子,自己竟落了下風,不明不白就跌了一跤,那中年男子豈能服氣,呼著粗氣欺身過去,伸開雙手想要掐羅元元的脖子。
羅元元隨即伸出兩手向上攔截並抓住那人手腕,身體迅速向左一轉,右腳插步在那人前腳,暗中絆扣那人的腳;隻見羅元元身體前傾下沉,右手抓住那人的手不放,猛然旋轉身體而將那人手臂向右後方伸拉。上手下腳同時用勁,那人突然受到拽帶,單膝跪在地上,右手被反扭於身後。羅元元也不想過分為難那人,便迅疾鬆開手。
“憑你這種老饞貓也想偷腥,你有那本事嗎?”羅元元繼續用那種撩撥的眼神兒望著他,挑逗他。
“小丫頭片子,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那男人惱羞成怒,像一頭發狂的野豬,喘著粗氣,惡恨恨地瞪著羅元元,似乎想一口吞掉她一樣。
羅元元微微一笑,說:“你講真還是講假?你真想收拾我,那你就過來,我準許你摸摸我的腰,怎麽樣?”
那人並不出聲,猛撲過來,攔腰抱住了羅元元。這一次羅元元竟沒有躲閃。
那人摸到羅元元腰間硬硬的一物,愣了一下。
“怎樣,摸到了嗎?硬硬的東西是什麽你知道嗎?”
那人手上不覺鬆了勁,羅元元輕輕掀起衣服下擺,掏出了一樣烏黑發亮的東西舉到那人麵前。
“槍!”那人驚叫一聲,後退了三步。
羅元元把槍指向那個人:“我也不欺負你,吃了你一個西瓜,你還想怎麽樣?”
那人看見她拿著槍,眼睛一愣,結巴著說:“算了,算了,我……我不跟你計較,我不跟你計較。你別……,你別……”
羅元元嘻嘻地笑著:“怎麽了,沒見過這東西是嗎?怎麽一見到它就說話不利索了?”
“我……我……,見過,沒……沒有……”那人越發語無倫次。
“告訴你吧,我是從岜思山下來的,怎麽樣,我吃你一個西瓜,還想不想要錢?”
“岜思山?啊,明白了,不要錢,不要錢。”
“那還不快滾!”
那人急忙撒開腳丫子跑了。
羅元元天真地笑了笑,端詳著手中的槍說:“嘻,這東西真是個好東西。”
她把槍重藏進懷裏,大搖大擺地走向村口。
胡誌誠到村裏沒找到教書先生,失望的走出村口,四下張望不見羅元元,正急得直跺腳時,羅元元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你去哪裏了?”
“尿急,跑去尿尿了。”
胡誌誠並未生疑,兩人又回到岜思山上,一路無話。
可是,山下卻開始傳言:“岜思山上來了一個女土匪,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卻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此後,七裏村的百姓都知道岜思山上有一個女匪,年紀輕輕的,但是卻非常凶悍。傳言自然是從那個西瓜田主人而起,可是隻憑他一個人紅口白牙的這麽一說,人們隻是將信將疑。而這些傳言,胡誌誠卻一無所知。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奇,很快的,十裏八鄉的都隱約聽說岜思山上有一名青麵繚牙的女土匪,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但是,流言傳了好一陣子,卻誰也沒親眼見過女土匪的真麵目,也沒聽說她做過什麽禍害老百姓的事,人們便漸漸地懷疑起傳言的真偽。
胡誌誠和羅元元又在山上住了半個月,才收到孫衛民傳來的情報,說是金陵鎮可能也有一個交通員,但是姓甚名誰不知道,家住哪裏也不知道,幹什麽工作更是一無所知,隻知道聯絡方式應該差不多。
胡誌誠明知要找到這個簡直是大海撈針,但還是決定去金陵鎮走一走。
“明天我得下山去一趟,這次得去個十天八天的,你一個人在山上,怕不怕?”胡誌誠問羅元元。
“怕。你帶我下山吧。”
“不行。我這次是去找組織,卻不知道聯係人是什麽樣的人,特別是誰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叛變了,有一定的危險性,你不能跟著去。”
“為什麽啊?”
“我是要去找地下黨組織的。但我隻知道金陵鎮有一個地下交通站,至於那個交通站還安不安全,明天我主要是去那看看,我一個人去就行,到時候好見機行事。再說,路途很遠,你不必跟著去。”
“那我也不能一個人在山上住。我也下山,在山腳下隨便找一戶人家借住幾天吧。多給他幾塊銀元就是了。”
“也行,不過到了山下,你要學規矩點,別惹出什麽麻煩來。”
夜裏,胡誌誠和羅元元敲響開了山腳下那坡村一位農戶的門。
“阿叔,我們投親戚趕上天黑了,想在你家借宿一晚可以嗎?”
農戶阿叔看看兩人是一對小夫妻,就開了門。
“你們這是去哪裏呀?”
“我從甘馬莊來,”胡誌誠說,“要到楊山圩去投親戚。天黑了,所以想借宿一宿。”說著,掏出兩塊銀元放到阿叔的手裏。
阿叔急忙收手,說:“不必了,住一宿就住吧,不用給我錢。要知道,這兩塊銀元能買兩大袋米呢。”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飯,胡誌誠對阿叔說:“阿叔,實在不能瞞你了,我和元元是出來私奔的。她是我家的女傭人,我們相愛了,但是我爸我媽都不同意我娶她。我們就私奔了。本來想去楊山圩投元元的姨媽,不過現在我怕家裏很快就找到我們,所以我改變主意了,不去楊圩了,我想讓她在你這裏暫住幾日,待我到鳳池縣找到落腳的地方,再回來接她。這幾天麻煩你照顧她了。這裏有幾塊銀元,你收下吧。就算作她吃飯的錢吧。”
阿叔再三推辭,而胡誌誠誠懇地堅持要給。最後,阿叔終於收下了。
“村裏的人都叫我阿山叔,你們也叫我阿山叔就行了。”
這位善良的阿山叔隻因收留了羅元元幾天,竟陰差陽錯枉送了兩條性命,真是可悲可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