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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案情迷霧重重

  第二天,西來街來了許多“白腿烏鴉”,引來了眾多百姓的圍觀。


  高山縣城的百姓對警察沒有什麽好感,見他們身穿黑色製服,戴著黑色大蓋帽,腿上卻綁著白色繃帶,便給他們送了個“白腿烏鴉”的外號。


  圍觀的百姓很快就得到一個令人驚悚的消息:警察局長在姘頭家裏被殺了。


  人們第一感覺便聯想到了前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岜思山女匪的傳說。


  警察局長被殺,這在高山縣絕對是爆炸性新聞。此事非同小可,警察局的人馬上向縣長報告。縣長韋保寧驚聞噩耗,馬上趕到了現場。不明就裏的人以為韋縣長非常勤政愛民,其實這位縣長與警察局長除了上下級關係以外,還有另外一層鮮為人知的重要關係,他們是早年拜過把子的兄弟,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來兩人聯手做了不少生意。因此,縣長對案情格外重視。


  現場勘查很快結束,擺在警察麵前的事實是,韋德宏是被人用刀殺死在自己房間裏的。家裏除了錢被洗劫幹淨以外,其它東西都沒什麽損失,也沒有現場打頭的痕跡。


  韋縣長首先把韋德宏的姘頭叫來問話:“那匪徒是怎麽進來的?你們家的房子很嚴實,難道有人有鑰匙開門?”


  那女人說:“不是有人有鑰匙開門,是他聽到外麵有動靜,起來開門,那個劫匪就跟著進來了。”


  “你看清楚了嗎?殺死我的警察局長的是什麽人?”


  “是那個女匪!我親眼看到,是那個女匪用刀殺死他。”


  “那女匪長什麽樣?”


  那女人搖搖頭:“沒看清楚,她拿黑布蒙著臉,隻露出兩隻眼睛。不過,我看到她左邊眼角有一塊疤。”


  “眼角有一塊疤!”縣長韋保寧沉吟了一下,“你們總共有三個人,怎麽就讓一個女匪都給製服了呢?平時不是還有馬瑞文跟在左右嗎?昨晚馬瑞文不在?”


  “他們有兩個人。他們進來的時候,沒見過馬瑞文的影子。怕是馬瑞文先被他們殺了。”


  “胡說,”縣長有些惱怒,“馬瑞文還活得好好的。”


  “他們真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那女人急忙分辨,“手裏拿著槍指著局長,他們都用黑布蒙著臉。”


  “兩個人,一男一女。”縣長若有所思,“這就對上號了,應該就是他們。”


  “縣長,你知道他們是誰?”


  “我知道還來問你幹嘛?”縣長沒有好聲氣,“你親眼所見,卻又說不出什麽線索來,叫我去哪找到他們?”


  “縣長,他們搶走了我所有的銀元,兩千多塊銀元啊,這叫我以後怎麽活呀,縣長,你得給我作主啊!”那女人竟號淘大哭起來。


  “你男人死了你倒不傷心,隻傷心你的錢!”縣長恨恨地罵道,接著又問,“你男人是不是藏著一把玉如意,它現在在哪裏,快告訴我。”


  那女人知道說了不適宜的話,急忙收住了哭聲。被這麽一問,卻有些懵懂了。


  “什麽是玉如意?我不知道。”


  “就是一塊玉器,帶長柄的,中間彎曲,像一把用來撓背的工具。”


  “哦,那個呀,有。前幾天他剛拿回來的,還用一個小盒子裝著。”


  韋縣長眼睛突然為之一亮:“對,那東西在哪?”


  “被那個女匪拿走了。”


  韋縣長眼睛頓時失去了光芒,悲歎道:“唉呀,壞了壞了,這下子出大事了,完了完了。”縣長顯出一臉的沮喪和憂慮,旁人卻聽得莫名其妙。


  “那東西很值錢嗎,縣長?”那女人陪著小心問。


  “唉,說了你也不懂!那玉如意牽扯到的財富比你那兩千塊大洋不知要大多少倍,怎麽就不知道藏一藏呢,你這個蠢女人!”


  “平常我們就是這樣藏東西的,從來沒有丟失過呀。”那女人嘟噥著分辯道。


  “算了,不跟你囉嗦了,隻怪我太信任他。”


  韋縣長接著叫了馬瑞文來問話。


  “大概是夜裏十二點左右,我聽到院子裏有動靜,就起來查看。”馬瑞文努力回憶著事情的經過,“我看到一個人影摸到雞舍旁邊,便確定是個來偷雞的小毛賊,我悄悄走過去,一把就抓住了她,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混蛋!”縣長大聲喝道,“一個小丫頭片子,卻把你給打暈了,還綁了你的手腳,再進去把局長給殺了。你是局長的保鏢,局長死了,你該當何罪?”


  馬瑞文一下被罵懵了,吞吞吐吐地說:“真……真的……是一個小丫頭,我都抓到她了,那身子軟軟的……我不是被那小丫頭給打暈的,是有人從後麵偷襲了我。”


  聽聞此言,韋縣長更是火冒三丈:“你抓到了一個小丫頭,一抱,身子軟軟的,就想入非非了,是不是?結果被人從後麵偷襲也不懂。你就是一頭蠢驢!”


  馬瑞文被罵得不敢再開口言語。


  除掉了警察局長,狠狠地打擊了高山縣的惡勢力,胡誌誠第一次可謂旗開得勝。事後,他又和羅元元回到了岜思山上養傷。


  羅元元說:“那天被韋德宏的衛兵馬瑞文拿住,我差點沒掙脫,那家夥功夫也真了得。”


  胡誌誠說:“趁我們在山上療傷的工夫,我再指點你一門功夫唄。這功夫叫‘沾衣十八跌’,你要不要學?”


  “學,當然學。”羅元元高興得兩眼放光。


  胡誌誠說:“野丫頭就是野丫頭,教你識字你從來沒這麽高興過。一說教你功夫你就高興。”


  羅元元做了一個鬼臉來因應他。


  “這門功夫也不是那麽好學的。”胡誌誠提醒說,“學不好我照樣用竹枝抽你!”


  “抽吧,我的皮很厚,不怕你抽。”羅元元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於是,羅元元又在胡誌誠的指點下練習“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什麽“斜步單鞭”、“玉女穿梭 ”、“晾翅彈肘”、“擰腰砸臂”、“勾腿拍背”、“野馬撞槽”,羅元元憑著出色的天賦,都一一學會了。


  胡誌誠說“沾衣十八跌的練習要求是‘以意領勁,整體合一’,它的口訣是:‘手到腳不到,鬼也打不到;手到腳也到,神仙也跌倒’。單練時講究‘無人似有人’,以意行拳;與人過招時要求‘有人似無人’,要膽大心細。‘抓、拿’隻是初級水平,而‘沾’才是上乘功夫。你要練成上乘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羅元元說:“知道。我每天勤練就是。”


  韋保寧把破案的任務交給了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韋桂忠現任警察局刑警隊的隊長。


  “首先,你須謹記,千萬不可傷了那女匪的性命。”縣長極其嚴肅地對兒子說。


  “我正想集中全縣警力,上山把那幾個毛賊給剿滅了,您卻要我不可傷了那女匪性命,這到底是為什麽呀?”韋桂忠百思不得其解。


  韋縣長強調說:“你先別問為什麽,照我說的去做就行。這件事你先別聲張,先帶兩個心腹悄悄地摸底,找到她的棲身之處,再發動突然襲擊,一定要生擒了她,奪回那把玉如意。”


  為了便於破案,他向兒子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大概是五個月前,民防團二中隊蘇宏祥隊長曾在高山縣城的街上被一個小丫頭搶去一把槍,副隊長在中隊室裏也被搶了一把槍。當時他們也是一男一女共同配合作案。


  這條線索太重要了!


  韋桂忠馬上去找到了那個叫蘇宏祥的中隊長。


  “那天,我一個人在街上巡邏,有一個小姑娘在我麵前邊走邊東張西望,與我撞了個滿懷。”蘇宏祥顯然對這件事還記憶猶新,“我看她是一個小黃毛丫頭,並未在意,沒想到她突然偷走我腰裏的手槍,扭頭就跑。我剛追趕了幾步,卻見她把槍交給了一位男子。我看到槍已在別人手上,追過去要吃虧,便沒有追過去。那個男的拿到槍反來追我。我急中生智,往城外山上跑去,那裏有樹木,便於隱蔽,這才逃脫了那土匪的魔爪。”


  韋桂忠覺得已經找到了非常有效的線索,沿著這條線索找到這兩個人,案子就可破了。


  “那你看清那一男一女的真麵目了嗎?”


  蘇宏祥卻搖頭說:“當時事發突然,現在又過了些時日,記不清他們的臉麵了。隻記得那個女賊應該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那個男的年紀略大些,可能有二十多歲了,身材蠻高大壯實的。”


  “從那以後,你再次遇到過他們嗎?”


  “沒有。那怎麽可能呢。從那以後,他們逃得無影無蹤。”


  副隊長倒是提供了一些比較有價值的線索:“那天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穿得光鮮亮麗,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或者更小,男的是個下人,一進來就拿槍頂著我,把我的槍也搶去了。看起來那個男的是個慣犯,玩槍很多年了,肯定是土匪無疑。”


  “那女匪長什麽樣?是不是眼角有一塊疤?”


  “眼角有一塊疤?這個倒沒看出來,或者當時沒注意。”


  韋桂忠有些不解:“聽說這事發生在五個月前了,可是,我們警察局怎麽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嗨,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就算民防團丟失了一支槍唄。”蘇宏祥滿不在乎地說,“我沒有上報,是副隊長悄悄報告了縣長。大概是縣長也覺得這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便沒有追查此事。”


  “這是大事情!”韋桂忠嚴肅地說,“這說明在高山縣城有共黨分子在活動。”


  “不會吧?”蘇宏祥仍不以為然。


  “如果不是,那麽,警察局長不明不白地被殺,你又怎麽解釋?”


  “土匪謀財害命。”蘇宏祥胸有成竹地說,“聽說當晚被劫去了兩千多塊大洋是吧,這不是明擺著嗎,土匪就是衝著那兩千塊大洋去的。”


  “未必。”韋桂忠並不同意這種看法,“你聽說了嗎?最近共黨在江西和湖南鬧得很凶,說不準哪天咱高山縣也鬧起紅潮來,那麻煩可就大了,我們不可不防啊。”


  對於這位縣長公子的擔憂,蘇宏祥隻是將信將疑。


  “前一陣子不是說在七裏村出現過一次女土匪嗎?後來那坡村也說有女土匪出現。我看就是那個女土匪幹的。”蘇宏祥十分有把握地說。


  “也許你說的沒錯。”韋桂忠說。


  韋桂忠叫來一位畫匠,根據民防團二中隊兩位隊長的描述,畫出了女匪的頭像。他便拿著這張畫像到七裏村叫那位瓜農辨認,再到那坡村叫幾個村民辨認,終於確認在這幾處出現的是同一個人。韋桂忠又在城裏秘密尋訪,經過半個月的訪查,終於理出了個女匪的大致輪廓:


  這位女匪半年前還在高山縣城裏要飯,有時還幹些小偷小摸。後來消失了一段時間,再次出現時,已是一名殺人不眨眼的女土匪,其中的變故,誰也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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