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惹事
緩步向內走,“譽兒!譽兒!譽……”
走入內殿時,聲音戛然而止。
嗯?什麽情況?
放眼望去,此刻隻見內殿門前,齊衍呆呆地立著,目之所及,眼前的一切,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
穆解軼下車後,伯佴見知閑閑一跛一跛的跟在車邊走,便讓他上了輦車。
“多謝先生。”上車後,知閑閑行禮。
“沒事,坐吧。”伯佴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
輦車繼續前行。
“二公主為何突然下車呀?她這是要去哪兒呢?”坐在位上,知閑閑皺眉凝思。
一聽這話,見伯佴神色微變,立刻說,“閑閑啊,二公主的行蹤,不是你我臣下應該操心的,還是把心思,多用在今日之宴的詳思之上吧。”
知閑閑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改口道:“先生說的是,是學生多言了。”
輦車行至岐淮宮門前,伯佴與荀淮道別,又各自上了馬車回府。
路上。
“說說吧,你覺得今日之宴,何如?”老問題。
伯老頭也想用今日之宴考考學生。
坐在馬車裏,知閑閑比起方才,放鬆了不少。畢竟這裏隻有他與伯佴兩個人,在老師麵前,他會更自在些。
聞言挽笑,知閑閑開口,洋洋灑灑,“學生認為,今日之宴,二公主氣勢如虹,大殺四方,揚我西堯雄威,以震四方,實屬氣概過人……”
聽知閑閑所言,伯佴神色漸沉,與方才誇讚穆解軼時判若兩人。一撇嘴,直接打斷,“錯。”
“錯?”知閑閑一怔,撓撓頭問,“何處錯?先生。”
“你說的錯,”伯佴沉聲道:“二公主方才在宴上之舉,也是錯。”
“啊?”知閑閑聞言震驚,不解其意,急忙問,“二公主又何處錯?”
伯佴闔目,“錯在不該太過張揚,與列國為敵。”
張揚,不好嗎?
“若不張揚霸道,如何得以震懾四方呀?”知閑閑又問。
“震懾是好的,但,過猶不及。”伯佴開口,一語點中要害。
“過……”知閑閑想了想,說,“可是,當年的荊珥宴,北祁典客也是這般狂妄,目中無人,當時先生還讚許他來著,怎麽如今到了二公主這兒,就成了錯了?”
“傻孩子,霸道也是要分場合的。”伯佴抬眸,“你也不想想,當年的荊珥宴是何局勢,如今的靖都宴又是何局勢。當年列國實力相當,聚在一起自然要各展本事,以立國威。如今呢,如今這可是合縱宴,我六國之君聚於此處,是要團結一心,同仇敵愾。這時立威,無異於分裂君心,這會是好事?”
“哦,原來如此。”知閑閑恍然大悟,才驚覺穆解軼的此為,的確太得罪人。
想想方初信離去時的臉,還有梁靖起的憤憤不滿。
“唉,二公主到底是意氣,說話辦事不懂得收斂鋒芒,這可不是什麽好事,”轉目望向車窗,隱約能見路上景致,伯佴坦言,“她若能學北祁國君一半的隱忍,也不會落得這般遭人厭棄。”
“軟姐姐。”知閑閑低聲重複。
“要我說,那姑娘才是真聰明,雄才大略,能屈能伸,是個能成事的人。”話說到這兒,忽見伯佴眸色驟亮,點頭道:“嗯,她的確比荊珥宴時,長大了不少。”
……
聽風閣。
“你不能進去。”閣下,何曆曆的聲音響起,似寒風清冽。
對麵,雲珩執卷而立,抿了抿唇說,“你就讓我上去吧,我隻同她說幾句話,說完了我就下來,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的。”
整身擋在聽風閣門前,何曆曆麵無表情:“不行。”
“我……”雲珩還想說。
“算了吧,”另一邊,薑定安開口,“雲公子,別再白費口舌了。我們不讓你上去的原因,想必你再清楚不過了。你明知道在主子麵前不能提……”
話說到一半,薑定安掩了口,下意識回身看向閣頂。回過頭來,麵上是一抹不愉,一抹無奈,歎了口氣說,“唉,這回你算是傷著主子的心了。要我說,你現在最好速速離去,免得讓主子看見你,更難過。”
一席話出口,更像是數落。
“不!你們會錯意了,”雲珩急於解釋,舉著紙卷說,“我提議首攻鴻天渡是有原因的,你們讓我上去,我可以細細說於北祁國君聽,她會理解我的。讓我上去吧!”
說著就要往裏闖。
“欸!”結果又被青衣衛給攔下了。
閣門前,何曆曆冷麵無情,總之就倆字,“不行!”
周明在一旁看著,舔了舔唇,也不知該幫誰是好。
孟諝然則坐在一樓的閣室裏,大有最後一道防線的意思。
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聽風閣圍的是水泄不通,根本不給雲珩登閣見人的機會。
雲珩沒轍了,頹頹的站在原地。
……
與此同時,鷺華宮。
穆解軼的車輦剛停,二公主便急匆匆的奔下車去,快步朝宮內走。
大殿門前,有看守的西堯侍衛,一見穆解軼便俯身行禮,喚,“二公主。”
“九殿下在裏麵嗎?”穆解軼問。
“在是在,就是……”侍衛開口,說起話來遮遮掩掩。
聞言一頓,穆解軼回眸,“怎麽了?”
侍衛抿唇,支支吾吾:“二公主,您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
也不直說。
一聽這話,穆解軼神色微變,頓了頓,“好。”
轉身朝殿內走去……
等女公子進殿時,望見殿內的場景,身形一頓,是與齊衍一樣的神情。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靜。
此刻見殿內,老皇帝躺在錦塌上,有氣無力的呼喘,像是病了,身旁的西蜀宮人內侍圍了一圈,個個都是戰戰兢兢。
其間李太醫靜坐,正在為老皇帝診脈。
他西蜀的小太子則被奶娘菁兒抱在懷中哄,顯然是剛才哭過,此刻還紅著眼睛在小聲抽噎。
至於穆家父子嘛。
穆解軼轉目時,正巧看見他二人垂頭坐在角落裏,皆是一副犯錯認罰慫模樣。
“穆解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穆解軼走上前去詢問。
離近了些,坐在穆解韞身邊,又壓低了聲音又問,“齊老頭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忽然就病倒了?”
身旁,穆解韞垂著頭,不說話。
穆解軼有些急,手肘懟的他一下,“問你話呢。”
桃花眼一轉,看向小穆馳。
一見穆解韞看自己,小穆馳立刻抿緊唇,可憐巴巴的衝他眨眼睛。那表情好像是在說:爹爹,可別把我供出去呀!
看著可憐的兒子,穆解韞:算了,我抗!誰讓我是爹呢。
“嗯……”摸了摸後頸,楚王殿下抬頭,一臉尷尬的笑,看著穆解軼說,“其實,是這樣的……”
後來穆解軼才知道,原來是方才穆解韞像平時一樣,扔穆馳逗他玩兒。齊譽看見之後覺得很有趣,便也跑上前來求扔。
穆解韞答應了,抱起孩子來向上拋了一次。誰曾想那孩子膽小,第一下就被失墜的感覺給嚇哭了。
穆解韞本想哄他,就好言好語的勸說,“不要怕,叔叔會接住你的。”
說著還做了個示範,又把孩子輕輕的拋了起來,準備接下。
隻是不巧的時,正好把齊譽扔起來的時候,齊衍就回來了。
老皇帝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扔在半空中嚎啕大哭,當場嚇得是魂飛魄散,險些昏死過去……
於是乎,釀成大錯。
“原來是這樣啊,”穆解軼聽明白事情的緣由,轉目看向弟弟,抬手一拍穆解韞的肩膀,“這回,你可闖大禍了!”
肩頭一跨,穆解韞嘴角抽了抽,轉目看向小穆馳。
小穆馳一見,立刻移開目去,表示: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穆解韞沒說,其實方才是穆馳這個小欠欠鼓動著要玩兒扔人的遊戲,又引誘著齊譽一起玩兒,才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後果。
“罷了,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於事無補。”穆解軼起身,望了望錦塌,“齊老頭何時能醒?”
“沒昏,就是嚇著了。”身後,穆解韞回答,“我這不就趕緊命人把李太醫從宮裏請來了嘛,讓他給診治診治,應該沒事的。”
點了點頭,穆解軼回眸,“這事要是讓軟軟知道了,你可就死定嘍。”
話一出口,對麵人一愣,兩臉恐懼。(母老虎發威,想想都怕。)
“拋孩子,還拋別人家的孩子。如今又嚇壞了人家西蜀國君,”穆解軼舉著手指數,“這三條罪名,條條當誅啊!”
“哎呀!你別說了,我正愁這事呢。”穆解韞頂著一張苦瓜臉,愁得眉毛都要掉下來了,“你說軟軟來了,我該怎麽辦呀?”
說著說著忽然反應過來,“欸!對了!軟軟呢?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
聞言一頓,穆解軼遲疑,她在想要不要把雲珩去聽風閣找言潯的事告訴穆解韞。
想想還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想她來呀?”穆解軼反問。
“當然不想了,”穆解韞耷拉著臉說,“我怕死。”
“那不就得了,”轉過身去,穆解軼背對著人,“她還有事沒處理完,應該一會兒才能來。我先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