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各方
正準備邁出大殿時,梁靖起眸間忽現一抹不舍,他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言潯一眼。
“皇上,”趁著空隙,身旁隨行開口,低聲語,“既然事已至此,那我們是不是該去同東……”
“欸!”一聽這話,梁靖起被嚇得一激靈,立刻出言打斷,壓低了聲音提醒,“先別說,等回去再說。”
隨行惶恐,立刻頷首,連聲答,“是,是是。”
與此同時,大殿內。
小人兒神色不佳,慢騰騰的起身。身後孟諝然,周明跟著。
不遠處,雲珩正被一眾南椋臣下圍著誇讚,他想去找言潯,奈何分身乏術。
雲珩本想上前去同她說話,誰曾想齊衍卻比他快了一步,去到言潯身前。
“北祁國君,咱們同行吧,你夫君和兒子都在我那兒呢。”齊老頭說。
聞言抬眸,言潯頓了頓,搖頭說,“不了,西蜀國君先請回吧,我晚些再去。”
“呃……好,”略略一頓,不過齊衍也並未多言,隨後轉身,對隨行道:“走吧。”
“是。”
齊衍走後。
雲珩正想上前,花如許又迅速起身,走去言潯身前,一臉期待道:“北祁國君,咱們同行吧。”
雲珩:“……”
對麵,穆解軼原本是在同伯佴交代事宜,一聽這話,登時回身笑言,“正好,算我一個。”
言潯原本是想像方才那樣拒絕的,可這倆人也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明眸輕抬,其間一片淒惶,言潯也不知怎麽,第一眼又看到了對麵的雲珩。
小人兒倉皇錯開目去。
立在原地,帷帽低垂,雲珩莫名有些沮喪。
“……好,好吧。”言潯心不在焉的答。
於是乎北祁,西堯,南椋,三支隊伍一起出了郢熙大殿,朝外行去。
雲珩跟在南椋隊伍的最後。
花如許有些怕穆解軼,所以一直走在北祁左側,還時不時同言潯攀談幾句。
可言潯一句都聽不進去,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
在路過一處觀景閣時,言潯忽然停步,對花如許和穆解軼道:“兩位先請吧,我想去閣上待一會兒。”
“自己嗎?”穆解軼聞言一驚。
言潯:“嗯。”
點頭就走,根本不給身後人開口的機會。
周明和薑定安一見,忙不迭快步跟上。
“欸!軟軟……”穆解軼向前一步,沒叫住人,立刻轉目,“孟諝然。”
眼神示意他跟上。
孟諝然會意:“是。”
說罷,回身看向何曆曆和喬方方,最後帶著青衣衛緊忙跟上前去。
南椋隊列的最後方,雲珩望著言潯遠去的背影,不覺間手中紙卷又皺。
歎了口氣,穆解軼整理思緒,回身看向花如許。女公子麵色當即化柔,丹唇笑挽,柔聲說,“那咱們走吧,我送南椋國君回宮。”
“不,不必了,不必了,”誰知“小美人”緊忙擺手,拒絕了自己,還說,“多謝二公主美意。我正好想觀賞一下岐淮宮中的景色呢,就先不回宮了。不麻煩二公主了,二公主請便吧。”
大冷天的賞景,這借口。。。
一扯嘴角,穆解軼早已是心事澄明,不過她並未多言,隻說,“好吧,那我走了。”
聞言,花如許如釋重負,忙不迭點頭,“好。”
緩緩收笑,穆解軼轉身。
伯佴一行人在後方跟著。
方才走出兩步遠。
“喂!”
身後人忽然又喚自己。
穆解軼停步。
花如許站在那兒,神色怯怯,躊躇了許久,才說,“還要多謝二公主方才在殿上,多次出言相救。”
偷偷抬眸,“謝謝你。”
話一出口,見女公子挽笑,眸間是說不出的得意。穆解軼並未轉身,隻望著前方開口,懶洋洋道:“不用謝。”
過後低聲對伯佴說,“走。”
目送著西堯隊伍離去,花如許鬆了口氣,轉身正欲走時。
“皇上。”
一陣急聲突然響起。
眾人一頓,尋聲轉目,隻見隊列的最後方,雲珩快步走上前來。
“怎麽了?雲卿。”花如許問。
“皇上,”雲珩畢恭畢敬,俯身行禮,躬身言,“臣有一事相求,萬望請皇上恩準。”
花如許:“哦?何事?雲卿請講。”
……
與花如許別後,穆解軼上了輦車。荀淮身為相國,自乘一輦,跟在二公主後方。
伯佴年歲已大,穆解軼怕他受累,就邀他上了自己的輦車,與自己同行。
伯佴俯身謝過,跟著上了輦車。
出宮的路上,穆解軼問伯佴,“伯上卿覺得,方才之宴何如?”
伯佴聞言笑了笑,隻說了兩個字,“雲珩。”
貌似答非所問,卻也是點中了今日之宴的重點。
一聽這話,穆解軼也笑了,轉目望著遠方,“伯上卿說的是。今日,他可是讓南椋翻身的人。”
“嗯,此人聰穎,堪當大任。”點了點頭,伯佴沉聲道:“若當真能輔佐六國,一舉殲滅東楚,日後定是名垂千古,舉世無雙的人物。”
讚許聲落,又見上卿大人皺眉,疑聲道:“怎麽以前沒見過?”
話一出口,穆解軼又笑,傾身上前,“上卿見過。”
伯佴:“嗯?”
抬眸看著人,大惑不解。
與之對視,見穆解軼眸間一挑諱莫深色,她頓了頓,忽然撤身改口,“應是見過的,可能是忘了。”
伯佴瞧著一愣,他看不懂穆解軼的心思,也不知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眼睫一垂,索性直接順著她說,“哈哈,二公主說笑了。”
穆解軼知道雲珩的“身份”,不過她不準備多嘴。
坐在原地,望著眼前一一掠過的風景,女公子迎著風,額角鬢發輕揚,見她挽笑,開口喃喃,“不過,我倒是第一次見,今日也算是領教了。”
話音方落,忽見一青衣快步跑上前來,跟著輦車喚,“二公主。”
聞聲回眸,穆解軼:“停車。”
輦車止步,見青衣靠近,與穆解軼耳語。
看著眼前的一切,伯佴不禁皺眉,想問卻不敢開口。
須臾。
青衣退來身,女公子神色驟變,抿唇思索。
“二公主,怎麽了?”伯佴小心翼翼,還是開了口。
對麵,穆解軼看著自己,“嗯……沒事。”
她沒說,過後直接起身,下了輦車。
“欸!二公主,這是怎麽了?”嚇了一跳,伯佴急忙問,“為何要下車呀?”
“哦,剛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不回宮了,”穆解軼相當敷衍的答,抬手道:“伯上卿慢走。”
伯佴:“……”
不由分說的送走了人,目送著伯佴以及一眾臣子遠去的背影,穆解軼眯了眯眼,問身旁青衣,“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青衣俯身答,“在我們走後,那個南椋少卿,的確同南椋國君請辭,然後……去了聽風閣。”
聞言未語,穆解軼神色已沉。
頓了頓,“走!”
“去聽風閣嗎?”青衣問。
穆解軼:“不,去鷺華宮。”
……
與此同時,鷺華宮門外。
齊衍下了輦車,緩步朝內走去,身旁臣下頷首跟上。
“怎麽樣?方才之宴何如?”齊衍問了與穆解軼一模一樣的問題。
右側桓子士未語。
左側是一中年男子,容貌儒雅,神色淡然。但是同當年的聞百裏比起來,還是差了些仙風道骨的神韻。他頷首,淺聲言,“要我說……今日之宴,真應了那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哦?”齊衍聞言一笑,又問,“怎麽講?說說看。”
“是。”身旁人也笑,話鋒一轉,“不過今日,是成也南椋,敗也南椋。”
抬起頭,緩步跟著自家國君,男子繼續道:“一個南椋國君,險些讓會盟變成結仇,西堯二公主為了他,與眾位國君唇槍舌戰,針鋒相對。一個南椋少卿,卻又可以讓局勢翻複,逆風翻盤。此二人,可都是‘人才’呀!”
中年男子所言,多了些調侃的意味。
齊衍聽著,麵上帶笑,提步上階。
見國君笑了,男子眉間有一點放鬆,膽子大了些,緊接著又言,“南椋以‘色’事人,那倆姑娘,許是被迷的團團轉了。”
他這回開口,所言盡是戲謔嘲諷。一句話,直接大言不慚的,將南椋、北祁、西堯盡數奚落一番。
身前齊衍聽著,腳步一頓,神色驟變。
“嗬,是呀!南椋厲害!”老狐狸開口,一句盛讚,所言卻是模棱兩可。
忽的,見他驀然回首,齊衍笑著問男子,“欸!那你說……朕方才是不是也被他們迷了眼,朕是不是選錯了?”
與之對視,男子一愣,待緩過神來,立刻挽笑,“我皇聖明,又怎會錯呢?”
看著他,齊衍眸間盡是狡詐詭譎。俄頃,退開身,老皇帝無言,緩步向前走去。
中年男子鬆了口氣,轉目看向右側的桓子士。
那人神情俊冷,並不與自己對視,隻跟著齊衍向殿內走去。
立在原地,中年男子眨了眨眼,也不知自己方才所言到底是對是錯。
不多時,大殿門前。
齊老頭一改方才的波雲詭譎,麵上笑意溫柔,提步邁進大門。耳畔聽著孩子們嬉笑的聲音,老皇帝轉目四尋,開口喚,“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