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守歲夜
read2(); 一年一度除夕夜,又到闔家團圓時。邁街相約看花市,卻倚騎樓似畫廊。通宵燈火人如織,千家笑語漏遲遲。
大街小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絡繹不絕。鈺舒頂著寒風坐在院中,抬頭看著高掛的明月,口中喃喃自語:“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旦來。”明日他便要親政了,不知他此刻在做什麽?
誌淩見她獨自一個,頂著寒風坐在院中。走過去,側身坐下,抬頭看著夜空,打趣道:“五妹,我瞧你盯著月亮很久,可是看出月亮有何不妥?”低頭看向鈺舒。
鈺舒手撐著腦袋,淡淡的道:“我在守歲啊!”
“守歲為何不去暖閣,這裏寒風凜凜,當心感染風寒。”誌淩說道。見她鼻子凍得通紅,小嘴都有些發紫,又道:“妹妹,快隨我回屋!”見她沒反應,便起身,拉她一把。
鈺舒跟著三哥往後院走,突然開口道:“明日他便親政了。”
誌淩停下腳步,側著身子,低頭看著妹妹,問:“你是在擔心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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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舒毫不掩飾的點點頭,三哥是自己在家中最信任的人,又是和自己最聊得來的,便不打算再瞞他,道:“皇上在慈禧太後的欺壓下,過得很不舒心。他等親政等了很久,明日後他便是真正的九五之尊。”兩人走在廊上。
誌淩看向前方,眼中露出憂愁,淡淡的道:“恐怕未能如願,當今的太後娘娘何許人也,曆經三朝。在朝中,早已是盤根錯節,心腹眾多,光是一個李中堂就夠皇上操心的。”
鈺舒看著哥哥,斬釘截鐵的道:“哥哥,我想幫他!”她停下腳步,看著往前走的三哥,希望能得到他的讚同。
誌淩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搭在腹前,慢慢的往前走。鈺舒跟上去,側臉看著他,他似乎正在思考。許久,守歲暖閣到了,誌淩才開口,道:“妹妹,前些日子去夢莊,是否為了見皇上?”他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看著舒爾問。
暖閣的暖簾被掀起,兩人走了進去。裏麵的人都在各說各的,沒有人關注到他二人,鈺舒看了一眼西南角落,走了過去,這裏沒人,可以和哥哥在這裏說些悄悄話。坐下,看著三哥,道:“三哥,其實上次去夢莊,已是我與他第二次見麵,七夕那夜是我與他初次相遇的日子。”
誌淩略回想了一下,點點頭,問:“妹妹去夢莊是皇上相邀?”
“是的,哥哥可還記得那日來我房中,見到的那幅奇怪的畫嗎?”鈺舒問。見三哥蹙眉思索,笑著道:“就是我求三哥帶我出府的那天,當時,我的書桌上擺著一副字畫。”看著三哥,又問:“哥哥可想起來了?”
誌淩點點頭,道:“嗯……皇上的畫真如民間坊傳,果真一絕。寥寥幾筆,演繹極致。當時為兄還以為那是妹妹新作的字畫呢!竟未曾想那是當今聖上,哪日,妹妹再將那畫給為兄看看。”還真是有些期待,想再次看看皇上的真跡。雖說皇上的皇權被太後娘娘欺壓,但他的才氣卻是值得膜拜的。
鈺舒滿臉飛霞,搖頭晃腦。聽著自家哥哥誇自己未來的夫婿,格外順耳。拿起身旁茶幾上下人添滿的茶杯,喝了幾口,一股暖流湧入體內,瞬間覺得暖和起來。方才在院中坐的有些久,若不是三哥叫自己,恐怕便要凍僵。心頭一暖,親手將三哥身旁的熱茶,遞到他的手裏。
誌淩喝了一口,又放回茶幾上。問:“妹妹可有.……”他頓了頓,抬起雙眼,看著舒爾,又垂下眼睛問:“可有與皇上私定終生?”畢竟那日在夢莊耽擱了大半日,若是皇上有心,妹妹恐貞節不保。
私定終生是什麽概念?鈺舒竟有些不懂,他這問的是什麽意思,睜著兩隻大眼睛,好奇的問:“三哥指的是?”
見鈺舒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想來她並未與皇上私定終生,這下便放心。眼神掃過她的雙眼,笑了笑,道:“我瞧妹妹現下為皇上著迷,方才又獨自一人坐在院中,定也是在因為思念皇上,妹妹年幼,做哥哥的難免擔心妹妹你。”他吞吞吐吐的並未說出重點,自己畢竟是哥哥,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希望妹妹能懂自己的意思。
冰雪聰明的鈺舒好似聽出他的話外音,嫣然一笑。我這哥哥,想哪去了,低頭俯視他,道:“哥哥,舒爾怎是那種隨便的人!”誌淩尷尬一笑。鈺舒轉念一想,自己明明答應載湉,等他大婚後,選秀進宮,這和對哥哥自己說的是否背道而馳,又道:“哥哥,我隻答應他,在他大婚後,等他選秀,我便入宮。”
誌淩一臉驚訝,看著滿臉笑盈盈的妹妹,我這傻妹妹,竟私下答應皇上。聽這話,她與皇上應是相互愛慕,妹妹優秀,配皇上足矣。隻是宮中波詭雲譎,她又直白,不喜爾虞我詐,如今皇上愛她,若是有一天皇上不愛了。誌淩不敢再往下想了,喃喃問道:“妹妹與皇上即已商定,想來皇上對妹妹,也是真心實意。皇上如今處境不易,妹妹可想好對策?”
“我方才一直在想,等他親政,等我入宮或許能幫他做點什麽。”方才坐在院中想,幫他奪權,推翻慈禧那個老妖婆,想為這搖搖欲墜的大清朝力挽狂瀾,就當是為了載湉,也為了這泱泱大國的上千百萬的臣民。既然命運安排我帶著重生係統來到這個時空,絕不是僅僅隻為了送我一個真愛,或許另有安排也未可知。對——改變曆史,我要除去那個人人唾棄的大清朝毀滅的始作俑者。
“妹妹一個弱女子,能幫皇上做什麽?”誌淩看著雄心誌四海的妹妹,有些嘲笑的看著她問。
鈺舒被他的話打斷思緒,想了一下道:“文先生曾教導過我,女子不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們可以像男子一樣,讀書、習字、明理兒、或經商或報效朝廷。”她模仿文廷式的口氣,對誌淩說。
誌淩忍俊不禁的大笑,道:“文先生若是知道,他的學生此刻正在陰陽怪氣的模仿他,定要氣的衝過來,罰你不成。”說著彈了一下鈺舒的額頭,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咯咯的笑。
暖閣西南角的笑聲,吸引了鈺雅,她起身,走過去,看著誌淩問:“三哥、你們在說什麽?也讓妹妹聽聽。”
誌淩抬眼看著鈺雅,笑著道:“四妹,幾日不見,似是又圓潤了。”
鈺雅有些不大樂意三哥說的這句話,這身子越來越圓潤,豈是自己能阻止的。近些日子,已是盡量克製,能不吃絕不多一吃口,奈何這身子就不見瘦下去。甚是羨慕五妹,吃喝全然不顧,竟不見她圓潤,反倒越發苗條。
鈺舒看出小雅因三哥說她圓潤不開心,執起她的手,拉她坐下,道:“圓潤有圓潤的好處,我瞧姐姐可愛著呢!”轉過頭看著誌淩,問:“對吧?三哥!”
“對。”誌淩悠閑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抓了一把瓜子,磕著。眼瞅著四妹和五妹,這姐妹,怎就差別如此之大。小時候兩人看上去,倒是沒多大差別。如今這五妹是亭亭玉立,窈窕淑女。可這四妹就……竟毫無幼年的單純可愛,不僅身子越發圓潤,就連這心思也越發不簡單。都說心寬體胖,我瞧這話不大適合她。
鈺雅側頭靠近鈺舒,小聲的說了一句。誌淩並未聽見,聳了聳眉毛。又見五妹挑眉看著四妹,許是四妹說了些讓五妹甚是驚訝的話。四妹對五妹點點頭,五妹又搖搖頭,四妹有些不高興,起身,走開了。
誌淩見她倆一連串的點頭、搖頭,自己是一團霧水。這女兒家的心思甚是難懂,方才還妹妹長妹妹短的,怎瞬間便翻臉走開。而這五妹竟還是笑嘻嘻的看著她的姐姐,前後約半盞茶的工夫,兩人便不歡而散。有點好奇這兩人同在廣州伯父家長大,是如何相與的?問:“怎麽四妹突然走開,也不和為兄打個招呼?”
鈺舒轉過臉,抿著嘴,笑而不語。對誌淩招了招手,誌淩附耳過來,小聲的在他耳邊道:“三哥,四姐她想嫁給皇上,已經繡好大紅嫁衣,就準備上大紅花轎。”誌淩噗嗤一笑,收回身體,問:“想嫁給皇上能理解,為何要繡大紅嫁衣?難道她不知皇後人選已定嗎?”鈺舒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理解。大紅嫁衣隻有正妻才能穿,妃嬪不過是直接從皇宮側門抬進去,哪裏用的了嫁衣。細細說與她聽,她竟有些不高興。姐姐大了,越發和我生分,不似小時候在伯父家。
誌淩搖了搖頭,一臉歎息,打趣道:“都想嫁給皇上,可皇上隻有一個。我看啦,最好是將皇上掰開,一人分一點,這豈不天下太平。”說完看了一眼鈺舒,又問:“妹妹,若是四妹如願,真的嫁給皇上,你可曾想過你倆共侍一夫,到時該如何相處?”
這話出自這個時代的一位男人的口中,別說,還真是有些詫異。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常理,沒有三妻四妾才讓人瞧不起。姐妹共侍一夫再尋常不過,娥皇女英二位似仙女的人物都能共侍一夫,更何況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我們要嫁的人可並非普通人,他乃當今聖上,九五之尊。若是條件允許,就怕祖孫三代共侍一夫,也未必行不通。笑著打趣道:“我們效仿娥皇女英。”
“就怕此娥皇非彼娥皇。”誌淩說道。
鈺舒笑了笑未語。
管家進來通報,子時已過一半。詢問主子們是否可以點響炮仗,守歲便可結束。老爺點頭默許,管家吩咐門外小廝,點燃炮仗,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等炮仗放完,暖閣中的人散開,誌淩道:“妹妹,新年好,又長大一歲了。”
鈺舒道:“哥哥,同樂!哥哥已十九了,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嫂子?”
誌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拿起身旁的帽子戴上,笑了笑,道:“妹妹,夜已深,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吧!”起身走向門口。
“晚安!”鈺舒對他擺擺手說道。
“晚安!”誌淩重複妹妹的話。晚安,大約是晚間安好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