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何明秋走後,林楚淺推開門蹦躂了出來,望著屋內何長笙無辜的眨巴了幾下眼睛。
窗外光線陰冷柔和,他的唇角微抿,側臉的線條流暢文雅,儼然一副處理公務甚是專注的模樣。
仿佛剛才對何明秋冷眼嗬斥的人不是他。
南山從外麵走了過來,看見她喊了聲:“林小姐。”
何長笙聽聞側過頭,林楚淺連忙避開他的視線,故作若無其事的蹦躂著走回簷下。
南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進入屋裏與何長笙說了府裏近日發生的瑣事。
林楚淺若有所思地捧著臉,雖豎著耳朵,卻無心去聽南山說的那些府裏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就是何任城那現存的十三個姨娘明爭暗鬥的爭寵想上位。
想起那柳姨娘她又忍不住嗤笑了起來,誰能想到她扳倒了覃姿容後轉眼十來年過去了,不僅沒當上何夫人,還多出了好幾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十三個姨娘啊,每人輪流伺候也消磨掉了大半個月。
柳姨娘保養就算再得當,也耐不住歲月無情啊,再風情萬種溫柔體貼,也耐不住年輕貌美的女子的嬌嗔嫵媚啊。
嘖——
可歎可笑。
不知不覺天色漸深,南山點上燈,布置好晚膳便退了出去。
這還是兩人頭一回一同用膳。
林楚淺想著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讓林小姐見笑了。”何長笙突然冷不丁的開口。
她微愣,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何明秋的事情,忙幹笑的搖頭。“何丞相言重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的,我能理解的。”
何長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頭夾起青菜吃進嘴裏,慢條斯理的吞下以後,他語氣平淡的開口說道:“柳姨娘毒害了我娘親。”
“……”林楚淺一頓,猝不及防的嘴裏的那口飯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實屬尷尬。
“原先隻是懷疑。”何長笙邊吃飯邊從善如流的開口:“後麵調查了一番,才知道她在糕點上下了毒,每次喚我娘親去她院子便將糕點端出來給她吃,久而久之,中毒越來越,待到到毒發時便已是回天乏術。”
他語氣太過平淡。
就像在跟她說起一個民間的小故事下飯一樣自然。
林楚淺卻覺得這個故事一點都不下飯,她默默的放下碗筷,心中毫無同情,甚至吐槽了一句。
“令堂還真是貪嘴。”
若是能多點戒備心,就不會吃柳姨娘屋裏的糕點了。
可偏偏那時林楚淺傻嗬嗬的,覺得幾塊糕點而已,好吃就多吃點,誰知道每次柳姨娘笑盈盈看著她吃的時候,心裏正掰著手指數著她毒發的日子。
何長笙聽到她這話,臉上的神情出現了一絲龜裂,瞬間也是無法反駁。“林小姐說的…也在理。”
氣氛陷入一片尷尬。
林楚淺再度拿起碗筷,埋頭扒飯。她低頭夾了幾塊肉,吃相並不雅觀。
何長笙與她截然不同,慢條斯理的用膳,除了說話甚少發出其他的聲音,他不經意的掃了她幾眼,眼底莫名湧起些許笑意。
和他一同用膳實在尷尬,林楚淺也沒什麽胃口,前後半刻鍾不到,她就已經重新放下半空的碗。
“林小姐吃好了?”何長笙開口問道。
林楚淺點了點頭。“嗯,何丞相慢用。”
於是,林楚淺又開始尷尬的看著他優雅穩吞的吃飯,想走又覺得不大好,幹看著又忍不住吐槽他吃個飯咋這麽費勁。
忽然,當他再次夾起翠綠的菜葉時,林楚淺皺起眉頭發現了不妥。
“何丞相莫不是吃素不吃肉?”
桌上共有三葷一素,三個葷菜擺放在林楚淺這頭,何長笙獨有一碟素菜。雖然其他的三個菜他也有吃,但竟都是挑揀著裏頭的蔬菜瓜果吃的。
未見他吃一口肉。
何長笙此時也吃好了,放下碗筷淨手以後緩緩的擦拭嘴角。
“我娘親曾說多吃菜才能長得高。”
林楚淺大吃一驚,默默的打量了一下身長七尺的他,心想自己當年隨口誆騙他的話令被他如此當真。不由咂舌感歎:“何丞相的孝心,足以感天動地。”
何長笙笑而不語,默默的看著她低頭心虛不已的模樣。
——
入夜以後,林楚淺用完晚膳便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而何長笙則是回到他的書房埋頭苦幹。
兩人的房間隔著一小段走道,林楚淺房門緊閉,斜躺在床上看著外麵紛飛的雪花。
如此相安無事了許久,夜深以後吹滅蠟燭,各自安睡。
屋內昏暗不明,炭火燒的正旺,林楚淺睜著眼睛骨碌碌的轉個不停。
輾轉難眠的她掀開被子猛的坐起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覺得有些餓。
晚膳因為何長笙她都沒吃幾口飯。
此時肚皮咕咕直叫,本就心煩意亂的她更是睡不著,望著炭火微弱的光線,她靈機一動,套上鞋子便輕手輕腳的溜出了房間。
雖然她腳踝受傷,但好在沒有殘廢,走起路來雖有不變,但拖拉著一瘸一拐,也能健步如飛。
夜深人靜,何府的後院寂靜的如同深井。
除了柔和的月光,幾乎看不到其他的光亮,她推開院子的門溜到了隔壁的院子。
殘牆斷壁之中,那座原先燒毀的院子儼然生長出了一大片被雪覆蓋的地瓜藤。
林楚淺欣喜的上前吧啦了兩下,挖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地瓜。
——
夜色正濃。
何府後院有一處還亮著燈光,何明秋坐在梳妝台前,細細聽著身側的丫鬟說話。
“小姐,奴婢去廚房仔細問過了,四少爺飲食曆來清淡,但近日不知為何口味變了許多,好吃葷腥。”
何明秋梳頭的手頓了一下,低聲的問道:“門房可有說他帶了什麽人回府?”
“門房沒有發現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的用意。
“一定是有人住在他的院子裏。”何明秋腦海裏閃過雪地裏那個豬頭圖案,她左思右想都覺得古怪。
能出入那個院子的隻有三個人,何長笙,南山和悠然,可這三人都不可能童心未泯的在雪地裏畫什麽豬頭圖案。
不管是誰,定是何長笙不想被發現的。
若是能知道那人是誰,相當於抓住他的把柄,那她便可以利用此事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拿定主意以後,她放下梳子,招手讓丫鬟附耳過來,小聲仔細的叮囑了一番。
那丫鬟連連點頭,隨後借著夜色,悄然的潛往後院。
——
表麵上一切都一如往常。
林楚淺還蹲在地上吧啦地瓜,夜裏冷,細絮的雪花落在她身上,那種緩慢滲透而來的冷意讓她後知後覺的打了個激靈。
她抓著兩個地瓜就往回一瘸一拐的走。
夜裏覓食她誰也不服,隻服牆。沿著牆壁而行,不消片刻便摸回了院子。
此時夜深人靜,她也擔心驚擾了何長笙,故盡量輕手輕腳的挪回自己的房間,唯恐發出一點聲音。
懷裏揣著地瓜,又冷又餓,隻想著回去蹲在被窩裏烤地瓜吃。
結果她好不容易摸回房間,還沒推開門,便察覺到房間裏有人影晃動。
不會是何長笙人麵獸心暗搓搓的摸到她屋裏想偷襲她吧?
詭異的想法一閃而過便被她掐滅了,因為她認出那是個女子的身影。
夜色雖深,但窗戶未關,月光慘淡的落在地上,映襯著那女子模糊的身影,她正在緩緩的靠近床邊。
林楚淺頓時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這是來看看何長笙有沒有金屋藏嬌來了。
想明白以後,她不露痕跡的退了出來,思索過後,默默的轉身摸進了何長笙的屋子。
屋內昏暗不明,但林楚淺對屋裏的擺設很熟悉,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床邊。
順利的摸到柔軟的被褥,借著窗外的月色她附身看清了他的臉。
沉睡之中的他眉清目秀,模模糊糊還有幾分年幼時的痕跡。
林楚淺伸出手想去戳他的臉,結果剛戳到就被一雙溫厚有力的手掌抓住,愣神的功夫就被對方出其不意的扯了下去。
隻感覺到發絲劃過臉頰,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按在床上,他撐在床上俯身見到她時深邃的眼神閃爍了幾分看不清的情愫。
氣氛尷尬,繾綣的曖昧似有若無。
他剛想張嘴,反應極快的林楚淺立馬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張了張嘴巴,極其小聲的說道:“有人偷摸進來了,就在我房間裏。”
何長笙微微的點頭,朝她眨了眨眼睛。
林楚淺隻覺得手心溫軟的觸感甚是滾燙,默默的縮回手,用力的咽了咽口水,麵如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