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欺君罔上
“本宮倒是可憐六皇子，本是金枝玉葉的皇子，才這樣大的年紀，便要被生母當作邀寵的工具。本宮也是好奇得緊，那日六皇子病成那樣，你倒是隻一味喊著有人要害你，死活不讓本宮叫醫師進去救助六皇子。若不是心中有鬼，你又何必如此？”姚德妃沉默了半晌，如今開口質問盧美人，便是句句話都化作了利刃，直叫盧氏心虛不已。
可她仍舊嘴硬道：“德妃娘娘有心要害婢妾的孩兒，德妃娘娘請來的醫師，婢妾又哪裏敢相信，若是德妃娘娘想要叫醫師對六皇子不利，婢妾若不攔著，豈非是我這個生母的不是。”
“真是好笑得緊，”伊昭容冷哼。
“方才盧美人還說德妃娘娘是嫉妒你有六皇子，想要奪去六皇子呢，此時又說德妃娘娘想要害了六皇子，這不是前後矛盾嗎？再說了，作為六皇子的生母，盧美人倒是還不如德妃娘娘親厚，心心念念隻想著有人要嫉妒你要害你了，半點不想若不是德妃娘娘沒請了醫師來，六皇子又會如何？瞧這模樣，六皇子才剛遇害呢，盧美人倒就知曉了是有人要害六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盧美人未卜先知呢。”
伊昭容劈裏啪啦一番話砸下來，此時殿中不明白的人也是明白了。
“臣妾也是膝下有孩兒的，這年紀小些的孩子啊，說不準就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坦了，亦是常見的。若是臣妾的慶兒生了病了，臣妾怕是擔心得吃不下飯了，定是要立馬去請醫師的，哪裏還能去想是不是有人要害慶兒了。”魯修儀悠悠說了，心中隻是冷笑。
這盧美人也真是歹毒，還是親生母親呢，還要自個兒害了孩子來邀寵。
聞言，景和帝很是認同。
這才是為人母親最應該有的反應。
盧氏……當真惡毒至此！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景和帝怒拍桌案。
因著挽兒的緣故，他的後宮向來不會出大差錯，更別提暗害皇子這樣的事了。
瞧著盧氏這模樣，他倒是猛得想起夢裏的光景來，夢裏的景和朝後宮，便是這般雞犬不寧，皇子們處處遇險，一個不慎便沒了。
這叫他如何能不生氣。
盧美人被景和帝嚇得身子哆嗦著，卻也知曉這事不能認，若是認了，她哪還有活路。
見她冥頑不靈，景和帝冷眼瞧向李忠玉，“既然盧氏不肯認罪，你便再去後殿走一走！務必要給朕將那髒東西搜出來！”
給六皇子吃的是什麽東西？隻怕也不尋常，哪裏就能立時就處理幹淨了。
聞言，盧慧穎這才起了懼怕的心思，可她還有一絲僥幸。
直到，李忠玉從她的內室裏頭搜到了那髒物呈到景和帝麵前來。
盧慧穎倒也是會打算，以為將那東西藏在自個兒睡的地方，便沒有認敢去搜。
可李忠玉是什麽人。隻要景和帝下令，哪裏不敢闖。
盧慧穎這才連忙俯身叩首下去，眼珠子一轉，淚水兒便下來了，“陛下恕罪，實在是婢妾思陛下思得苦楚，這才不得以出此下策。”
這話說得，景和帝都快膈應死了。
“苦楚？你是美人，又得皇後寬宥，自個兒撫養六皇子，何來苦楚一說？你貪得無厭，便要這般作踐六皇子來成全你自個兒，當真是蛇蠍心腸！”景和帝怒氣已然盛到了極點，“朕瞧你也不是個好母親，六皇子日後也不必養在你膝下。”
聞言，盧慧穎慌了。
她是要拿六皇子來邀寵，也算沒顧得上他。可六皇子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日後她若沒有了六皇子，陛下隻怕更不來她殿裏走動了。
她連忙哭啼道：“陛下，婢妾知錯了。婢妾真的知錯了，恭兒還小，若離了婢妾還怎麽活啊……”
她哭啼不已，引得景和帝很是煩躁，“六皇子若是跟著你這樣母親，隻怕便是不能平平安安的長大了！沒有你，自然有別的嬪妃撫養六皇子，有你做前車之鑒，她們隻會對六皇子更好。”
“不，不行陛下，恭兒是婢妾的孩子，陛下怎能交給其他人撫養，”盧慧穎顯然是傷心極了，“陛下難道不顧與婢妾的情分了嗎？”
盧慧穎不提起這個還好，一提起，景和帝更是眸子寒意刺骨。
“情分？你當真以為當年唯你一人在蘭陵盛會之上？”
聞言，盧慧穎心中更是驚懼了。
難道陛下知曉了，當年在蘭陵的那人不是她？
“陛……陛下……”
瞧著盧慧穎眼裏盡是慌亂，景和帝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此時他隻覺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李忠玉，傳旨下去，美人盧氏，欺君罔上，謀害皇子，汙蔑嬪主，即刻，貶為采女，終身罰至掖庭，日日勞其筋骨，不得有人伺候！”
此話一出，盧慧穎直直便栽了下去。
這處罰，比殺了她還難受。
掖庭裏頭有專門處罰宮嬪的地方，進去了都是生不如死，還要日日勞作，這樣的日子，比最下賤的奴仆還要卑賤。
偏偏盧氏又是個舍不得死的人，如此一來，她便注定要在這樣的痛苦中度過餘生了。
李忠玉動作極快，都沒等盧慧穎反應過來哭嚎便著人將她拖下去了。
景和帝許是倦了，瞧了一眼姚德妃，便道：“盧氏不配為母，姚德妃既是長慶宮主位，日後便由你撫養六皇子。”
說罷，便與蕭凝挽齊齊出了長慶宮。直直抵達了椒房宮。
“說來也是臣妾的不是，本還想著叫盧氏與六皇子母子分離總是不好，才叫盧氏以美人的身份親自撫養著六皇子，叫六皇子小小年紀遭受這樣的苦難。”她本就打算著叫他的子嗣都好好的長著，即便她做了皇後，也從未想過要打壓庶子。可盧慧穎這一番舉動下來，著實也叫她心驚。
景和帝攬過她的肩，輕聲道：“你是為著她們想好，才叫她們自個兒養著孩子，是盧氏自個兒不知好歹，咎由自取，你無需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