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春闈
其實他是想著回前院來著,隻是從荷香院回前院是要經過這擷芳院旁邊的一個回廊的,他從回廊經過時,不期然一瞥,望見她在花叢中賞花,便自顧自走了過來了。
“這紫薇花如何?”
蕭凝挽福了福身,噙著笑意柔聲道,“曉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園中最上春,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豔陽人,紫薇郎之言最是精妙。”
齊王也很是欣賞這位“紫薇郎”的詞句,“桃李雖豔,此時已然無蹤無影,不若紫薇一開便是一季,留芳恒久。”
誌趣相投,聊什麽都投機。
佳人在側,齊王從荷香院帶出來的怒火亦消逝了大半。
元昇暗暗對這蕭孺人又高看了一眼。
長得好便算了,這蕭孺人還如此有才氣,又知進退,難怪王爺兩次帶著怒意,都因著她輕描淡寫便化去了。
這一日,齊王自然而然地歇在了菱露院,但卻與前兩次不同些。
晚間,蕭凝挽沐浴了出來,隻著了一件水紅色鴛鴦戲水絹絲肚兜,楠若為她穿上一件薄薄的素色綾綢單衣,外麵再披一件輕薄曳地長衫。發髻已然鬆了,發間隻一支玉簪微微束著發絲,略有些鬆鬆垮垮之態,配上一身素薄輕衫卻也不失飄逸柔美。
大邕朝貴人女眷們素愛穿薄紗,尤其是夏日,著薄紗輕逸且清涼,蕭凝挽此時隻淺淺著了兩層薄紗,在海棠宮燈橙色的光影下,白皙細膩的肌膚隱隱可見,極盡柔美萬千。
婢女們此時已悉數退了出去,蕭凝挽款款走進內殿。齊王不期然抬頭,那玲瓏的身段便盡收眼底。
他噙著笑意走上前,蕭凝挽微微垂著頭,他低頭望去,便見她吹彈可破的側臉肌膚,白皙中透著幾分紅暈,很是惹人心醉。
他左手從她的耳後插進發間,右手動作輕柔為她去了玉簪。
輕輕一摟,她盈盈一握的腰便與他緊挨在了一起,她比他矮了好些,隻堪堪到了他的肩部,蕭凝挽略一抬頭,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齊王微微垂頭望著她,輕輕一笑,唇角上揚,眸光燦若星辰。
他本就相貌不俗,這一笑,便讓她如喝了美酒一般,有些難言的醉意。她正瞧著他俊俏的臉頰,他低頭,給了她一個極盡纏綿的吻,直直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才罷休。
她腦袋還暈暈乎乎的,便被他打橫抱起,在她的驚呼聲中,他噙著極盡溫柔的笑,抱著她靠近雕花床,輕輕放了上去,落了帷帳。
月光皎潔,漫天的星子如嬌羞女子的眼眸,忽閃忽亮,午夜後,圓月也羞得躲進了一團隱隱綽綽的雲霧裏,隻隱隱可見幾絲光亮。
……
入了五月,大批舉子進京。
由於天象之故,春闈延了三月,今年的春闈便格外受關注些。
嘉順帝特令禮部尚書白冧山、翰林院大學士吳寅為主考官,一時更令眾舉子大喜過望,主考官往往和考生前途有所關聯,考生可算是考官的半個門生,主考官身份高些考生未來的仕途也會好上不少。
大邕朝重視科舉,前朝科舉隻是皇室貴胄子弟們的一個跳板,一個讓他們名正言順被授官位的途徑,於寒門平民而言,這雖是唯一一個做官的機會,但能夠做官的寥寥無幾,若沒貴人舉薦,一生便隻能做個流外官。
而在當朝開國之初,太祖皇帝便下令改革科舉,不論身份地位,隻要是良籍,都可參與科舉。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大邕朝開國至今,多少寒門子弟因此魚躍龍門,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
不過,相對而言,大邕朝的科舉便要難上許多,單會試便要連考三場,每場三天,這其中的辛苦便隻有春闈的舉子們能夠知曉了。
五月十八,眾舉子會試畢。出了貢院,一個個精疲力竭,氣若遊絲。
蕭凝挽不便回娘家,便早早尋了好些上好的補藥,叫蓮禾給送過去。
五月二十三,春闈揭榜,蕭柟榜上有名,並且名列前茅,竟比前世名次還高了些。蕭凝挽雖早有預料,但哥哥考得好,她的高興並不減前世。
欣喜之餘,她自然不會忘了齊王的授書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