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九十五）去否
「又要麻煩『天使』大人了，老是麻煩她幫忙，實在不好意思啊！」李飛尷尬地說道。
「誰讓『天使』殿下攤上這麼一位姐姐呢！」「魔術師」拿「訪客」開起玩笑，但「訪客」只是遠遠地瞪了「魔術師」一眼，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要是沒事，我先回房間休息去了。」李飛急著想要離開大廳，他那聲慘叫，喚來了「魔術師」，沒準還會喚來其他人，其他李飛暫時不太想見的人。
「你還是乖乖坐在這裡吧！」「魔術師」將剛起身的李飛按回沙發上，「難不成，你要『天使』殿下一會兒再特意上去找你嗎？而且，呆在這裡，齊格飛醒了，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不是嗎？」
「那……好吧！」「魔術師」說的有幾分道理，李飛只得勉強同意了「魔術師」的話，但他並沒有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而是坐到了大廳角落，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對此，「魔術師」倒是沒有再提出反對，只是任由李飛獨自一人坐在那裡。
可能是忙碌了幾天，等到了中午，睡眼惺忪的「天使」才慢慢地下了樓，李飛則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忍著手上傷口的劇痛，安靜地坐了一個上午。除了「魔術師」偶爾來詢問李飛的傷勢，其餘時間，李飛都在看著咖啡館里的人進進出出，他則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沒有主動搭理任何人，也沒有人上前來搭理他。
「你還是不能釋懷嗎？」「天使」細心地替李飛進行治療，其他人在忙碌著布置餐桌，由於「天使」睡得太遲了，「魔術師」主動承擔起製作午餐的任務，光看菜色，他的手藝應該不會讓大傢伙失望才對。
「多謝『天使』大人。」治療中，李飛保持著沉默，也沒有回應「天使」的詢問，等治療完畢，他才開口，向「天使」致謝。
「手好了，『天使』大人，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回房去吃午餐。」李飛看了看餐桌的方向說道。
「天使」想了幾秒，才點了點頭，「等齊格飛醒了，我會讓『路障』通知你。」
「有勞了。」李飛再次向「天使」致謝，隨後用最快的速度將午餐裝盤，回到了房間。
然而，李飛在房間里焦急地等了一個下午，「路障」都沒有出現，他幾次想要離開房間，去找「天使」問一問情況，但一想到黑薔薇家族的人也都在咖啡館里，他又打消了念頭。等到夜幕降臨，李飛期盼已久的敲門聲才終於響起。
「『黑鴉』，睡了嗎？」「路障」在門外問道。
「沒有！」李飛一骨碌跳下床，打開房門，興奮地說道。
「路障」道：「沒有就好。『黑鴉』，兩位『天使』大人讓我來叫你下去吃晚餐。順便，商量點事。」
「好！我馬上下去！」李飛一邊說著，一邊就朝樓梯口跑去。可一下樓，李飛的興奮勁就全沒了。
餐桌上擺滿了精美的食物，但沒有一個人動過自己的餐具，所有人都神情嚴肅地坐在餐桌邊，也包括了身上還纏繞著繃帶的齊格飛。
李飛輕快地繞過餐桌，坐到了諸葛狐旁邊，特意為他留下的空座上，「臭狐狸，什麼情況？氣氛不太對啊！還有，一天沒見你人，你跑哪去了？」李飛低聲問道。
諸葛狐小聲道：「我晚點再和你說，先別說話，兩位『天使』大人召集我們來，有事要說。」
有事？李飛心跳的厲害，他瞄了瞄齊格飛，猜想著會是什麼事，會不會如他期盼的，派他們去支援梵蒂岡呢？
「『天使』大人！」等了幾秒后，「路障」慢慢地下了樓，打破了大廳里的安靜。
「坐下吧！」「『訪客』」指了指李飛身邊的空位，「路障」幾步走到座位旁，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李飛正想著要不要問問「路障」什麼情況，「訪客」卻開口了，「本來呢，我和『天使』，不想打擾你們的胃口，想等晚飯以後再說。但想來想去，我們還是認為，在餐桌上說比較好，省得某人又找借口，躲起來。」「訪客」說話時，瞄了一眼李飛，李飛假裝沒看見一樣，看向了旁邊。
對於李飛的裝傻充愣，「訪客」並不在意，她繼續說道：「我想，你們大概都猜到了。沒錯!齊格飛給我們帶來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帝國』的軍隊包圍了梵蒂岡，他是代表教會來求援的。其實按我的想法，教會的死活與我們何干？但奈何，我這位妹妹堅持，所以，你們大概要去梵蒂岡一趟了。這趟去，恐怕少不了危險，我不勉強你們，有不想去的，現在可以提出來，我們會另找人選替代。」
猜想得到了證實，李飛心裡卻平靜了下來，他想到了早晨，夜和他說過的話，自己真的要去梵蒂岡嗎？或者說，自己應該去嗎？李飛一時間迷茫了。
齊格飛忽然站了起來，用顫抖的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帶著淚水說道：「我知道，各位在黑薔薇中的地位都很特殊，『天使』大人和『訪客』大人將各位保護在這裡，也是有特別的用意。但事出緊急，我代表教會懇求各位，出手幫一把，哪怕不是為了教會，為了梵蒂岡里避難的那數千名無辜民眾也好！」
「好！我去！」李飛一口答應下來，想到當年意氣風發的齊格飛，如今這副窘迫的模樣，還有梵蒂岡里那些無辜的普通群眾，他實在沒辦法坐在一旁觀望，衝動又怎樣？人生才幾年，就讓自己再衝動一次吧！
「老大去，我也去！」諸葛狐緊跟著李飛說道，在咖啡館了憋了半個月，難受的可不光李飛一個人。
「他們都去了，就我一個男的不去，那像什麼話？算我一個！」「路障」站了起來，揮了揮自己的大拳頭。
「你們兩個呢？」「天使」看向了路羽遙和維琳娜。
「當前的局勢，多一個盟友，總是好的。」維琳娜等於是答應了。
「我無所謂，能多幹掉幾個『帝國』的走狗，何樂而不為？」路羽遙拿起叉子，一把插進了面前的牛排中，渾身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
「那就決定了，你們明天出發，去梵蒂岡！」「訪客」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老大，這麼晚了還沒睡呢？你是要準備修仙，還是猝死？明天可是要去你夢寐以求的梵蒂岡了，不養足精神，要是在戰場上睡著了，我可不管你。」時間已過了午夜，諸葛狐打著哈欠，正準備上樓睡覺，卻看到李飛獨自一人站在湖面的平台上。
「臭狐狸，別忘了，你老大我的能力可是『暗』，一、兩天不睡覺，對我來說沒什麼關係，倒是你，怎麼大半夜的還在瞎晃？」見諸葛狐走上平台，李飛微笑著反問道。
「老大，你以為人家和你一樣閑嗎？我可是忙到現在啊！好不容易才搞定，正要去睡覺呢！」諸葛狐不滿了抱怨道。
「你不說，我還忘了問！你這一整天不見人影都幹嘛去了？晚餐過後也是，一眨眼又沒影了，難不成……」李飛壞笑著逼近諸葛狐，嚇得諸葛狐連連後退，最後被平台的木質護欄給攔住了退路，「難不成，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凱瑟琳的事？臭狐狸，我事先警告你，你要是敢做，即使我放過你，但凱瑟琳背後可是有血薔薇家族在撐腰，到時候，要是威廉那傢伙找上你，我可不管！」
「拜託！老大！你的腦子能不能想點正常的事，我忙了一整天，可是在做正事啊！」之前被李飛逼得連連退後的諸葛狐一下來了底氣，主動上前，敲了一下李飛的腦袋，忿忿不平地說道，「還有，不許你質疑我我對凱瑟琳的感情！我對凱瑟琳是絕對忠誠的！」
「你要不是去偷腥，那是幹嘛去了？」頭上挨了一下，李飛並沒有特別在意，只是隨意地摸了摸。
「想知道嗎？不告訴你！」諸葛狐揚起蘭花指，模仿少女的語氣和動作，「等到明天，老大你自然就知道啦！」
李飛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強行將諸葛狐推出平台，「得得得，我等明天自己看成不？小妹妹，算我求你，趕緊去睡覺，別在這裡噁心人了！大半夜的，天氣已經夠涼快了，我可不想把骨頭都凍壞！」
「你不說，我也要去睡覺。」諸葛狐打了個哈欠，「老大，晚安，祝你早日修仙成佛！」
「你小子！找打！」李飛抄起一把木椅，做出了投擲的姿勢。
「老大，你這是要謀殺自己的軍師啊！」諸葛狐抱頭逃到樓梯口，踏上了樓梯，背對李飛招了招手，「我去睡覺了，老大你要睡不著的話，不妨想一想，我們真的應該去梵蒂岡支援教會嗎？」
諸葛狐的身影和腳步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平台上的李飛深吸一口氣，靠在平台護欄上，望著湖面，陷入了沉思。
「我還以為你下定了決心呢！」夜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李飛轉過身，抬起頭，看見夜正坐在咖啡館的房頂上，身邊還放幾瓶的酒。
「夜先生。」李飛朝夜點了點頭，「我原以為自己是下了決心，但似乎並沒有。」
「所以呢？你現在為自己的衝動後悔了？」夜拿起一個酒瓶，喝了一大口，饒有興趣地等待著李飛的回答。
「是！我承認自己是衝動了。」李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但齊格飛說的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梵蒂岡里幾千名無辜的普通人，成為『帝國』的犧牲品。雖然他們和我毫無關係，可他們和我一樣，是活生生的人！而且，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無比珍貴的。」
「既然不後悔，那你又在糾結什麼？」夜詰問道，但等了半天，李飛並沒有給出自己的答案。
夜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來告訴你，你在糾結什麼，你怕自己不去這一趟，梵蒂岡那邊可能會出事，幾千人的生命可能會受到威脅。但要是去了……萬一你們都受了重傷，甚至死在那裡，摧毀凱撒堡壘的事情怎麼辦？」
李飛看著夜，一言不發，手卻死死地抓在平台的護欄上，在木質的護欄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爪痕。
夜說道：「棄車保帥，還是冒險賭一把，這是一個很常見，卻很讓人糾結的選擇，不是嗎？李飛，你會怎麼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一邊喝酒一邊等待李飛的回答，可直到一小時以後，李飛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呆坐在一張椅子上。
「時間不早了！我可不是你，我得去休息了！」夜伸了個懶腰，拿起身邊的酒瓶，從房頂上跳了下來，「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當然，少你一個，多你一個，都不能改變『天使』大人的決定，對整體局面，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不說了，走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夜走的很慢，並且在將酒瓶收拾好，「順手」整理了一下吧台後，才磨磨蹭蹭地向樓梯走去。
「等等！夜先生！」就在夜經過眼前時，李飛突然叫住了夜。
「怎麼了？」夜停下了腳步。
「我想問問，夜先生，做過類似的決定嗎？後悔過嗎？」李飛問道。
「後悔？」夜輕蔑地一笑，「後悔是留給懦夫的，與我無緣！」
「我知道了！」李飛迷茫的眼神變得堅定，「我決定了，我要去梵蒂岡一趟，衝動也好，腦子抽風也好！我都要去！」
「你不後悔？」夜問道。
李飛道：「您不是說了嗎？後悔是留給懦夫的！我躲藏了幾年，當懦夫當夠了！這次，我不會再逃避了，哪怕會因為一時衝動，做出不那麼正確的決定，我也要全力拚一把！」
「哈哈哈！」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大笑幾聲，朝樓上走去，「小鬼！悄悄給你個忠告，拼的時候可得小心點，要是不小心丟了命，看不到後面的好戲，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