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二十三）警告
巨龍用滿是懷疑的口吻問道：「是嗎？單純就是好久不見？」
「是啊！你還要什麼理由？」「天使」反問道。
巨龍調了個頭，賭氣道：「那好！回去了！要去你自己去！我還一堆的事要處理！沒空陪你瞎逛！」
「隨你高興嘍！反正我無所謂！」巨龍要賭氣，「天使」索性耍起了無賴。
「就你這性格！真搞不懂，他怎麼能忍受的了！」巨龍似乎在為誰抱不平。
「天使」淡然一笑，「你的性格也好不到哪去吧？」
「你厲害！我說不過你！」巨龍再次調了個頭。
「咦？不回去了？」「天使」故意問道。
「不了！行不？」巨龍不太高興地說道，「你有想見的，我也有！行不？」
「行！」「天使」很乾脆地笑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事是真的，怎麼辦？」
「沒有！要想，也得等一會兒再想！」巨龍散發出了殺意，幾個黑影衝出雲層，將巨龍包圍在了當中，「還沒完沒了了！見過急著吃飯的，急著送死的，還是頭一次見！」
「天使」拍了拍巨龍的背，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難得有了點喝茶的好心情，偏偏讓一群垃圾攪和了！我可是相當的不高興呢！你們，做好覺悟了嗎？死的覺悟。」
眯著雙眼，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冰冷溫柔的語調中，「天使」的後背上張開了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她那把華麗的十字劍也出現在手中。
夕陽的餘暉貼在了安靜、殘破的城市中，城市的外圍，不斷有魔獸們蠢蠢欲動地嘶吼傳來。散落著鋼筋水泥碎片的街道盡頭，李飛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十幾米深的大坑裡，沾滿鮮血和泥土的雙手在不住地顫抖，十個指頭上的指甲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已殘缺開裂，他腳下的泥土則有著胡亂翻挖過的痕迹。
大坑的不遠處，一顆剩下一半的行道樹下，澤羅弓起腿，雙手隨意地放在膝蓋上，安靜地坐在那裡，安靜地看著大坑。
「澤羅先生，『聖鴉』大人，他沒事吧？」一名老人猶豫了許久，壯著膽子，來到澤羅身邊，小聲地問道，似乎身怕吵到李飛，在老人身後不遠處，老老少少，大批的人聚集在一起，擔憂地看著大坑。
澤羅側過頭，沖人群友善地一笑，「應該沒事的，你們先回去吧！記住，晚上盡量聚集在一起，現在除了魔獸，還有其他東西要對付了。」
「那個……澤羅先生，早晨那個到底是？還有，羅羽大人是不是？」一名男子怯生生地上前來問道，澤羅認出這名男子正是前兩天，負責主持朝拜的司儀之一。
澤羅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做隱瞞，「我記得，你是司儀之一？我也不瞞你們，早晨那個大飛船，正是『帝國』派來的！羅羽基本上也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澤羅此話一出，人們果然如他猜測的那樣不安地交頭接耳起來。
「『帝國』的目的很簡單。」澤羅特意加大了嗓門，「就是要奪回這座城市，你們守護神的老巢，只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接下來，不排除，他們會用上其他手段，所以，這座城市，不再像以前那麼安全了，即使是你們的『聖鴉』大人，我也不敢保證他有能力，在魔獸和『帝國』的雙重威脅下，保護你們每一個人。」
恐慌和害怕在人群中滋長，有的人眼中已是絕望。
「那你的意思是？」那位司儀問道。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很簡單！」澤羅起身，對著人群，嚴肅道，「留還是走，明天之前，你們每一個人，都要做出選擇。」
留？飢餓的魔獸加上來勢洶洶的「帝國」，誠如澤羅所說，守護神未必能時時刻刻保護每一個人；走？外頭是末日的世界，走，又能走到哪去？人群陷入了糾結的沉默。
「走？我們能走去哪？出去了還不是死路一條？倒不如留下來，有『聖鴉』大人在，起碼，可以多活些時日！」沉默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吼道，他的話，很快引發了所有人的共鳴。
「就是！我們要相信『聖鴉』大人！」
「沒錯！這裡，是我們的城市！讓『帝國』的爬蟲，見鬼去！」
「對！讓那些大蜥蜴，見鬼去！這是我們的城市！我們說得算！不能只靠『聖鴉』大人自己，我們也要出一份力！」
「同意！」
「同意！」
……
糾結的人們做出了選擇，苟延殘喘的人們，爆發出了罕見的鬥志，很快便商量好了應對的策略，這是他們的城市，是他們的世界，容不得「帝國」的外來者肆意妄為！不過，澤羅也注意到，火熱的人群中，有十來個人，默默地站在一旁，似乎是刻意在躲避，這十來個人中，有幾個，正是澤羅同蛇形魔獸戰鬥那夜，高樓中躲在人群後方的那些人，這群人，似乎一直在刻意保持著低調，不想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
有了勉強的應對措施，人們很快分成幾組散去，他們要趕在黑夜前，做好防範的準備。
「澤羅先生，羅羽大人的事，我們也很難過，請您轉告『聖鴉』大人，我們永遠相信他！」臨走，司儀十分鄭重地對澤羅說道。
澤羅笑著點了點頭，目送人群離開，沒有再說什麼，人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們相信李飛，至於李飛能不能回應人們的信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大人，還在這裡吹風啊？可別著涼了！」高樓的天台上，「白夫人」替趴在天台圍牆上的司馬律明披上了一件外套，「您就這麼捨不得老朋友？」
「老朋友？」司馬律明看著下方，不屑道，「信仰，還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呢！」
「此話怎講？」「白夫人」沿著司馬律明的目光看去，大坑中央，一個孤零零的黑點，格外醒目。
司馬律明意味深長地說道：「信仰，能給人希望，也能讓人變得盲目，甚至是瘋狂。」
「那麼，大人，有信仰嗎？」「白夫人」問道。
「我？或許有，或許沒有。」司馬律明玩味道。
「大人真是幽默。」「白夫人」故意用恭維的語氣說道，「那麼，接下來，大人要怎麼做呢？趁這個機會，幹掉李飛？」
「幹掉李飛？不！那不在我，也不在那位大人的計劃內！李飛，他可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司馬律明收回視線，轉身道，「回去了！今天就到這裡！」
「唉？」「白夫人」臉上是難掩的失望，「這就走了？大人不多玩玩嗎？」
「今天夠了。」司馬律明想了想，命令道，「今晚都安分點，讓他們享受一下，最後一個美好的夜晚吧！明天，就要換另一幕戲了！」
一顆小小的火星在空氣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準確地落入房間中央的一個空油桶里，油桶內的柴火瞬間點燃，不大的火勢，驅散了深夜的黑暗和寒冷，澤羅拿著一根串著不知什麼魔獸製成的黑色肉乾的樹枝，在火上烤了烤，遞給了身邊的李飛，「有個會玩火的傢伙在就是方便，省得我拿兩塊石頭敲半天了！給，味道不好，不過，我想你需要一點熱的肉。」
「謝謝。」李飛雙眼盯著油桶里的火焰出神，機械地接過澤羅遞來的樹枝，直接咬了一口樹枝上的肉，似乎肉乾的味道和溫度都讓他無視掉了。
「你這樣子，下面那些信徒見了，怕是會很失望啊！」澤羅走到窗邊，看向下方，街道上，正值壯年的男子們，正聚集在火堆旁，一面閑聊，一面戒備著，「他們可是為了你才留下來的，你可別讓他們失望啊！」
「哦！」李飛還是沒有太多的反應，他手上的傷，倒是在強大的癒合力下，完全恢復了，新生的指甲，似乎能化作比以前鋒利的爪子。
澤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跳上窗檯，擺出慣用的姿勢，閉上了雙眼，能不能走出來，全看李飛自己了，他幫不了李飛太多。
街道上的閑聊消失了，房間里，只能聽到窗台上，澤羅平緩的呼吸，還有油桶中，火焰和柴火碰撞發出的輕微響動，李飛環抱雙膝，坐在地上，盯著火焰，早晨和司馬律明見面的場景在李飛腦海中回蕩……
「隊長大人，我們幾年沒見了！」
「司馬律明！你這個叛徒！」李飛咬著牙，揮舞利爪沖向司馬律明，司馬律明站在原地，任由李飛撲來。
黑色的爪子落在司馬律明身上，司馬律明半邊的身子碎成了黑煙，但黑煙很快又融合了回去，挨了一爪的司馬律明，全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狂怒中的李飛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見司馬律明沒事，又是一爪落下，重複了幾次，或許是司馬律明厭煩了，一把抓住了李飛的手腕，出奇的，一向在身體力量上佔有優勢的李飛，這回卻無法掙脫司馬律明的束縛。
「夠了！」司馬律明冷漠地甩開李飛的手，不弱的力量，讓李飛連退數步，「幾年不見，你還是和小孩子一樣！你以為，這種被憤怒佔據，不帶理智的攻擊，能夠傷到現在的我嗎？別天真了！」
「你這個叛徒！我要親手幹掉你！」李飛似乎沒有聽到司馬律明的話，再次向司馬律明發動攻擊，但他才邁開步子，他身下的影子中，一條條黑色的觸鬚就纏繞在了他的身上，李飛想利用「暗」的能力解脫，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無法融入影子里。
「想用能力掙脫嗎？別費勁了！以你的能力，還有入門級都不到的魔法水平，簡直是痴人說夢！」司馬律明手指一點，束縛著李飛的觸鬚縮回了李飛的影子里，司馬律明上前一把抓住李飛的衣領，冷冷地說道，「說我是叛徒？諸葛狐和凱瑟琳或許有資格，但唯獨你！你沒有！你這個膽小鬼！每次一有事就自己躲起來！你比我，又好得到哪去？」
李飛用力扯掉司馬律明的手，說道：「至少，至少我不會去謀害自己的朋友！不，不對，你大概從來都不是我們的朋友，打一開始，你就是『帝國』放在我們這裡的一步暗棋，對吧？『狼蛛』大人！」
司馬律明嗤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有意義嗎？起碼，我成功了！我現在是『帝國』的南方最高指揮官！我還掌握了你一輩子都無法掌握的魔法學識！你呢？看看你的狼狽樣，窩在一座小城裡，假裝自己是一個受騙的傷心人，結果，卻連一個所謂的，朋友，你都保護不了！」
「你！我要殺了你！」李飛半龍化的面容，在憤怒中扭曲的無比猙獰，但他才要出手，腳下的影子里，又鑽出大量觸鬚，束縛住了他。
「半龍化，可惜，你還沒有發揮出它一半的力量。」司馬律明很是惋惜，「別掙扎了，我說了，以你目前的能力，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那麼，我呢？讓人忘在一旁，很難受的啊！」血紅色的劍劈了下來，司馬律明敏銳地閃到一旁。
「『帝國』的『狼蛛』大人，有沒有興趣，和我過兩招？」澤羅把劍架在肩頭，笑著說道。
司馬律明平靜地說道：「你就是澤羅，沒錯吧？能把芬洛斯打成那副鬼樣子，有兩把刷子。」
「那是他不夠強，我想看看，『帝國』的南方最高指揮官，實力如何！」澤羅拿著劍，指向司馬律明。
「想看，遲早會給你看的！」司馬律明鬆開了李飛的束縛，這次，李飛沒有再向司馬律明發起攻擊，只是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司馬律明。
司馬律明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搖頭道：「你就不能成熟點？單靠憤怒能成事？算了，我又不是你老爹！我今天來，只是和你這位，城市的主人打個招呼，你的城市，從今天起，由我接管了！你，要麼乖乖地呆在這裡，繼續當你的膽小鬼和傷心人，要麼，就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裡鬧事！否則，羅羽只是一個開始！還有你，澤羅，這年頭，獨行俠可不好做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在『帝國』里，已經是名人了呢！想要你的劍和腦袋的傢伙可有不少，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