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章(九十六)入谷
「『月讀』,冷靜!」「血狼」連忙提醒林薇兒,要是一個精神能力的「清醒者」,精神持續不穩定,將會造成相當嚴重的後果,無論是對本人還是周圍的人。
但「血狼」的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林薇兒咆哮道:「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幽狐』,最後問你一次,你們兩個為什麼要開這個玩笑?」
「這真的不是玩笑,『月讀』,先冷靜下來!你這種狀態對誰都沒好處!」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樣,「幽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夠了!你們兩個鬧夠了!我們大老遠過來,不是陪你們發神經的!」林薇兒沒有冷靜下來的跡象,反倒更加不穩定了,隨著她的咆哮,一股強烈的精神波動擴散開來,車內的人瞬間感到頭暈目眩。
開車的司機受了影響,恍惚中失去了對車輛的控制,險些釀成車禍,幸好,司機大概也不是普通人,很快恢復了意識,這才避免了事故。
精神波動源源不斷的從林薇兒身上擴散開來,受影響的範圍開始增大,周圍的一些車輛陸續搖擺起來,顯然是司機受了影響所致,他們當前所處的位置可是鬧市區,如果任由林薇兒繼續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血狼」準備出手打昏林薇兒時,獃滯在座位上的李飛率先回過神來,長期對林薇兒心靈和精神上的不設防,使他有點習慣了林薇兒的精神波動,這種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的波動,反倒讓他的鎮定了不少。
用力將林薇兒抱入懷中,李飛笑道:「行了,生死有命,先冷靜下來,『狼蛛』和『幽狐』叫我們來,必然是有其他原因的,或許,有救我命的法子,但你再繼續下去,怕是我們要先掛在你的手裡了。」
李飛的話起作用了,林薇兒散發出的精神波動變弱不少,她在李飛懷中,帶著哭腔問向「幽狐」道:「真的有辦法救李飛嗎?」
「幽狐」猶豫著說:「不好說,總之,老大說得沒錯,讓你們來,是因為事情有些複雜,有些麻煩,但或許……真有辦法救老大也說不定。」
麻煩也好,複雜也罷,林薇兒全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有沒有辦法救李飛,「幽狐」的話,無疑給了她一點希望。
精神波動完全消失,車內眾人的神情放鬆了下來,「呵,沒想到我們的『月讀』,發起飆來還挺厲害。」李飛輕吻林薇兒臉頰,笑著說道。
「幽狐」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林薇兒道:「給,吃下去。」
「這是什麼?」李飛問道。
「祖傳秘葯,安神用的,作用有點類似鎮靜劑。」「幽狐」解釋道,林薇兒暫時是安定下來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點好。
林薇兒沒有拒絕,略微冷靜下來后,她自己也一陣后怕,萬一自己的精神真的又失控,那將會把一車人置於危險之中。
藥丸入口,沒有想象中那般苦澀,清涼和淡淡的甜味從口中沖入腦海,林薇兒感到發熱的頭腦,這回是徹底冷靜了,倦意跟著襲來,吃下藥丸不到三分鐘,林薇兒便在李飛的懷中睡著了。
輕輕拭去林薇兒臉上的淚痕,李飛問:「我們去哪?」進入鬧市區后,車子一直在繞圈子,顯然是為了防止有不必要的尾巴跟在後方,同時說明,他們的目的地不是普通人能去的。
盯著後視鏡看了一會,確定沒有尾巴,「幽狐」開口道:「可以了,我們回去。對了,老大,聽說,你為了和美女過節,拋棄了『狼蛛』?」
「什麼叫拋棄!你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好吧!再說了,我是問你去哪,你扯這個幹嘛。」受林薇兒精神波動影響,平靜下來后,李飛的心態產生了變化,和「幽狐」打起哈哈。
「有關係,大有關係。」「幽狐」故作神秘道,「你和四眼蜘蛛真是有緣,我們現在去的,就是他老家。」
「所以,大概也是你老家?」李飛猜測道,「狼蛛」和「幽狐」兩個人在加入「織夢者」前便互相認識,加上兩人平日里鬥嘴的內容顯示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短,這回又一起行動,太多巧合湊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
「幽狐」「嘿嘿」一笑,「老大聰明是聰明,不過嘛……只說對了一半。」
「什麼意思?」一半?李飛不是太理解,這個問題的答案無非「是」或者「不是」,一半?難不成把這隻臭狐狸劈成兩半,一個和「狼蛛」同源,一個扔在外面?
「老大,你別瞎猜了,到了你就知道,不過,我要先聲明,你們在那裡的所見所聞………
「我們會保密的。」不等「幽狐」說完,李飛先搶先說道,「血狼」也點頭表示同意,「狼蛛」和「幽狐」帶他們去自己的老家,免不了要暴露自己真實的身份,何況兩人的老家看起來也是有點門道,他們帶李飛去,不僅是因為事關李飛生死,也包含了信任的成份,出賣隊友的事情,「夜翼」小隊絕不容許出現。
得到李飛和「血狼」的保證,司機在最近的路口調轉了方向,李飛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但車輛行駛的方向明顯是要出城了。果不其然,行駛了一斷時間后,路上的車輛稀少了起來,道路兩旁出現了大量的樹木和農田。
「我們去的地方很偏僻?」李飛問道。
「算是吧!估計晚上才能到。」「幽狐」說估計,那八成是真要到晚上了,在車上顛簸一整天,這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林薇兒熟睡著,倒是省去了一頓車馬勞累之苦,只是不知「幽狐」的藥丸效力能持續多久。
「和『卵』有關?」李飛話鋒突轉。
「幽狐」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飛,正要開口,李飛又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要說李飛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無非是「卵」在他體內,春節前的檢測表明,他的身體健康的很,如今死亡突臨,「卵」產生問題的可能性最大。
李飛不要「幽狐」回答,是想在心中保持不確定性,因為如果真的是「卵」的原因,萬一讓林薇兒在睡夢中無意間「讀」到,那很可能會重現之前的情況,畢竟,李飛是聽了林薇兒的話吞下的「卵」,很難保證林薇兒不會有愧疚之類特別的心思,進而引起精神上的不安和波動。
「幽狐」不知道李飛過去發生過的事,但李飛做禁聲的手勢,一定有原因,「幽狐」收回了到嘴邊的話,注意力轉移到了後視鏡上,儘管在城裡沒碰到尾巴,但出了城,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之後的路途,車內一片安靜,司機從頭到尾一聲沒吭,「幽狐」小心翼翼地盯著後視鏡,「血狼」閉眼小憩,李飛抱著熟睡的林薇兒,心事重重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中午,司機將車停在路邊,一行人沉默著隨意地吃了點乾糧,略微活動一下身子骨,便立刻上路了。
李飛原以為他們會在這看上去無盡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但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司機沒有預兆地猛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離開了筆直的大道,拐進了右側一條坑坑窪窪的小路中,小路的前方,則是一片人工種植的樹林。
進了樹林,「幽狐」拿出了一個羅盤,不停地在比對,指示司機行駛的方向,他的舉動引起了李飛的好奇,這看上去平平常常的樹林,似乎暗藏玄機,不知「狼蛛」和「幽狐」的家鄉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是世外高人的隱居之所?
本以為出了樹林便能到目的地,可事實證明,李飛的想法太簡單了。樹林的盡頭是一片高聳的山崖,崖壁上開鑿了八個幽長昏暗的隧道,車子沒有立刻開進其中的一條隧道,停在山崖前,「幽狐」拿起早上被林薇兒虐待過的衛星電話,「還好沒給『月讀』摔壞,不然我們要在這裡乾等兩三天了。」
李飛沒有接茬,靜靜地看著「幽狐」。
「幽狐」飛快地撥了一串號碼,「喂,四眼蜘蛛,我們到了,走哪個?」
聽「幽狐」的話,他應該是在和「狼蛛」通話,「好,馬上到。」沒有太多交流,「幽狐」說完便掛了電話,指了指右邊數起第三個隧道,司機會意,重新啟動引擎,開了進去。
隧道內沒有照明設備,只能憑藉車燈看清前方不大的範圍。這是條很有年頭的隧道,在牆上的一些縫隙里還冒出了雜草,路面四處都是龜裂和翹起,難怪要開越野車,換成一般的小車在這樣的路況上,非顛散架不可。
糟糕的路況嚴重影響了「血狼」的睡意,不止是她,林薇兒在睡了一天後,也從顛簸中醒了過來。
見林薇兒醒來,李飛鬆開了手,林薇兒卻不願離開李飛的懷抱,緊緊抓住李飛的雙手,喃喃道:「再多抱一會兒。」她在害怕,她怕這是夢,她怕一鬆手,夢境破碎,懷抱她的臂膀將不復存在。
重新抱住林薇兒,李飛覺得如此甜蜜,可惜,再甜蜜的時光也有終結的那一刻。
不知不覺中,隧道的出口已在眼前,「我們到了,比預想的早了點。」「幽狐」興奮地大喊。他光顧著留意周圍的情況,全然沒注意車內甜蜜的兩人。
「你的嘴巴敢不敢少說兩句?」抱怨的不是李飛,而是林薇兒,「恨」字寫在臉上的她,不客氣地送了「幽狐」一個白眼。
「幽狐」略顯尷尬,「呃……抱歉。」
「好了,他就這德行,在有人管教他以前大概是好不了了。」李飛說話的時候,用眼角瞄了瞄「血狼」,「血狼」則好像一副置身事外一般。
「老大,大嫂,算我錯了,要知道,千百年來,你們可是第一批從外面進來,不是從裡面出去的人。」「幽狐」激動地說道。
李飛對此十分懷疑,「真的假的?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是你這裡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啊?敢騙我的話,後果……哼哼……」千百年來第一批進來的人?這牛皮可吹得有點大,李飛不太相信,在科學如此發達的今天,還能存在世外桃源?就算有,也早被衛星發現了吧?
然而,「幽狐」沒有被李飛嚇到,自信地說:「說這裡是世外桃源也不為過,你們到了便知道了,我先代表這裡的居民,歡迎三位光臨『天策谷』。」
「『天策谷』?」李飛默念一遍道,「名字是夠氣派了,可不要名不副實啊!」
「幽狐」笑道:「那請老大親眼瞧瞧好了!」說話間,車子已然出了隧道。天空中一輪明月高掛,星光遍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哪怕鎮定如「血狼」還是忍不住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