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章(九十五)死
如果李飛知道自己的宿舍第二天一大早來拜訪的人是誰,他一定會很感激「血狼」凌晨把自己帶走。
「咦?沒人?」路羽遙站在李飛的宿舍門前,又用力敲了敲門,門內還是沒有回應。她的身後,正站著「毒牙」和「眼鏡蛇」全員。
「毒牙」摸了摸路羽遙的頭,「大概是出門了,走吧!下次有機會再來。」
「毒牙」打心眼裡不想帶路羽遙走這一趟,但擰不過路羽遙的請求,心想,反正今天是路羽遙在這座城市度假的最後一天,堵不如疏,乾脆帶她來見見李飛,哪想,敲了半天門,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想來李飛八成是不在宿舍里了。這小子,還挺上道的,「毒牙」心中第一次表揚李飛,至於路羽遙以後會不會偷偷跑來找李飛,「毒牙」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只要這兩天帶路羽遙多跑幾個地方,她相信,以路羽遙天然呆的性格,能記得李飛宿舍在這座城市的哪個方向就很不錯了。
在繼續敲了幾分鐘后,路羽遙最終放棄了,「看來『黑鴉』真的出門了,我們走吧!」
見路羽遙有些失落,「影爪」拿出一包糖果,「公主殿下高興點,『黑鴉』不在,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玩嘛!」對於這位號稱是「毒牙」妹妹的小公主,幾天相處下來,眾人甚是喜愛,儼然成為了「眼鏡蛇」的寶貝,看到路羽遙沮喪,大夥絞盡腦汁想哄他開心。
路羽遙沒有拿糖果,依依不捨地看了看李飛的宿舍,「毒牙」心中微痛,「既然『黑鴉』不在,我們去找找『月讀』如何?」路羽遙和林薇兒關係不錯,「毒牙」希望能靠林薇兒安撫下路羽遙。
果然,在聽到「月讀」后,路羽遙重新恢復了笑容,拉著「毒牙」道:「走走走,去找『月讀』妹妹玩。」
恢復精神的路羽遙蹦蹦跳跳地下了樓,「AI」在第一時間開了兩輛車過來,正當幾人要上車時,「毒牙」的手機響了,接起手機,聽對方說了些什麼,「毒牙」一聲不吭掛斷了電話,命令道:「全部人上我的車,我有事要宣布。」
「毒牙」用命令的口吻說話,「眼鏡蛇」的成員二話不說都上了「遊騎兵」,通常小車的乘坐上限是五人,但「遊騎兵」內部寬敞,擠進六個人並不困難,只是上路的話,免不了違反交通法規,被阿si
攔下了。
「老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路障」問道。
「毒牙」坐在副駕位置,懷中摟著路羽遙,轉頭掃過「AI」,「影爪」和「路障」,「沒錯!出事了。」
「很嚴重?」「AI」記得從「眼鏡蛇」組建到今天,他第一次見「毒牙」神情如此緊張,哪怕是陷在南美原始森林無人區里,「毒牙」仍能談笑風生,今天,這位傳奇毒美人,卻緊張了,他感到事情絕非一般。
「很嚴重。」「毒牙」沒有隱瞞,又問道「你們覺得我這個隊長如何?」
「毒牙」的話讓後座三人不解,「AI」皺眉道:「不算最好,但起碼我們找不到更差的人當隊長。」他這是玩笑話了,在他們三人心中,沒有誰比「毒牙」更值得信任,他們是在「毒牙」的帶領下,一步步鑄就了「眼鏡蛇」這個傳奇,在外人眼中,他們是百戰百勝,零死亡零重傷率的神話,但他們最清楚,多少次,要不是「毒牙」和「狂風」兩位隊長以身赴險,這條「眼鏡蛇」,早死了幾百回了。
車內的氣氛由於「AI」的玩笑,輕鬆不少,「毒牙」笑了笑,「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很重要,我要你們先告訴我,你們,是屬於『眼鏡蛇』還是屬於『織夢者』?」
三人不再嬉笑,「毒牙」的表情告訴他們,她不是在開玩笑,屬於「眼鏡蛇」還是屬於「織夢者」,這句話意味深長,「告訴我,我保證,你們今天在這台車裡說過的話,不會有第七個人知道。」「毒牙」再次問道,「遊騎兵」是「花園」出品的,保密性不需要懷疑。
「老大,這個情節我知道,電影里常有!你是不是要造反?」「影爪」問道。
「不完全是。」「毒牙」的回答令三人更疑惑了,「我準備做一件事,而這件事會讓我站到『織夢者』對立面去,我不強迫你們,你們自己選擇,不怕被我坑死的就留下,怕的,或者打算告發我的,可以下車了,我也可以保證,離開車子的人不會被報復。」
「我就問一個問題。」沉默的「路障」開口了。
「什麼問題?」
「假設老大你做了這件事,被『織夢者』除名了,『眼鏡蛇』呢?還會繼續存在么?」
眾人沒想到,平日里獃頭獃腦的「路障」能問出這種問題,「毒牙」要和「織夢者」對著干,肯定有人在背後支持她,否則,她在自信也不敢憑一己之力去單挑「織夢者」這麼大一個組織,那麼「毒牙」背後是誰?是「掘墓人」?還是國外的其他組織,亦或是某股國內的暗中勢力?「路障」的問題在表明了立場的同時,也在詢問「毒牙」,她的背後,究竟是誰?
「這也是我們想問的。」「AI」和「影爪」異口同聲道,和「織夢者」作對?哼!他們「眼鏡蛇」還沒怕過誰呢!「織夢者」又如何,但他們要知道,自己是在給誰賣命,視死如歸是一碼事,當糊塗鬼又是另一碼事。
「好!」「毒牙」大呼一聲,說道:「我也不瞞你們,做了這件事,『織夢者』的高層必然會把我們除名,甚至,在敵對名單上,我們還將超過『掘墓人』,你們還要參與么?」
「喂!老大,你說得如此恐怖,嚇壞我這小孩子了,你看,和你鬧革命沒問題,關鍵是我在長身體的時候,總不能讓我跟你亡命天涯,有一頓沒一頓的吧?」「AI」要知道,和「織夢者」鬧翻后,他們何去何從,他相信「毒牙」還不至於真的帶他們浪跡天涯。
「毒牙」知道了三人的選擇,三人對她很信任,她相信,自己的答案,一定會讓他們滿意。
「『狂風』,開車。羽遙,如何了?」「毒牙」輕聲道。
車子啟動了,方向並不是林薇兒家的方向,而是朝城外開去,路羽遙放下手中的鏡子道:「搞定了,讓他們登記好了,從這一刻開始,『眼鏡蛇』不再屬於『織夢者』了。」
「不屬於『織夢者』?小公主,你什麼意思啊?登記又是怎麼回事?」「影爪」問道。
「毒牙」嘴角微揚,「她的意思是,『眼鏡蛇』,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所屬組織不再是『織夢者』,而是你們口中的『花園』。」看著三人張得老大的嘴巴,「毒牙」哈哈大笑,心情很是愉快。
「大小姐,去哪個據點?」車子出了城,「狂風」問道。
「去『花園』。」「毒牙」的笑意不減。
西南某個城市,李飛三人的飛機在晨曦的陽光中降落在跑道上。當「血狼」和林薇兒出現在機場大廳時,兩人都換了身衣物,用圍巾和墨鏡遮住了臉,看上去和茫茫人海中平凡的普通人一般,難以分辨,唯獨李飛一直不見人影。
在機場大廳內晃了幾圈,吃過早飯,確定沒人跟蹤后,「血狼」和林薇兒方才離開了機場。一出機場,兩人沒有搭乘計程車或是大巴一類的交通工具,又徒步走了近半個小時,在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吃店門前,偷偷上了一輛普普通通的越野車。
上了車,兩人脫去墨鏡和圍巾,林薇兒長抒一口氣道:「太刺激了,我的心還跳個不停。」
「要不要我幫你揉揉?」李飛出現在林薇兒和「血狼」中間,壞笑道。
「滾!回影子里呆著去!」林薇兒半開玩笑道。
「老大,你和大嫂感情不錯啊!」副駕上,「幽狐」笑道。
「行了,別打哈哈!說,你和『狼蛛』弄得神秘兮兮的,搞什麼鬼?」李飛質問道。
收起笑容,「幽狐」盯著李飛道:「老大,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你,快死了。」「幽狐」說話時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死,自古以來最神秘,最讓人恐懼的詞,歷史上,多少帝王大名傾盡無數人力、財富,只為求得永生。當死亡接近,又有多少人能夠坦然面對?
李飛自問不是什麼視死如歸的英雄豪傑,他只是一個偶然脫離了正常人生活的凡人,他也怕死,當初吞下「卵」,便是為了保命。所以,在「幽狐」告訴他,他快死的時候,他呆住了,他從未想過,人生旅途的終點會來得這麼突然。
「臭狐狸!你瞎說什麼?」林薇兒大怒道,她心中清楚,「幽狐」是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但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前幾天還和自己有說有笑,正式開始交往的李飛,就這麼被宣告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了,她希望這個消息真的只是一個沒有惡意的玩笑。
和林薇兒不同,「血狼」冷靜得多,看著「幽狐」,「血狼」開口道:「你說的是真的?」
「幽狐」用力點點頭,道:「『狼蛛』也知道,不信你們可以問他。」
「問就問!電話拿來!」林薇兒的情緒有些失控,如果這是玩笑,「狼蛛」肯定不會參與,以「狼蛛」的性格,他只會說一句:「無聊至極!」然後,任由「幽狐」自己去胡鬧。因此,「狼蛛」對林薇兒來說,是最後一線希望,一線近乎絕望的希望。
李飛和「血狼」的手機在等飛機時,被「血狼」拆成各種部件后丟棄了,而林薇兒的手機,還安靜地躺在她家的卧室里,是「血狼」為了不被追蹤,故意留下的。沒有手機的林薇兒,要聯繫「狼蛛」只能借用「幽狐」的電話了。
見林薇兒怒氣沖沖的和自己要電話,「幽狐」沒說什麼,拿出了一個衛星電話交給林薇兒,「專用線路,以免被追蹤和竊聽。」
雖然有諸多疑問,比如,為什麼要偷偷行動,「狼蛛」和「幽狐」到底什麼關係,但眼下,林薇兒最關心的還是李飛的生死問題。電話很快接通了,「喂?臭狐狸!不是讓你沒事別打電話,衛星電話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確實是「狼蛛」的聲音無誤。
林薇兒幽幽道:「是我,『幽狐』的話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是,具體的等你們到了再說。」
「狼蛛」的話無疑擊碎了林薇兒最後那點渺小的希望,「你們騙人!大過年的!開這種玩笑有意思么?」對著電話,林薇兒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狼蛛」沒有再說話,電話被他直接掛斷,一下失去了發泄的對象,林薇兒用力將電話摔在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