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斬魔台
“你們留在這裏，我就先走了。”
蘇青河說完，扭頭便欲離去。
“等一等，你要去哪兒？”紅妝問道。
剛才蘇青河大發神威，直接突破到第五境巔峰，一炮將那把眾人壓製死死的魔神蚩尤給解決掉，當真是神跡。
事實上，就在方才，龍神都已經做好身死的打算了。
在她看來，別說徐小樓，就是當初天龍在世，在遇見魔神蚩尤的時候，也乖巧的如同一條小爬蟲。
她紅妝身為天龍的後代，遇到蚩尤，遇到魔神，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懼怕感。
可是，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一炮將魔神給轟成了渣渣……
這讓即便尋常高傲到不屑於與這男人說多少話的紅妝，都禁不住在此時，在這個男人麵前說話，氣勢也弱了好幾分。
“我不知道。”
蘇青河搖頭。
他要去哪兒？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
或者，隨便找一個地方，等待死亡吧。
“你們不用擔心他。”
蘇青河指著地麵昏迷的徐小樓，說道：“最多再過十分鍾，他就會醒過來。而且，我隻是將他的力量給抽空了，但對他境界沒有絲毫影響，等他醒過來之後，動用自己的修字法則，應該能在短時間之內就恢複一半的力量，恢複頂峰狀態，也最多不超過一天的時間。”
“可是……等他醒過來之後，我應該怎麽跟他說？”紅妝問道。
蘇青河那張滿是褶皺的臉龐，突然微微動容幾分，說道：“他若是問我，你就說，我已經戰死了吧。”
……
蘇青河離去。
人們總是喜歡故作深沉，比如，在戀愛中的男女，總會有這樣的問題畫麵出現。
“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覺得愛啊，是非常神聖的字眼，不能輕易說出口。如果有哪個男人天天嘴上說我愛你，那麽，他一定是一個非常不負責任的男人。”
“可是，你連說都不說。”
“難道你就感覺不出來？”
“廢話，我要是能感覺出來的話，我還需要你來說？”
“那我就沒辦法了。”
“所以，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男人啊，就是這樣一個複雜的動物，有時候，比女人還要複雜許多倍。
愛要怎麽說出口？
明明愛，為何不說？
蘇青河抱著骨灰，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餘小七的一瞥一笑。
現在，她已經死了。
他還能說嗎？
……
望著蘇青河離開的背影，看著對方因救了眾人，而變得佝僂的、甚至蒼老的、甚至走路都快要走不穩、仿佛被風一刮，就要被刮倒的身影，紅妝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名為悲涼的情緒。
十分鍾後。
徐小樓果然醒來了。
“蘇青河呢？”
“額，他說他死了。”
“啥叫他說他死了？”
“就是他說唄。”很明顯，紅妝不會撒謊，而且，以她龍神高傲的性子，也不屑於撒謊。
好不容易，一番追問下，紅妝沒說，而站在一旁經曆這場動蕩之後嚇得心神失守差點沒哭出來的女子紅繩，才算是勉強完整的，將事情來龍去脈娓娓道出。
“瑪德！這家夥！”
徐小樓身為第五境巔峰的高手，對於力量的本質了解深刻，隻是聽了過程，便將蘇青河現在的狀態給分析出來……強招必自損，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蘇青河能在瞬間，將自身第五境初品的實力，提升到第五境巔峰，付出的代價，必定慘重，很可能危及生命。他知道，蘇青河雖說尋常總是微笑著臉，但，蘇青河絕對是一個無比高傲的男人，因為自信，所以驕傲。這樣的一個男人，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在臨死前，留給別人的印象是狼狽的。所以，他是在找地方等死。
……
蘇青河抱著骨灰，來到一片荒原。前方是一座大山。山脈連綿不絕，望著大山，蘇青河腦海突然浮現當初在十萬大山中的畫麵。那次見麵，女子好奇的目光不停在他的背影上打量。他感覺到了，有些厭煩。愛情到底是什麽，他不清楚。但陌生人從遇見到喜歡，也許，就隻是那一眼。步入大山。蘇青河的念力非常神奇，一念動，便將自身的氣息完全隱藏起來，甚至連三清五帝都不能察覺到他的具體位置。徐小樓說得沒錯，他想找個地方靜靜地等死。不為別的，隻是累了。
走到山澗，來到一片懸崖瀑布，他選了個清涼的位置，任由那飛流直下的水星濺射到自己那蒼老而難看的老臉上，他迎著被樹葉遮掩而變得零碎的陽光望去，隻覺得現在的心神無比安靜，雙手在骨灰盒上摩挲，似乎在摩挲女子的臉龐，銀容笑意似乎還在，沒有遠去。也許人隻有安靜下來的時候，才能真正的正視自己。
微風吹過。
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清水，總之，一滴水，滑落臉頰，落在了骨灰盒上。
砰的一聲，似乎比眼前這片懸崖瀑布銀連乍泄般的聲音，還要刺耳。
接下來，應該隻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了吧？
額，也不對，壽命可能還有幾個月。
但，他現在第五境巔峰的力量，可能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就會消散。
到時候，他就隻是一個普通的第五境上品。
而且，是非常虛弱的第五境上品。
這樣的他，在遍地都是凶獸以及妖獸，以及迫切想要置他於死地的魔族的搜尋下，是否能繼續活下去，還是一個未知數。
“人生啊，可真是寂寞如雪。”
……
人族的總營地。
“結束了嗎？”
“恩，但為何我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是死了嗎？”
“沒死，隻是他刻意偽裝，不讓咱們發現罷了。”
“哦，他可真是一個高傲的人。”
太上老君說道：“那，咱們也不能辜負他的努力，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將空間穩定好，然後迎接即將到來的神魔大戰，說不定……”
太上老君皺眉半晌，歎息道：“說不定，他還會有一線生機。”
……
斬魔台內。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蹲在地上。
之所以蹲著，是因他後背上，有一座巨大的鐵球。
鐵球很重，從男子腳下的龜裂的地板來看，這顆鐵球，至少有千斤重。
鐵球，不隻是簡單的鐵球，其中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封印。
這些封印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壓製住下麵的男人，讓他永遠都抬不起頭，直不起腰，站不起身。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這個鐵球，已經鎮ya了這個男人數不盡的歲月。
男人依然活著，且，並未真正的被壓垮過。
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盡管是蹲著身子，但雙腿，卻一直在輕輕顫抖。
他，在試圖站起身。
他是魔神持有。
他的自尊和高傲，不允許他像一隻狗一般，被壓的徹底蹲下。
維持這個動作，已經很多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