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再見
佛祖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隻能穿越到過去，卻不能穿越到未來。所以按照常理來說，並不擅長推演的佛祖，定然無法知曉那些連人皇伏羲都無法推演得知的事情。但又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佛祖能知道這麽多？能知道他徐小樓，就是無數年後的人皇伏羲轉世。能知道那場人類浩劫，能知道他徐小樓如今很弱，能知道他徐小樓體內有八陣圖，且無法調用八陣圖……盤膝而坐的空海，緩緩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但既然他知道了這些，他所做的這一切，就全都是為了你，徐小樓。”
“你我都是被他選中之人。相反的是，你更幸運。”
空海抬起頭，望著已經恢複平靜的天穹，感歎說道：“我繼承了佛祖的一半佛心。佛祖最擅長的法則，便是空間與時間。當年佛祖創立超脫三界六道之外的佛國，便是因他掌握有這兩個逆天的法則。而我，便從那一半佛心中，繼承了這兩個法則。”
空海招手，身體漂浮起來。
他來到天穹之上，輕輕念了一個字。
“善。”
於是，剛被戰鬥波及、被砸平的普陀山的山頭，彷如時光倒流一般，幾秒鍾的時間，就恢複至原先模樣。
徐小樓置身於紫竹林，望著四周熟悉的景色，瞠目結舌。
空海再次吐出那個字。
在遙遠的十八號部落，先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李賀，頃刻間，就傷勢痊愈。
站在紫竹林愣愣出神的徐小樓，傷勢也痊愈了。
就如同先前的一場戰鬥，是一場幻覺。
空海落下，提著佛仗，臉上浮現悲憫。
“我能讓時間倒流，我能讓一切都恢複如初，我甚至能夠上天入地，天下之大，皆可去也。但……但卻無法複活已經死亡的那些人。”
徐小樓沉吟。
他知道，對方說的那些人，其實隻是一個人。
韓櫻櫻。
空海歎了一口氣。
他扔掉佛仗，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
……
這一天，人間風雲漸起。
劇烈的大風，侵襲了大陸。
天穹出現一個大洞。
徐小樓愣愣站在原地，被這可怖的景象給驚呆了。
那個大洞，無比黝黑。
內裏的，是淩亂的氣流。
徐小樓此刻的力量已經消褪，重新回到凡人的境界。
但，他還是很明顯地感覺到，那個大洞，便是時空通道。
那是，他回去的希望。
……
……
“我隻能給你時間和空間法則，幫你填充八種元素的其中兩種，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空海那張說不出稚嫩還是布滿滄桑的小臉孔，突然笑了笑。
“真的好累啊。”
“徐小樓，我真的恨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可能還在十八號部落當一個普通的孩子，哪兒會有這麽多事情。如果不是你，韓櫻櫻就不用死。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和韓櫻櫻青梅竹馬，時間長了，說不準以後會結婚，會像你現在這樣，生一個孩子，就那麽普普通通地過完平凡一生。我真的恨你，我甚至想要殺死你……但，我又怎麽能殺死你？”
“你是韓櫻櫻愛慕的男人，我若殺了你，她會不高興的。”
“若是等無數年後，她複活了，能夠想起我，想起你，知道是我殺死的你，她肯定會非常不高興的，會一輩子恨我。”
“所以，你真的很幸運。”
點評完，隻見少年和尚徒然將手中佛仗扔出，扔到了天上。
他雙手合十，苦著臉，如同哭佛。
佛仗落下。
筆直，插在了他的頭頂。
……
……
在遙遠處觀察這邊畫麵的眾位高等聖人們，齊齊歎了口氣。
佛國的佛殿內，釋迦摩尼走出佛光，來到佛國的門口，以目光相送這被自己一手選中的孩子。
彌勒佛躺在房屋中，醉醺醺地念叨一句，“為師不能送你了。”
在遙遠的某一做小破廟內，總是一臉淡然的金蟬子，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顫抖。
這一刻，仿佛有無數道哭聲，在天地響徹。
佛隕。
天地同悲。
……
……
天穹上的時間通道，如吞噬一切的黑洞，滲人恐怖。
空海的身體，緩緩淡化，逐漸化成了一道道的能量，朝徐小樓身體湧來。
他感受到力量的回歸。
在這一刻，他心情複雜無比。
他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充其量隻是個過客。
但，他卻帶走了兩條幼小的人命。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是一個罪人。
他抬起頭，望向了那個被空海打開的時空通道。
他心想，終於，這一切要結束了。
……
……
“不要！”
一道淒厲的女子叫聲，從遠方海麵傳來。
“徐小樓！你不要咱們的女兒了嗎？你不要徐平了？你敢進去，我跟你拚命！”
被黑熊怪帶回來的青鋒仙子，抱著女兒，一臉寒霜質問道。
徐小樓低下頭，內心掙紮起來。
四周劇烈的大風，將紫竹林吹地簌簌作響。
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是啊，不要女兒了？
據他所知，兩個時空是平行的，但卻不交攘。也就是說，他在這裏所得到的一切東西，是無法帶回自己的時空。包括他得到的力量，包括，他在這裏的女兒，徐平。
青鋒仙子臉色如冰霜，見徐小樓在猶豫，便連忙走到其麵前，將懷中女兒徐平托起，就托在徐小樓的臉前，冷聲說道：“這是你的女兒，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是你的骨肉！你若走了，她怎麽辦？”
被棉布包裹這的女兒，伸出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徐小樓望著那隻小手，卻不敢伸出自己的手，與之相握。
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忘記問空海了。
‘你給我力量，你為我打開時空通道，你幫我回去……但，我回去之後呢？不能帶回去的，不隻是我的女兒，還要你給我的時間空間法則，就這樣回去了，那這一趟的時空旅行，又有何種意義呢？’
一瞬間，徐小樓腦中想到了很多。
而就在此時，天穹那時空通道有閃電出現。
閃電過後，便是一股磅礴的佛光，從通道內湧現出來。
一個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從通道緩緩走出。他周身伴著無比磅礴的佛光，手持佛仗，身後，則是漂浮著一麵銅鍾。瞧見對方身影，徐小樓立即恨得牙癢癢。沒錯，對方正是將他和青鋒仙子送來遠古時代的空海老和尚本尊。徐小樓突然想到了什麽，下意識朝不遠處望去……那裏，原本有佛祖三件套的佛器，現在均是消失不見。他仿佛意識到什麽，驚訝到張大嘴巴，繼而一臉狂喜。
抱住一臉茫然的青鋒仙子，他心神所動，運用剛得到的空間法則力量，瞬間就來至那老空海的麵前。他問道：“你有辦法將我們帶回去，對不對？”
他所說的我們，便是他，青鋒仙子，以及青鋒仙子懷中的女嬰，徐平。
老和尚不語，點頭。
確認心中所想，徐小樓狂喜。
“那還等什麽！快點，老子在這裏呆夠了！”
話音剛落，青鋒仙子就直接掙脫了他的懷抱，淚痕滿麵說道：“要走你自己走，我留下照顧女兒！”
徐小樓愣了下，慌忙解釋道：“放心吧，咱們的女兒，也能跟著回去！”
青鋒仙子說，“我不信！”
徐小樓隻好耐著性子，指著麵前老和尚手中的佛祖三件套，解釋道：“剛才我感應到地麵那三件佛器化成能量體，來到了這家夥的手中，就依附在他的這三件佛器之上。你看，他現在身處時間通道，但卻沒有受到時間空間的排斥，這就證明，他一定具有某種能力，可以將這裏的東西帶回去！”
女子仍是不信。
徐小樓著急說道：“你覺得我會拿咱們女兒的生命開玩笑？”
……
……
可憐天下父母心。
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去做賭注。
徐小樓和青鋒仙子都明白這一點。
後者猶豫片刻，終於抱著已經被這動靜嚇哭的女兒徐平，緩緩朝時空通道邁入。
當她走進時空通道的那一刻，老和尚身體綻放出一股佛光，落在了青鋒仙子身上，包裹住了其懷中的嬰兒。
這一刻，青鋒仙子才算放下心。
徐小樓笑道：“安下心吧，我去處理一點事情，馬上回來。”
說完，他眼神略帶警告地望了老和尚一眼，便從原地消失。
掌握了空間法則後，瞬息千裏。
來至十八號部落，冷著臉的徐小樓望著眼前一臉迷茫繼而轉換成恐懼的李賀，手起刀落，對方的頭顱就咕嚕咕嚕落在地上，隨手揮出一道火焰來，將對方即將逃逸的靈魂給燒成虛無。徐小樓自言自語說道：“他可以原諒你，但我不能。他說一切因我而起，但是，你也難逃這個責任。”
瞬間，徐小樓再次消失，回到普陀山。
從海岸處居住了一年的小石屋內，取出觀音所贈送的玉淨瓶，以及黑熊怪據說耗費無盡心血所煉製的風火輪。
徐小樓再次消失。
他的身影，出現在昆侖山的上空。
他低頭，望著山頭上站著的那一撮人影，皺眉說道：“你們放心，我回去之後，一定想辦法阻止那場浩劫！”
山頭上的眾人點頭。
其中，站在前方的伏羲，隨手揮出一道光芒。
那光芒來至徐小樓的身體上，融入其中。
“空海以生命為代價打通的這個時空通道，能容納的東西有限，所以，我隻能給你這個了……風，這是風的法則。”
徐小樓點頭，遙遙說了聲謝謝。
觀音的聲音傳來。
“徐小樓，回去之後，莫要忘了韓櫻櫻，她為你付出太多了。”
徐小樓愣了下，苦笑點頭。
……
……
終於回到時空通道。
徐小樓衝這個世界揮了揮手，表示再見。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