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青蛇
“我能跟你學習什麽？”
“佛道兩家之法，你想學，我皆可傳授。”
“七十二變？三十六變？”
“可。”
“如來神掌？”
“可。”
“萬佛朝宗？”
“……”
“達摩易筋經？”
“誰是達摩？”
……
……
徐小樓回過神來，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為什麽突然要教我？我沒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奇怪。你無緣無故地把我關在這，現在又無緣無故地要當我師傅，這很難不讓我起疑心……”
白衣菩薩搖頭，否認道：“不是師傅，隻是教你。”
“但你總要給個理由啊？”
菩薩蹙眉，心想，‘這人為何如此厚臉皮？多少人哭著喊著想跟自己學，不說遠的，就現如今守在紫竹林門口的黑熊怪，為了跟自己學點東西，就是讓他去吃屎都樂嗬嗬的……這小子倒好，還不樂意，還準備追究問底了？’
一副有恃無恐的徐小樓突然看見蹙眉不悅的白衣菩薩扭頭離開，愣了下，想要追上去，剛抬起腳，便又收回。菩薩回到紫竹林，傳來輕飄飄的一句話語，“想通了，就來紫竹林找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
……
……
挺著肚子非但無豐腴反而多了一份妖嬈的青鋒仙子，緩緩走至徐小樓身後，輕聲問道：“她為何如此？”——經過半年的相處，兩人日夜纏綿，女子結巴的毛病已經好了，隻不過，還是經常被徐小樓拿出這件事來嘲笑，剛開始的時候，還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做‘小結巴’……額，徐小樓也是一個中二熱血青年，每次叫出這個外號的時候，腦中總會浮現小時候在洧水村和一群小夥伴擠在電視機前看《古惑仔》的時光……後來又想到《古惑仔》電影裏那單純可愛的‘小結巴’最後命運太慘，就把對青鋒仙子‘小結巴’的外號收回，再也不喊了。
同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徐小樓搖頭說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有一點，她應該沒啥惡意，不然的話，咱倆也活不到現在。”
“那……去不去？”女子問道。
……
……
去？
還是不去？
這是有點煩人的問題。
因為去是肯定要去的，但卻不知該何時去。內心有點像是在賭氣的徐小樓回到屋內，坐在床板上，隨手掏出一枝用曬幹的煙草壓縮而成的煙卷，用火石點燃，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那雙略顯深邃的眼睛被遮掩在繚繞的煙霧後麵，大腦快速旋轉……已經被困在普陀島半年多了，十月懷胎必將誕生自己小公主的青鋒仙子都從最初身材窈窕變為如今走路都略顯困難的大肚子孕婦，這代表著，他已經有太多的時間被浪費在這座小島上麵，而造成這浪費行為的始作俑者，便是剛才那位說要教自己學東西的白衣菩薩。現在對方輕飄飄留下一句話，便回到紫竹林中，那等近乎傲慢的語氣和態度，讓徐小樓十分不爽……你是菩薩了不起啊？就算是你想要彌補我，想要作出補償，但這種居高臨下的類似於施舍的態度，就是讓本大爺內心極度不適！
青鋒仙子回到屋內，聞到劣質煙草味，下意識蹙了蹙眉。注意到女子不悅的心情，徐小樓慌忙將手中煙卷掐滅，雙手在空氣中揮舞了幾下，把那濃重煙霧打散，再把樹葉樹枝做成的窗簾打開，才回頭訕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想心事想得出神，忘了。”
孕婦是不能聞到煙味的，影響腹內寶寶的健康。
青鋒仙子回到床邊坐下，輕聲問道：“你怎麽想？”
徐小樓沉吟片刻，回答道：“剛才是有些衝動，現在冷靜下來好好想了想，其實跟著她學本事，未嚐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試想一下，能跟她學本事的人，哪一個不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牛博弈人物？就連一頭黑熊精拜在她門下之後，在後來的西遊記中都能跟齊天大聖正麵叫板……額，雖說那時候的齊天大聖跟咱們後來遇到的能跟通天教主大戰三百回合的齊天大聖應該不在一個量級上，但，那已經非常牛博弈了。所以，學，必須要學。待會兒我就上去。”
青鋒仙子心悅點頭。
已經成為這男人的妻子，男人要做什麽事情，她隻需要給出建議就好，不能阻攔。
況且，這男人向來主意很大。
……
……
上山，來到紫竹林。
早就守候在那裏的黑熊精滿臉堆笑，迎了上來。
“徐兄弟，以後就是自家人了。”
他學著人類的模樣，雙手合十，堆出一副隻有人類才有的諂媚笑容。先前菩薩進紫竹林的時候，特意交代，待會兒徐小樓上來，不要阻攔。而剛才菩薩在山下海岸邊對徐小樓說的話語，在山上密切關注這座小島安全問題的黑熊精，自然也是聽到了……乖乖嘞，瞧瞧，到底是他們人類是自己人，俺黑熊修煉那麽多年，到死了，才最終打動菩薩，拜入了菩薩門下。這小子倒好，什麽都沒做，竟然被菩薩主動收為弟子。真是人比熊，氣死熊啊。
曾被熊眼看人低的徐小樓，自然對這隻熊瞎子沒啥好臉色，哼了一聲，昂起頭，光明正大走進了這座曾被無數次阻止門外的紫竹林。
紫竹林原先不叫紫竹林。
在很久很久以前……相傳普陀山有一條蛇王，帶領自己的蛇子蛇孫盤踞在這座山上，大有‘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架勢，任何人包括許多修為在第五境以上的大妖，都不敢輕易來此掠其鋒芒。一日，觀世音菩薩變化成一個老比丘，來到山上，假意想要借山當做道場，實則乃為收服蛇妖而來。蛇王一見是個人類前來借山，便準備張開血盆大口，將這不知死活的老比丘吞入口中，然而佛光瞬間萬丈，被其躲了過去。蛇王見起法力深厚，便警惕問道：“此地乃是我蛇子蛇孫帝王之業的根據地，怎麽可以借給你個和尚來開道場普度眾生呢？”菩薩平心靜氣反問：“那你又有何本事拒絕我不借呢？”蛇王哈哈大笑，“我本事大如通天，我若現出原形，可圍繞此山三匝！”
菩薩微笑搖頭，“你若真能繞此山三匝，我便不向你借山，倘若不能呢？那又怎麽說？”
蛇王自信道：“平常我都繞習慣了，哪兒有不能的道理？倘若我不能繞此山三匝，就把這山借給你開道場，並從此以後，見你道場或見你本人，便永遠都躲著走，如何？”
菩薩點頭。
蛇王哈哈大笑，搖身一變，現出原形乃是一條千年怪蟒，顯然隻差一步便可化龍。身軀又粗又長，慢慢地開始圍山。菩薩這時也開始動用法力，將山無限變大。蛇妖圍圍圍，菩薩將山也放放放，結果到最後，蛇妖龐大的身軀竟是連一匝也沒有圍上，蛇頭與蛇尾都連接不到。
菩薩笑道：“現在你連一匝都圍不上，這山就借給我開道場吧。還有，方才你說從此以後，見我道場或見我本人，永遠躲著走，你要說話算話。”
說完，菩薩現出真身，腳踩蓮花台，手持白瓷瓶，撚出柳枝把雨露降下。漫天雨水澆在山上的某個地方，那地方，便生長出紫色的竹子。雨水澆在蛇王的身上，那龐大的蛇軀就痛苦猙獰翻滾起來，越變越小，最終變化為一條小細蛇，被驅趕至那一片剛生長出來的竹林。菩薩笑著對蛇王說道：“這片紫竹林，從此便是我的道場，我將你zhen壓至道場下方，從此以後，你永遠要躲在下邊，不得出來。”
這個故事，便是徐小樓曾經在書籍中看到的。後來據說啊，之所以農村裏流傳的‘蛇怕竹子’，便是因為這個。心裏想著這些的徐小樓走至紫竹林，前方是一片小水潭，水很淺，清澈見底，上麵懸浮有一行圓石，每隔一步，便有一個。徐小樓踩在石頭上，並未感到滑腳。朝下看去，發現水中有許多細小的魚苗，顏色花紅柳綠，好看至極。走了幾步，突然感到一股暴戾的氣息從腳底傳來，猛然望去，卻見一條約莫一米多長的小蛇在水中遊走。蛇體泛綠，徐小樓甚至能望見那小蛇眼眸中冰冷的寒光。他立即頓住腳步，不敢亂動。
一人，一蛇，相視不動。
徒然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青蛇！休得放肆，他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