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雕像微微顫抖。
顫抖，自然不是因為害怕。
應龍本就是第五境界上品的大妖，加上種族天賦，即便是遇見遠古時代的聖人境界高手，就算不敵，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此時的徐小樓即便利用心魔，突破到的第五境中品，即便他手持龍神逆鱗所化的神兵利器，即便他有很多強大的戰鬥手段，比如劍元天罡陣，比如，那個剛領悟的名為‘修’字的法則……
但這些，在應龍的眼中，依然是如同螻蟻般渺小，不值一提。
所以，應龍在顫抖，肯定不是因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千年了，已經過去千年了……
應龍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進入祭壇，然後一直被封suo在祭壇。
就這樣，千年過去了，他被封在祭壇內，隻有偶爾通過雕像，才能與外界溝通，也隻有偶爾通過天鳳之火，去妖界外麵看一眼……
他就像一隻幽靈，生存在祭壇內無邊的黑暗境地內。
這樣做，隻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天鳳之蛋。
他想要竊取天鳳的力量，繼而，融合天鳳力量，召喚出妖神之力，成為新一代的妖神。
現在，此刻，他距離這個目的，已經很近很近了。
應龍閉著眼睛，嘴角上揚，兩根粗壯的龍須輕輕揮舞，在空氣中引出颼颼的風流。
他感覺到了，隻要再過兩炷香……哦，不，也許用不了兩炷香的時間，他的天龍之軀就會完美，祭壇內的天鳳力量，也將會被他吸食殆盡。到時候，他將會成為新一代的妖神……甚至，成為這片天地的主宰。
所以，他真的很興奮。
聽到申公豹的叫喊，應龍緩緩張開眼睛，看到那隻修煉千年的豹子精臉色慌張，正在這片相對狹小的空間內上躥下跳，而那個手持一柄破刀的人類男子則在其身後追殺。
應龍覺得很疑惑。
據他所知，申公豹如今是第五境界上品的大妖，就算那個人類此時入了魔，但境界之間帶來的差距，也不應讓其如此狼狽才是……
原因是什麽？
應龍低下頭，看向那名男子。
當看到徐小樓手中那柄鐵刀，感受到其內散發的某個氣息後，應龍的眼睛，微微張開，繼而露出吃驚的表情。
那是龍神的氣息。
而起，同樣身為龍族，他很快就察覺出，那柄刀，乃是龍神的逆鱗所化。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這可不是一句玩笑，應龍想道，‘一條龍的逆鱗，不止是單單一片龍鱗，逆鱗之所以珍貴，之所以不讓除卻自己的存在輕易觸碰，是因為，逆鱗後，有這條龍全身的精血……’
龍的精血，是這天地比之任何靈丹妙藥都要珍貴無數倍的東西，它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
比如，若是被其它妖族或者人類食用了，可以增強體魄。這個增強……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增強，而是可以讓食用者的身體，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以前其身體是孱弱瘦弱如一隻猴子，那被龍血洗髓之後，便是直接變成一頭金剛……
再比如，一條龍的精血，可以用來進行滴血認主。
龍都是高傲的，會認作其它種族當主人？
答案是，會的！
不管是高貴的龍族，還是它們眼中卑賤的人類，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都怕死！
在死亡麵前，所有的種族，都是平等的。
應龍就聽說過，在遠古時代，龍族在和人類交戰時，曾有幾條龍被人類降服，在生死威脅麵前，便把自己的精血供奉出，和人類簽訂了契約……
那幾名強大的人類，便有一個非常高貴、但對於龍族卻是奇恥大辱的稱號……龍騎士！
此時，應龍看著那名男子的身影，看到對方眉心處的那道紅線印記，想了片刻，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滄桑，且蒼勁。
這片空間很狹小，除卻祭壇，便再沒有其它什麽了。
牆壁四周都是崖壁石塊。
隨著他的笑聲響起，那些石塊掉落，砸在地麵發出啪啪的聲響。
也許是這笑聲出現的太突兀，導致已經喪失神智的徐小樓，也突然停滯當空，一臉疑惑的回過頭。
看到徐小樓回頭，看清楚徐小樓眉心的印記，應龍笑得聲音更大了，“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他指著徐小樓，指著其眉心的印記，笑道：“以前我聽說，曾有不要臉麵的龍族與人類簽訂契約，甘於淪為坐騎保命，我聽到這些時，很氣憤，很不屑，覺得它們真是丟進了龍族的臉麵。但我今天發現，我錯了……”
他停止笑聲，那上揚的嘴角，明顯意猶未盡。
這條活了無數歲月的老龍開口繼續說道：“我錯的可真是離譜！為什麽呢？因為我今天竟然看到，身為龍族的首領，身為曾經的龍神，竟然也是這般不要臉，竟然和一個卑賤的人類簽訂契約……就連龍神都可以為了活下去而不要臉麵，那當初的那些貪生怕死之徒，又有什麽錯呢？”
“你住口！”一聲嬌斥，突然響起。
隨之，徐小樓的身體為之一振，眉心處的紅線亮起光芒，緊接著，便是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那紅色光芒中出現。
紅光幾乎把整片空間照亮，一道身穿紅衣的女子身形，出現在紅光內。
女子，不，應該說是女孩兒，一名看外貌、興許隻有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她出現後，臉麵冷若寒霜，“應龍，是誰給你的勇氣，竟敢對我不敬！”
“不敬？”應龍的身軀緩緩移動，那顆龐大的頭顱，緩緩朝女孩兒麵前探去。
頭顱很大，女孩兒身軀很小。
相對比起來，就如同一個燈籠，對著一顆紅豆。
“你若還是龍神，那我這自然就算是不敬，但現在呢？你說你是什麽？我曾經的高貴的龍神，你已經淪為一隻坐騎，一隻人類的坐騎，像你這種行為，你覺得你還配得上‘龍神’這兩個字嗎？”
應龍說著，似乎覺得這件事情真的很好笑，於是，便再次笑了起來。
笑，自然是嘲笑。
龍神聽懂了這笑容的意思，臉色難看至極。
但是，她卻不知該用何種言語，去反駁對方。
對方說的沒錯。
她當初為了能走出神農尺的世界，在機緣巧合之下，把自身精血給了徐小樓，並且與徐小樓簽訂了精神契約。也就是其眉心處印記的由來。
這個契約，便是主仆契約。
徐小樓為主，她為仆。
這件事情，她一直羞於啟口，甚至連徐小樓本人都未曾告知過。
但此時被應龍揭穿，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剝光了一般，赤果果站在世界。
最關鍵的是，她明知對方在嘲笑，且，明知對方在挑釁，她卻不敢主動出手去教訓這位曾經的龍族的大長老。
就算是在以前，她還是龍神的時候，恐怕也不一定是足智多謀的應龍對手。
更何況現在？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想法，應龍笑著說道：“是不是很憋屈？覺得很難受？被窩說中了以後，想要殺我，但卻發現自己的實力卻如螻蟻般渺小？嗬嗬嗬嗬，殿下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心裏在想什麽，全都表現在臉上，半點城府都沒有，像你這樣的……又怎配得上龍神之位？”
“所以，你，還是把這個位置，讓給我吧。”
應龍說完最後一句話，突然張開嘴。
周圍的空氣似乎被無限壓縮。
空氣流動加速，飛快朝其嘴巴聚攏。
接著，他甩頭，噴出了一道龍息。
龍息中，夾帶著火焰。
那是天鳳之火，
化作小女孩兒身軀的龍神，此時不過一縷魂魄而已，麵對這可怕的龍息，她如何是對手？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將被這道龍息擊中。
即便不死，靈魂也要被燒毀大半。
小女孩兒臉色蒼白，下意識想要逃。
就在這時，天空傳來一聲咆哮。
一道黑影，迅速從天空飛來。
徐小樓緊握著刀，劈在了那道龍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