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淒慘
徐小樓的一生中，很少有現在這般憤怒過。
憤怒，便要發泄。
他發泄的方式很簡單，那便是殺戮。
第五境初品，對上一位第五境上品的、來自遠古的人類大修士。他竟然贏了。不隻是趴在遠處地麵的靳廣印不相信，在更遠眺望的群妖們也不相信，就連徐小樓他本人，也是對此抱著懷疑態度。
隻不過，他的懷疑，很快就蕩然無存。
因為，他入魔了。
入魔，不是變成了魔族，而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精神狀態。
……
此時，在迷霧大陣中的蘇青河，突然輕聲歎了口氣。
“怎麽了？”趴在他懷中的狐狸問道。
蘇青河皺眉解釋：“這家夥總是這麽魯莽，將來的某一天，定然會壞了大事！你看，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是入了魔，精神被心魔侵蝕……在這樣的狀態下，先不說他能不能贏得這場戰鬥……好吧，就算贏了，他很可能也會變成一具被心魔所操控的軀體，到時候，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我真是服了他了！遇見事情了，tmd就不能多動動腦子？”
越說越氣，說的最後一句話時，蘇青河罕見的爆了句粗口。
狐狸抬起腦袋，有些疑惑。——她並不知道所謂的入魔，是怎麽回事……但從此時這男人的臉色來看，很明顯，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入魔？
是變成魔族了嗎？
……
……
在遠古時，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種族，便為魔族。
魔族，也可稱為九黎族。
它們在最開始時，非常神秘，一般都居住在廖無人煙的地方，鮮有和外界來往。
就算是妖族統領這片天地時，也很少敢去招惹魔族。
後來，妖族的統治，被人類推翻。
在那個時候，九黎族的首領，魔神蚩尤，突然出現，告訴人類，‘你們不應這樣，要放過妖族，不要趕盡殺絕。’人類自然不同意。於是，魔神沒有再說什麽，回去之後，卻是用鐵血來闡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九黎魔族出現了。
數量不多，但每一位，都是非常的強大。
強大到可怕。
人類在單獨麵對九黎魔族時，除非是第五境大修士，否組，隻有一個‘死’字。
魔神蚩尤的強大，更是超乎人們想象。
三皇五帝齊齊出動，聯手對付蚩尤，但卻仍是不敵。——他們甚至懷疑，這尊魔神，修為境界直追傳說中的天道。
蚩尤支持妖族，人類要滅絕妖族。
於是，遠古那場神魔大戰就開啟了。
那已經不是立場的問題，而是關乎著一個種族生死存亡。、
魔族勝了，妖族得以存活於天地。
人族勝了，妖族便要徹底滅絕。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氣運使然，人類最終，還是贏了。
雖然代價很大，雖然遠古聖人幾乎死亡殆盡，但最終，還是贏了。
那場大戰給人類帶來的影響太大，留下的印象也無比深刻。人們潛移默化地，把魔族看做比妖族更為邪惡的存在，於是，人們就通常把邪惡之人，稱之為魔。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如果隻是淺層次的入魔，興許他的毅力心誌堅定，可以自己清醒過來，但是，那個同樣腦子裏都是肌肉的靳廣印卻做了一件傻博弈事，他把那柄劍的劍意全部灌輸到徐小樓腦中……媽的，他不知道那些劍意是什麽？那可是殺氣啊！這就等同徐小樓原本是一簇烈火，丫的又給澆了一盆火油！”
蘇青河耐心解釋完後，揉了揉眉心，一臉苦惱說道：“總之，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如果不快點把徐小樓從這種狀態喚醒的話，他絕對是廢了。”
……
徐小樓入魔了。
不是變成了魔族，而是變成了一個邪惡之人。
他被心魔占據，腦海中隻有一個字，殺！
隨著心魔徹底控製身體，他所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令他無比憎恨的。
就像眼前的這座山門。
於是，他揮刀，山門便破碎。
……
趴在遠處地麵的靳廣印，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在方才，在徐小樓即將入魔之際，他將懷中鐵劍投擲出，然後將鐵劍中的劍意，灌輸到徐小樓的身體內。
那劍意，是李砡的劍意。
李砡所掌握的法則，便是一個‘殺’字。
徐小樓入魔，原本就殺氣很重。
此刻再被那磅礴的夾帶著殺氣的劍意所灌輸，他的殺氣，更是幾近圓滿。
感應到對方的殺氣，靳廣印突然就開始後悔起來，想到自己會不會做錯了什麽？
……
山門被破開。
颶烈的風，吹進門內，吹在祭壇上。
雙目漆黑的徐小樓，緩緩走了進來。
祭壇上方，有兩個人。申公豹站在那裏，沈瀟瀟趴在地麵。
可以看出，沈瀟瀟此時還活著，但兩隻手臂，以及一條大腿，上麵的肉都已經被割光，血淋淋的，祭壇口猶如一個屠宰場。沈瀟瀟似乎察覺到徐小樓的到來，滿臉鮮血地扭過頭，看向了徐小樓，眼神模糊，當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之後，頓時淚如雨下。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將那張俏臉映襯地無比恐怖……此刻的徐小樓已經被心魔控製，腦海中，除了殺戮，就再沒別的什麽了。然而，就在他看清楚眼前的畫麵後，心髒猛烈劇痛，大腦猶如被一擊石錘砸中，登時腦海浮現一絲清明。
清明過後，便是憤怒，是深深的想要把眼前一切東西都撕成碎片的憤怒。徐小樓爆吼一聲，“啊啊！”他想要說什麽，但話語到了喉嚨口，就全部變成一道道怒吼和咆哮。噌的一聲，他雙腳在地麵一蹬，頓時身形從原地消失。地麵出現兩個大坑。下一秒，徐小樓出現在祭壇的台階處。
他雙手握著刀柄，單腳落在第一層台階上。
轟隆！
台階破碎。
再次借力，他舉起鐵刀，來到天空之上。申公豹抬起頭，望著對方憤怒的臉，望著那柄即將落下的刀，隻是微微一笑，身形驟然從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在山門口出現，笑著說道：“道友莫急，聽我慢慢解釋。”
解釋？
眼前的畫麵，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再者說，此刻的徐小樓，也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他的刀，落在了祭壇口。
頓時，石塊紛飛，祭壇口被破壞，出現一道豁口，塵霧彌漫，雙目漆黑的徐小樓抱著沈瀟瀟衝出，在一旁的地方上彎下腰，把女子輕輕放在地麵上。
他的動作非常小心，似乎是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弄疼了女子。
漆黑的雙眸看了看女子虛弱的俏臉，看到她雙臂血淋淋的幾乎隻剩下白骨，白骨上僅是碎肉和血跡，看見她右腿上幾乎也沒多少肉了……徐小樓雙眸流出血淚。
他痛哭哀嚎，竟是比女子還要感到疼痛萬分。
他好恨自己，為何來的這般晚？
為何要讓女子受到如此的虐待？
假如這痛苦這遭遇，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該多好？
因為那樣至少，沈瀟瀟就不用如此受苦了。
瘋狂運轉《醫典》，瘋狂把仙力灌輸到沈瀟瀟體內，肉身的傷害迅速愈合，兩條手臂上迅速生出新的血肉，大腿上也逐漸有新的血肉生出，然而，徐小樓的情緒卻愈加瘋狂起來。
因為他發現，女子缺失的，不知是血肉，還有靈魂……
徐小樓在抱住女子的那一刻，便用神識查探了女子傷勢。
這一查，便讓他的心涼了一半！
他發現，沈瀟瀟的靈魂處於支離破碎的邊緣。
打個最直觀的比方，一個人的靈魂便是一個整體，是輕易不可分割的，如果強行分割出來，便要承擔莫大的風險。
比如，在當初佛鍾的小世界內，空海老方丈化出一縷殘魂到小世界內，那縷殘魂被徐小樓斬滅，於是，空海的本體便受到巨大的傷害。
再有，西方神國的耶he華，為了重塑肉身，分出殘魂蘊養，第一個殘魂化作耶su，被惡魔撒旦設計害死後，耶he華便受到重傷，修養了幾百年才恢複過來，再然後，他不死心再次分出殘魂化作米傑爾，後來被蘇青河一炮轟成渣渣……再次重傷，這一次，沒個幾百年，恐怕也是無法再折騰出什麽風浪了。
想到了這些，徐小樓在查探到沈瀟瀟的靈魂後，便心神劇震，嚇得渾身布滿冷汗。
沈瀟瀟的靈魂，就如同一根被切割了無數道的蘿卜，支離破碎。
沈瀟瀟雖然此時睜著看，此時正盯著他看，但徐小樓心裏清楚，沈瀟瀟此刻的狀態，應該是一片朦朧，能認出他，便已經是極限，更別說開口說話。
徐小樓把沈瀟瀟身體的創傷修複好。
《醫典》的力量盡管神奇，但僅僅是對於肉身的修複能力上而言，對於最神秘的靈魂，就沒有半點辦法了。當年神農氏研發出《醫典》，曾對靈魂方麵做過研究，但最終結果也是束手無策。所以說，連遠古聖人都無法研究透徹的靈魂傷勢，以徐小樓現在的水平和能耐，也是不敢輕易動手治療。
在短暫的清醒過後，徐小樓心中焦急似火，越是焦急，便越為心魔提供了入侵的便利。他抱住沈瀟瀟單薄消瘦的軀體，感受到對方雖然外傷好的差不多了，但靈魂狀態卻是一片糟糕，似乎下一秒便要徹底煙消雲散，徐小樓長嘯一聲，抬起頭，漆黑的眼眸望向山門口處佇立的申公豹。
被憤怒和心魔侵占大腦，徐小樓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從他嘴裏傳出的嚎叫就如同一隻受傷的憤怒的雄獅……
他動作小心地放下沈瀟瀟，繼而雙腳一蹬，拿著刀，便朝申公豹掠去。
一身青衣道袍留著山羊胡的申公豹頓時臉色一變。
麵對這男人憤怒一擊，即便是這位活了幾千歲的豹子精，也不敢硬抗。
申公豹大吼一聲，“應龍，快出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