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劍（二）
殺一人，是為罪。
殺萬人，是為雄。
普通人，殺一個人，便會覺得害怕。
殺了兩個人，便會心中有罪惡感。
但當殺了三個，四個，五個，當他殺到自己都覺得麻木的時候，就會變得冷血暴戾。
這樣的人，便不配稱之為人，而是一台人形的殺戮機器。
隻有抱著平常心去殺戮，殺過之後，還能保持著自己的本心，他才會不被殺戮侵占大腦，才能可守本心。
……
昏昏沉沉中，徐小樓大腦出現這一段話。
他的心魔，便是憤怒，便是暴戾，便是想要把眼前的一切給殺幹淨了。然而在他腦海浮現這段話的時候，不知為何，那憤怒暴戾的情緒，便逐漸穩定下來。
他想到自己在昏迷前，曾聽到李砡的那句提醒。
於是，他把精神力引導向心田。
心田深處，有一團黑色的火焰。
感受到火焰內夾雜的暴戾氣息，感受到火焰所傳來的足以讓人癲狂的殺戮氣息，徐小樓渾身顫抖起來。
這，便是心魔嗎……
在之前陷入瘋狂情緒時，得益於眉心印記處一直有龍神的精神力去澆潤，他能保有一絲理智。
所以，盡管他出手差點把整個龍組給一鍋端了，但實則，他的思想，也一直在腦海中觀看著這一切。
那種感覺很糟糕。他就像一個旁觀者，身體已經被心魔控製，靈魂卻失守。
一想到那種糟糕的感覺，他就焦急起來。
我該如何解決這心魔？
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一段話。
“心魔隻能靠你自己去解決，小子，旁人的力量，終究是旁人的。你要記住，隻有你自己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這是李砡的聲音。
徐小樓嚇了一跳，連忙在心底問道：“前輩，我明白你說的，但是……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去解決它。”
對方沉默了片刻，然後繼續說道：“小子，辦法我剛才已經說了，如果這都領悟不到，那合該你死於心魔之中……別再指望我出手幫你，老子又不是你爹，沒心思管你的死活。”
……
在那團黑色的火焰旁邊，徐小樓的精神力停留了許久許久，他一直在思考剛才李砡的話語。
辦法已經說了？
說了什麽？
殺戮？
等等！
他想起來，對方好像說了一句話很關鍵的話。
隻有抱著平常心去殺戮，殺過之後，還能保持著自己的本心，才會不被殺戮侵占大腦，才能恪守本心……
對，就是這句話。
這句話很重要。
他記得，當時龍神在他的眉心印記時，也提醒過一句話，其中，也有恪守本心這四個字。
所以，克製心魔，便是恪守本心嗎？
該如何恪守？
本心，又是什麽？
“笨啦，本心，不就是平常心？”
這時，女孩兒的聲音，再次響起。
“喂喂喂，你們別總是一驚一乍的出聲好嗎？很嚇人的！”徐小樓在心底抱怨道。
“你現在是昏迷狀態，隻是靈魂清醒了過來，所以，我隻能這麽給你交流……怎麽？還不願意了？要不我走？”
“別別別，龍前輩，龍大爺，龍姑娘，你發發善心，千萬別走，指點一下我吧。”
“去你的龍大爺……聽好了，想要渡過心魔，隻有一種方式，那就是戰勝它，然後化為己有……除卻這個，沒有其它捷徑可走。至於戰勝它的辦法，剛才那個強大的家夥已經說了，便是將這心魔，變成你的本心，也就是平常心……”
強大的家夥，自然就是指李砡。
能被龍神如此稱呼，足以見得李劍神的強大，可真是*古今無古來者。
“我們龍族沒有心魔，所以我也沒有經驗傳授給你，但剛才那家夥的話我仔細想了想，倒是想通了一些……你想啊，這所謂的心魔，便是你心中的一種或多種負麵情緒，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你自己。所以，戰勝它，其實就是戰勝你自己。”
“那個……我聽不懂。”
“真不明白像你這麽愚蠢的人類，是如何修煉到第五境的……簡單來說，心魔就是你自己，你眼前的這團黑色火焰，便是心魔本體，它占據著你的心田。假如你能能將它戰勝並且消化，那麽，它就會為你所用。假如不能……嗬嗬嗬，那你就等著被它燒成灰燼，然後被它占據你的身體吧。”
“至於該如何戰勝它，剛才那家夥不是說了嗎？一個字，殺！”
徐小樓一頭霧水，“怎麽殺？”
“用刀用劍用一切可以用的武器去殺。”
“可是……我哪兒有武器啊。”
徐小樓此時來到心田深處，乃是精神體的存在，故而手無寸鐵。
“難不成，要我出去之後，提著劍刺自己的心髒？這怎麽看，都是一種自盡的行為啊！”
“愚蠢！”
龍神的話音落，頓時，心田深處，那被黑色火焰劇烈跳動。
龍神說道：“看，那就是你的武器。”
徐小樓朝那方望去。
隻見那劇烈跳動的火焰內，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緩緩掙紮。
他靠近了一些，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柄劍。
一柄木劍。
一柄很小巧，很不起眼，氣息很微弱的木劍。
“這是……”徐小樓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來，自己以前見過這柄木劍。
沒錯，正是劍元天罡陣的樞紐，那柄開啟劍陣的鑰匙，那柄木劍。
“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徐小樓驚呼問道。
龍神回答：“當初你在鎖龍井突破第五境，劍山上的千萬道劍進入你的身體，所以，它就也進來了。”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麽？”
“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徐小樓清楚，龍神如今與自己一命相連，清楚對方不會害自己。
所以，他沒有絲毫猶豫，將精神力靠近了那團黑色火焰。
滋滋滋。
火焰灼燒靈魂的聲音。
當他忍受著劇痛，闖過那火焰的外層，接觸到那柄小木劍之時，突然，他的心田劇烈震蕩。
他有一種感覺。
他感覺到，自己不一樣了。
……
……
龍組的小世界內。
在某個房間中，李砡站在一張小床旁，皺眉看著床上躺著的女人。
女人的身上披著輕紗，細腰如綢，麵容妖冶。
這女人，正是已經無力支撐障眼法，重新顯現女子洛洛身軀的徐小樓。
妖嬈的身軀上，此時正在有一股滔天的劍氣，隱隱躁動。
這劍氣非常磅礴，而且非常雜亂。
但隻是片刻時間，就歸於整齊。
劍氣，好似有無數把劍組成。
最是擅長用劍的李劍神，喃喃說道：“看來，這小子還不算太笨。”
說完，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變，慌忙離開這裏。
“瑪德，老子真是閑著沒事了，有這功夫，不如去做個大保健。”
李劍神的身影，驟然從原地消失。
而就在他消失的下一秒，那滔天的劍氣終於按捺不住，徹底爆發了。
……
……
整個龍組的成員全被帶了出去，被帶到某個特定的場所進行治療。
本國的醫術已經非常發達，斷手斷腳，亦可重續。
蘇青河把所有的事情忙完，剛回到景區內，剛準備打開空間通道，去看一看徐小樓現在怎麽樣了。
突然，摩天輪上空的那個空間入口，自己打開了……
不，準確來說，是被劈開的。
就像是一個熱氣球，被劈開了一個口子。
空間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縫。
一柄劍出現。
兩柄，三柄，無數柄……
密密麻麻的劍，迅速從空間裂縫衝出，來到景區上空，遮天蔽日。
伴隨著的，還有數不盡的各種精密儀器的碎片，從空間裂縫中散落出來。
看到這個畫麵，看到那耗費整個龍組無數心血才研發出的各種儀器被毀，蘇青河的心在滴血。
劍群在天空盤旋。
天空的雲朵被撕碎。
景區的地麵出現無數劍影。
有零零散散在景區遊覽的人抬起頭，皆被這可怕且神奇的一幕震驚到張大嘴巴。
蘇青河哭喪著臉，喃喃說道：“這下，可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