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相遇
不知為何，所有的仙人，都喜歡居住在山上。
故而在古時候有句詩，叫做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通過那個屏障以後，麵前的景象切換，或者說，跟沒切換也無什麽兩樣。
同樣是一片山林，隻不過，外麵的林子比較小，而此時麵前的這個，大若仙境。
仙境，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自然就要有仙山。
穿過鬱蔥茂密的山林，前方，便是一座大山。
李砡並沒選擇禦劍飛行，而是一步一步地行走。
跟在他身後的靳廣印隻感覺到，仿佛有一股名為悲傷的情緒，在化作一道道鋒利的劍刃，將身前的這男子給護在中間，所有觸碰到他身體的草木或者枝丫，全都在瞬間被攪碎，化成草泥。
走出山林，李砡抬起頭，望向麵前這座高縱入雲的仙山。
他輕聲說道：“我要自己進去，你在這裏站著。”
靳廣印說：“好。”
……
以往的數百年來，能夠進入仙山的沒有普通人，眼力自然是非凡。
所有修道者進入仙山之後，從未有人引領，都是自行沿著山道前行。
這座仙山，在過去的年歲裏，曾迎接過大約十數名修為強大的修行者，其中有包括少林內室中的空海老方丈，有某一位擅長使用飛刀例無虛發的刀客，當然還有青鸞門的祖師雪靈仙。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很強大。
李砡獨自一人走上山道。
他一邊走，一邊在腦中回想，先前在邊疆石門口的時候，申公豹曾傳音給他的一些話語。
“想知道楊玉環的下落嗎？”
“想知道當年是誰在幕後策劃那一切嗎？”
“那就留在塵世吧，去武當山，去找姓張的，你能從他那裏得到所有的答案。”
……
如果說，瀟灑成性的李砡這輩子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情，排在最前頭的，當屬在唐國時，那些年所發生的事情。
……
當年。
唐國的皇宮裏。
李砡曾站在那個君主麵前，看著君主懷中的那位女子，大聲質問，“告訴我，為什麽！”
女子淚眼如梭，慘笑道：“醒醒吧，李砡，我從未真正喜歡過你！我喜歡的男人，此時正抱著我，不是你。”
……
在唐國的某一個時間段，曾發生過一件注定不會記載在曆史課本裏的事情。
那一天，有名劍客手持一把鐵劍，將那座固若金湯的城門一劍斬開。
又用了一劍，直接在城門口和宮殿中間，製造出一道猶如深淵一般的溝壑。
正是那一天，李砡背負家仇國恨，以萬人不可敵的姿態，高傲地站在了唐國的宮殿中。
他把劍抬起，指向了那名曾下令殲滅自己的家國的男人。
然而，當他看清楚那男人懷中所抱著的女子時，這第三劍，如何也斬不下去。
……
李砡還記得，在他學劍之初，每當汗水涔涔而落之時，總是這名女子遞出手帕，為他擦掉臉頰的汗水，以及手心所磨出的鮮血。
他為了練劍，為了修行，沒日沒夜地在深山裏刻苦難眠。
那名女子，名叫楊玉環。
……
李砡更記得，他在七歲那年，與對方的第一/次見麵。
那天，他練了一天的青蓮劍法，渾身被汗水打濕，準備去找一條河流去洗澡。
在路過一片瀑布的時候，看著瀑布下的水潭，心想，‘這倒是一個好地方。’
於是，他褪去衣衫，就準備跳下水潭之時，突然看到岸邊放著一疊整齊擺放的女子輕紗。
這座深山，鮮有陌生人進來。
山中皆是豺狼虎豹，為何會有一位女子出現在這裏？
年僅七歲的李砡因為背負家仇國恨，心思早熟，他小心翼翼地披上衣衫，走過去。
用手中鐵劍挑起那堆女子輕紗，看了看，通過那輕紗衣衫的大小，發現對方應該和自己的年齡差不多。
就在這時，水潭裏探出一個腦袋。
濕漉漉的黑發披肩，消瘦細若的肩膀在水光下如同膏腴。
因為是背對著的關係，李砡沒能看清楚女子的麵容。
但僅從背影來看，這女子應該不會是個醜陋模樣。
女子轉過頭。
李砡愣住了。
“啊，你是誰？你不準偷看！”
……
很俗套的相遇。
同時也是很經典的相遇。
夜晚，篝火旁。
小女孩兒問道：“你是傳說中的狼孩子嗎？”
李砡冷著臉，回答：“不是。”
“那你為何會生活在大山裏？”
“你不是也在這裏？”
“哎呀，我都給你說過了，我是迷路了好不好？我家在京城，我是唐國人，我叫楊玉環。”
“哦……”李砡皺眉沉吟片刻。——他以前是太子，很少有人會用這種不禮貌的語氣，跟他講話。所以，他有些不習慣。
可是，他又想起來，自己如今已經不是太子了，而是一位全國通緝的逃犯。
所以，想到了這些，他就覺得自己應該表現的像個正常人一樣。
至少，應該像個普通的百姓一樣。
普通百姓麵對此時此景，應該如何應對呢？
哦，想起來了，這女孩兒剛才好像在作自我介紹。
所以，我也應該介紹一下自己才對。
“你好，我叫李……李某人。”
楊玉環蹙了蹙細細的眉梢，“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名字。”
李砡低下頭，嗯了一聲。
“李某人，你能不能幫助我走出這座大山？”
“不能，我很忙。”
“喂，你一點也不像君子啊！”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君子，我隻是一個小孩子。”
當年也不過是五歲半的楊玉環瞪大眼睛，驚呼說道：“你是小孩子？你見過小孩子能拿著一柄破劍直接把一頭老虎給殺死嗎？”
李砡從篝火架割下來一塊老虎/肉，放進嘴裏咀嚼，點頭說道：“沒見過。”——那是因為你孤陋寡聞，老虎嗎……小爺我前兩天還在剛才你洗澡的水潭裏斬殺了一條鱷魚。
楊玉環說道：“那就是了，所以說，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
李砡的肩膀微微抖動一下，低著頭，握緊手中的鐵劍，心想，‘被看穿了嗎？我要不要殺了她滅口。’
“那個，李某人，你這麽厲害，你能不能幫我走出這座深山。我家很有錢的，你幫我走出去，我讓我父親給你很多很多銀子，讓你一輩子都花不完。”
李砡鬆了口氣，同時也鬆開了手中的鐵劍。
哦，原來是這樣……
他說道：“我不缺錢。”——在深山老林裏，我要銀子幹啥？拿著去打鳥？……額，這個想法不錯，明天試著用石頭打鳥，可恨師傅不負責任，隻留給我一本書，沒係統地教我禦劍飛行，不然，我可以直接飛到天上去抓鳥。
楊玉環說道：“那你要啥？要當官嗎？我爹說，我將來會嫁給一個非常有權勢的男人，你救了我，將來我讓你當大官。”
李砡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喜歡當官。”——老子以前可是太子，我幹啥要喜歡當官？這女人好煩啊！我該不會是救了個傻子吧……
楊玉環氣呼呼說道：“那你說你要啥？總不能要我的身子吧？我今年才五歲半！”
李砡說道：“我什麽都不要。我也沒想過要救你。之所以救了你，不過是順手罷了，明天就請你離開我的視線，不要來煩我。”
說完，李砡自己找了個樹窩，躺進去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