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一碗紅燒肉
戰爭總是要死人的。
徐小樓回到部落內部，一一去探查了那些重傷戰友。
長時間的精神緊張，長時間的治療，長時間的內力消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消瘦了一圈。
跟在他身後的李玥玟沉默不言，瞧著男子略顯蕭索的背影，想起以前這男子給自己的印象好似總是燦爛著賤兮兮的笑臉，幾乎從未如此寂繆嚴肅過，這種寂繆的情緒，讓李玥玟心中有些不適。
對那些傷員一一慰問，徐小樓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回頭對李玥玟說道：“這裏幾乎每天都如此，不是這裏戰鬥，便是那裏傷亡，都習慣了。也得虧今天恰好遇見了他們，不然，咱們兩個麵對那等規模的月潮，恐怕就要死在這裏了。”
李玥玟微微一愣，問道：“每天都如此？”
徐小樓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邊疆外界戰事連連，幾乎每天都是如此，月潮隻是其中的一種，而且還是其中算是簡單的一種，因為隻是麵對無腦子的怪物，對付起來相對於容易一些。要知道，最難對付的，永遠是人。”
徐小樓轉過身，對躺在用木架做出的床鋪上的傷員抱手作輯，大聲說道：“兄弟們辛苦了，還請你們再忍忍，小子我今天內力已經快被掏空，需要休息休息，才能過來給你們繼續醫治。”
頓時，嘩聲四起。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是這麽滑頭，我看你是想趕緊去找老大喝酒的吧？”
“就是就是，以前就經常這樣，放著我們這些病號不管，偷偷跑去和老大扔骰子，還記得那次李二狗的腿都斷了，讓這小子醫治到一半，半路被老大叫走，喝了一宿的綠醅，第二天早上才回來，結果人家李二狗的傷口都自己愈合了，還得重新開刀手術，哈哈哈，把那二狗給恨得牙癢癢……”
“唉，別提了，二狗前些年戰死了，你們現在還拿人家的糗事開涮，小心晚上從地裏爬出來找你。”
“去吧去吧，小子，你今天也確實累壞了，先去休息，我們哥兒幾個自己的傷自己新來清楚，要不了命，明兒個再說。”
這些人說話的聲音很大，但言語之中卻沒有絲毫不滿的意思，反而大多是調侃，是一種對待多年好友肆無忌憚的調侃。但徐小樓即便是臉皮厚的猶如城牆，也禁不住眾人拿這事情來開涮，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時候，李玥玟從他手中拿過銀針，輕聲說道：“你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徐小樓表情微怔，看著麵前這女子，突然想到對方也是一位實打實的中醫，雖然好似從未見識過對方的醫術，但想來師承李青山，而李青山又是藥神門弟子，她的醫術，應該不差。徐小樓仍是有些不放心，挑眉問道：“你行嗎？”
清冷女子撇嘴，這個久違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讓徐小樓心中稍安。
接著，李玥玟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突然泛起一點玄黃色的佛光。
徐小樓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對方體內有李玄心的舍利子。
佛光，本就是這世界上最擅長治療的一種存在。
徐小樓說道：“好的，我去休息一下，這裏就交給你了。”
……
來到一個營帳之內。
撲麵而來的，首先是酒香。
再而，就是肉香。
肉是一碟紅燒肉。
邊疆裏沒有牲/畜，這肉從何而來？自然是剛才戰場的勝利品，那些模樣好似野豬的肉。
徐小樓走到簡陋的木桌旁，坐下，隨手抄起一壺綠醅酒，灌了一大口，拿起事先為他準備好的筷子，夾了一口肉，咀嚼半晌，說道：“這肉質不好，沒有豬肉香。”
說話，自然是給別人說的。
他麵前坐著一位身材健碩的壯漢，滿臉胡須，表情隨意地喝了一口酒，沒好氣說道：“小樓啊小樓，曾幾何時你也變成這般不要臉的家夥了？”
徐小樓抬起頭，一臉認真地回答道：“說的好像我什麽時候要過臉似得。”
此人，正是這個部落的老大，名叫馬安邦。
馬安邦看著麵前的男子，下頜的胡須微微浮動，不知是被夜風吹拂，還是心情非常生氣的效果，他說道：“怎的了？在外界享受了幾年清福，回來過不慣邊境的窮日子？還豬肉！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豬肉！”
徐小樓沉默了好長時間，然後低聲說道：“老大，你若是想見，依照你的功勞，隨時都可以出去見啊。”
邊疆的關卡，有五位老人坐鎮。
裏麵的人想要出去，隻需要通過那五位老人的審查，自然就可以出去。
聽起來很簡單，審查的內容，同樣很簡單。
隻要你在這裏立下功勞，不論是什麽，不論是殺敵還是救人還是為國獲得重要的情報，隻要你的功勞足夠大，就可以出去。
馬安邦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在這裏混上了這個部落的首領，不論是殺敵救人還是別的什麽，功勞早就積攢夠了，他想出去，那五位老人絕不阻攔。然而他卻從未想過要出去。
馬安邦的臉色變得複雜，輕聲說道：“我要是出去了，這群崽子咋辦？沒了我，他們豈不是要被那些蠻子給生吞活剝了去？”
徐小樓看到對方的臉色變得暗淡，笑了笑，說道：“好了，不勸你了，知道你不舍得這裏，不舍得弟兄們。說多了，顯得酸情。咱們換個話題，你們這次非要我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真的是內界那裏出了事？”
馬安邦歎了口氣，說道：“不然呢？如果不是那裏出事了，整個部落誰也不願意打攪你小子的逍遙快活。實在是沒辦法了……”
邊疆分內外界。
外界，就是如今徐小樓所處的荒漠。
內界，便是遠方的那座大山。
這麽說起來，可能有些籠統，可能覺得有些小了。
外界的荒漠一望無垠，今天徐小樓走了十公裏路程，與偌大的外界相比，實在不足掛齒，而這個龐大的足以容納上千多人的部落，也不過是外界的滄海一粟。類似於這樣的部落，邊疆外界還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