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雨停(二)
蘇青河揉著太陽穴,解釋道:“這世界不存在全知全能的人,但根據一些情報,分析出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這種人確實存在的。就比如我。你可以把這當做一個自誇的說法。給你打個比方,當你所擁有的情報詳細到足以讓你推斷出下一秒即將發生的事情,那麽,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未卜先知嗎?如果再放大點來講,隻要我手中所擁有的情報夠多夠詳細,我完全可以推斷出接下來幾天內即將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其實道理是一樣的,就像今天晚上咱們打了一共十九圈麻將,除了跟你來的那個憨小子,在第一局贏了一個地糊之外,剩下十八局,你們誰贏了?嗬嗬,你們是在打麻將,而我則是在算牌。這就是聰明人和普通人的區別。前者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而後者的大部分舉動則是率性而為。徐小樓,當你什麽時候能用腦子來做事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所謂的先知,不過是智慧的一種體現。”
被人當麵說自己是普通人,徐小樓有些惱火,但想了想,對方說的又好像沒有半點錯誤。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一個鄉巴佬。
徐小樓吐出一口煙霧,隨手指著坐在他旁邊的梁書燦,“那他呢?死了又活的,又是咋回事?咋跟他女兒一個德性。”
梁書燦頓時大怒,想要把手中的麻將子狠狠摔在桌子上,可隨即仿佛又想到了什麽,歎了口氣。
梁家千金自從上次被曝光還活著的新聞過後,就仿佛徹底在人間蒸發了一般,他身為梁家之主,手中的權利不小,動用了全族和集團的力量,都無法找到女兒的半點蹤跡。
這事,一直是他的心頭之痛。
梁書燦對自己的女兒寵溺到什麽程度,整個天雲市乃至全都知曉,幾乎到了某種病-態的程度。
所以,一般情況下,誰也不會在他麵前主動提起這茬。
徐小樓才管不了那麽多。
他對那個梁家千金可沒有半點好印象。
老子差點被她坑死了,不主動找她算賬就得了。
還不準我嘮叨兩句?
……
……
“剛才已經說過了,隻要你掌握的情報足夠詳細,那麽你就能知道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換句話來講,利用這些情報,瞞住所有人,布下一個局,這事就更加簡單了。”
“我那個弟弟雖然腦子不笨,但他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太過於自信。”
“他自信地認為自己能掌握一切,以為自己掌管著蘇家的情報基地,就以為能知一世而曉百世。這個缺點是致命的。因為溺水而亡的,通常都是善泳者。”
聽到這番話,徐小樓輕聲嘟囔道:“最自信的應該是你吧……”
蘇青河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梁叔的一個手下。”
梁書燦點點頭說道:“沒錯,我讓他換上了我的衣服,打扮成我的模樣,而我自己則是從後門走了。”
徐小樓臉色有些難看,“你手下的命,就不是命了?”
梁書燦擺了擺手,“他是王瑟派過來的臥底,本就該死。”
瞧見徐小樓的臉上帶著疑惑,梁書燦耐心解釋道:“我把他身上的電子設備全部摘除之後,給他說,你現在出去,我保你全家。你要是不去,我殺你全家。”
上位者處理問題的手段,向來是簡單粗暴。
徐小樓聽了後,愣了片刻,隨即低下了頭。
……
此時已接近淩晨四點。
蘇青河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
清冷的風吹了進來,他額前的碎發如絲輕飄,拂過眉毛,將本就令人賞心悅目的側顏,增添了幾分憂鬱的氣質。
徐小樓問道:“那你是怎麽瞞著所有人聯絡到那邊的情況?還有,你的這些情報都是從哪裏來的?”
蘇青河笑了笑,並未作答。
這位蘇家大公子在想說話的時候,什麽都會說,言無禁忌。在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露出此時的表情。嘴角掛著笑,眼睛微眯著,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但眼底深處卻是藏著深深的冷漠。
徐小樓曾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對於他的脾性也大致了解。所以當看到對方露出這種表情時,很明智的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對了,王二呢?”
蘇青河好似在發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徐小樓轉過身,看向麻將桌前的兩個人。
“我們不知道。”梁書燦冷哼一聲,對於那個想要刺殺自己的凶手,他可沒有任何的好感。而且,他也真的不知道對方的下落。
徐小樓看一下田易。
後者也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一直在王家的別墅裏,外麵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
他說的也是真話,畢竟王二那邊出事的時候,他還在王家別墅裏和王瑟周旋。
那邊的具體情況,也隻是通過王家的仆人來傳遞。
而且,傳遞來的情報真假,恐怕是假的居多。
這個時候,蘇青河突然把視線從窗外移到窗內,他轉過身,語氣平靜的說道:“王二逃跑了,他們一行十七個人,死的隻剩下他自己,估計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
聽了這話,徐小樓的心中頓時無味雜陳。
他非常擔心那個寡言少語的中年男人,一想到如果對方真出了事,他就無比頭疼,不知該回家如何跟沈瀟瀟解釋。畢竟說起來,那個男人,來自於沈家,是沈瀟瀟的二叔。其實要細細想來,王二的這一係列刺殺行動,根本無法去細說對錯。他隻是想要報仇。徐小樓曾聽沈瀟瀟說過,這位二叔對沈家一輩子忠心耿耿,和沈玉山的關係更是超越了主仆,說是能交命的兄弟也不為過。
以前的江湖最講究兄弟情誼,勝過父母妻兒。
所以,王二所做的這一切,徐小樓、乃至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去說一個錯字。
梁書燦再次輕輕哼了一聲。
……
……
當太陽悄悄爬出山頭,天雲市的某條街道上,有一位身穿雨衣的中年男人,走到一家賓館門前。
迎著清晨的第一縷光線,中年人走進賓館大門。慵懶的女服務員坐在吧台內,聽到動靜抬起頭。隻是看了一眼,就臉色平靜地低下頭。
“身份證,標間還是大床?”
女服務員的聲音有些麻木,畢竟熬了一夜,她的精神十分萎-靡,滿腦子想的都是,再熬過兩個小時,就會有接班的人前來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