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雨停(一)

  黎明之前,最是黑暗。


  一家直升飛機穿破天空的黑幕,落在蘇家的莊園裏。


  機艙下來兩個人。


  蘇家負責巡邏的保安應該是早就知道有人要來,早早的站在別墅大門口等候,麵無表情。


  他們盡職盡責,身為蘇家的安保隊長,張建強則是站在別墅正門口,雙手背在身後,身姿挺拔如一塊曆經千年屹立不倒的石碑。


  直升飛機再次升了起來,很快離去。


  從機艙下來的那二人,朝四周望了一眼。


  他們的目光很快在這些保安的臉上一一掃過,未曾停留。


  隻是在看到張建強時候,眼神中多了幾分鄭重的意味。


  當看到人工湖那邊似乎有人在打撈著什麽,其中一位年長的男人,眼睛眯了起來。


  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那群人正在打撈的,好像是一具屍體。


  頓時,他的心情變得有些凝重。


  磅礴大雨變成了細雨綿綿。


  無人給他們撐傘。


  於是,他們隻是在雨中站立了一小會兒,就朝別墅的正門而去。


  人工湖那邊仍在忙碌。


  負責巡邏的保安也重新回到崗位。


  在門口佇立的張建強抬起頭,朝黑漆漆的天空望了一眼。


  這場夜雨,好像要停了。


  ……


  二層樓。


  蘇青河坐在麻將桌前,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桌子邊緣。


  四人麻將,少了兩個人。


  一個是蘇蚺,另一個是蘇雲川。


  四缺二。卻仍擋不住蘇青河想要糊牌的心情。


  這下恰好來了兩個人,嘩啦嘩啦,自動麻將機開始洗牌,落座之後的梁書燦,笑了笑,說道:“算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走進蘇家的大門。”


  “梁叔喜歡的話,以後可以天天來,自從沈玉山伯父死了之後,這張麻將桌,總是湊不齊人手。”


  “哦?就是不知道你父親同不同意。”


  “放心,他不會有意見。”


  “這麽自信。”


  “嗯。”


  蘇青河打出一張白板,笑著說道:“這世上本就沒有解不開的冤仇,當年父親搶了你的女人,是他不厚道。但今天我救了你,也算是因果輪回。咱們兩家以後不說各走陽關道,但總歸也不要再各自仇愾了。”


  梁書燦點了點頭,“我會撤回那些計劃,以後你蘇家隻要不來我天雲鬧事,咱們就各自相安。”


  “可以,那邊的事怎麽樣了?”蘇青河問道。


  “王瑟直接被警察帶走了,估計沒個十幾年出不來。王家的別墅暫時被封鎖。王家老爺子更是被氣得直接被120接走。說起來,我挺佩服那崽子的,心狠手辣,不愧為他狼崽子的名號。”


  聽到這話,蘇青河抬起頭,看向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一臉笑容,從進門後,就一直不曾言語。


  正是名叫田易的年輕人。


  隻見他的肩膀上披著一件外套,外套裏麵能夠隱約看到有白色的紗布。


  蘇青河語氣平淡地問道:“受傷了?”


  田易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仍在笑。


  他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盡管受傷了,卻沒有妨礙到他打牌。隻見他受傷的那隻手搭在桌子邊緣,另一隻手則是不停的摸牌出牌。


  梁書燦解釋道:“有些疏忽大意了,那隻狼崽子眼見勢頭不對,表麵上在跟我們說話,卻突然從窗簾邊拿出了一把槍……我們誰也沒想到,就在那樣的絕境下,他王瑟竟然還想著逃跑。”


  蘇青河笑了笑,“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傷勢不重,隻是傷到了皮-肉,簡單處理了一下,沒什麽大問題。”田易從香煙盒子裏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裏,點燃,繼續說道:“其實也要多虧蘇二公子派來的人,不然的話,王瑟真的可能會逃跑。”


  蘇二公子,自然就是蘇蚺。


  田易身為這次計劃的主要功臣,自然是提前從蘇青河的口中,知曉了這位蘇二公子的存在。


  隻不過,此時蘇蚺卻不在。


  田易仿佛想到了什麽,眼睛眯了起來。


  蘇青河猛然推開牌,大笑道:“哈哈哈,我又糊了。”


  ……


  徐小樓此時仍然一頭霧水。


  十分鍾前,樓下有人急速地跑上來,在那位滿臉邪笑的蘇蚺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說的什麽,在場的人沒聽清。


  但很明顯,應該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內容。


  這一點,從蘇蚺那逐漸變蒼白的臉色可以看的出來。


  隻見那位蘇家二公子,在座位上眼神掙紮了片刻,頹然渾身發-軟,靠在椅子上。


  他隻說了一句話,就起身朝樓下走去。


  “蘇家,是你的了。”


  ……


  他的話語很簡單,意思也很明了。


  他輸了,自然要下樓。


  反之來說,他失魂落魄地走下樓,這個舉動,也就是代表著他已經輸了。


  那位名叫蘇雲川的蘇家長老,也似乎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他站起身,衝蘇青河拱手作輯。


  這個動作他做的很專注。


  這個動作代表的意味,也很深重。


  然後,這位老者下樓而去。


  ……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打了一圈麻將之後,徐小樓到底是沒忍住,皺眉問出了這句話。


  牌桌上的四人稍作休息,四個人裏,有三個人抽煙。


  於是乎,這環境就變得煙霧繚繞起來。


  生性潔癖的蘇青河有些不習慣,搬著椅子坐到遠處,他端著茶碗,微笑道:“坐在你對麵的人,名字叫田易。是我蘇家在十幾年前資助的一個貧困生,為了報恩,在高中畢業以後,就找上門來,說要到我蘇家工作。我見他聰明伶俐,就私底下收容了他。這件事情連父親都不知道,我托了好大關係,花了不少錢,給他偽造了一個全新的身份,讓他繼續念書,隨後安排到王家去做臥底。本想著是隨手安插一枚棋子,但卻沒想到,竟然在今天起了如此重要的作用。幾天前,我就知道弟弟要出來,而我又恰逢遭到刺殺,根據手中的情報,大致把事情脈絡理了一遍,就布下了這個局。”


  “什麽局,難道你提前就知道,你的那個弟弟要和你賭什麽?”徐小樓眉間露出濃濃的疑惑。


  “對呀,我知道。”蘇青河的臉色很平靜,語氣也很平常。


  “王瑟要派人殺梁書燦,你也知道?”


  “嗯,知道。”


  “開什麽玩笑,你是先知嗎?你啥都知道?”


  “不敢說都知道,但近來發生的這些事情,我大致是都清楚的。”


  徐小樓撇了撇嘴,明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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