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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漫長的夜雨(十七)

  不知何時,一個穿著風衣的枯瘦老人,來到了二層樓大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枯瘦老人神情平和,看著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退休官員。


  但在場的人,都從這老人身上,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


  徐小樓站起身,神情警惕。


  這位老人的出現,讓安靜的大廳頓時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蘇老爺子上樓休息了。


  蘇青河叫來了三個人,如今死的隻剩下一個。


  身為蘇家的安保隊長,張建強對於這份危機感體會的最為深刻。


  他快速走到老人麵前,彎腰致敬,張開嘴,說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二句話:“長老,您有什麽吩咐?”


  他沒有問對方為何來此,隻是問對方,有什麽吩咐。


  他叫對方‘長老’


  蘇家隻有一位長老,名叫蘇雲川。


  這位老人流傳在市麵上的名聲並不響亮,甚至說寂寂無名。


  然而,蘇家人卻都知道,就是這樣的一位老人,擁有著在蘇家僅次於蘇淳風的權利。


  或者說,在某些方麵,更為甚之。


  他鮮有露麵。但每一次露麵,幾乎都會在重要的場合。


  比如,蘇氏集團每一年的年會,蘇老爺子的壽宴,蘇家的族人內部會議……


  其中最重要的一次,是出現在當年蘇淳風接任蘇家族長之位的儀式上。


  這位名叫蘇雲川的老人,便是那個會議的主持。


  能夠主持蘇家族長接任儀式,從這一點,足以從側麵看出,這位老人的權利有多大。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蘇青河與蘇蚺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


  整個蘇家,不,應該說整個饒州市,能請動蘇雲川出麵的,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蘇家的當任族長,蘇淳風。


  ……


  年輕人愛穿風衣,年邁者愛穿布衣。


  然而,這位身形枯瘦的老人,卻是穿了一身寬敞的黑色風衣,拉鏈被直接拉到脖子處,整個人被襯托的很是沉寂,如同一口棺材。


  在這位老人出現的時候,徐小樓的眉毛瞬間便緊皺在一起。他身體裏的《醫典》內力蠢蠢*。


  這是一種警覺。


  代表著,眼前這位老人的實力,絕對不會像他身材那般消瘦……


  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的蘇雲川,臉上的表情非常淡漠,就如同窗外黑漆漆的雨水。


  他走到眾人麵前,目光先是在蘇青河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即轉而看向蘇蚺。


  他說道:“你隻有二十四小時的外出時間,時間到了,你就要回去。或者說你不回去,但下麵總要有個人來管。”


  “我今天出來,就沒打算要回去了。”


  蘇蚺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興許是想到了對方的身份,他收斂起這種看起來有些不敬的笑容。


  他指著坐在對麵的蘇青河,對麵前身穿黑色風衣的老人說道:“國家領導人都講究一個換屆,更何況我們,所以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總要換著坐坐,才顯得順理成章。”


  老人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仍是不悲不喜,“年輕人自信是好事,希望你能一直自信下去。”


  這句話,他說的不夾帶任何情緒。


  不像是警告,不像是諫言,也沒有一絲的欣慰。


  他繞了一圈,走到剛才蘇淳風所在的座位。


  坐下。


  他從牌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支雪茄。


  點燃。


  這位看起來比蘇淳風更為年邁的老人,吐出一口煙霧,輕聲說道:“家主累了,讓我過來看著,你們繼續。”


  看著。


  看什麽?

  這句話說的雲裏霧裏,但在場的人,大概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


  還是那個賭約。


  還是之前蘇蚺所說的那個賭約。


  誰贏了,誰就能留在上麵。


  誰輸了,誰就是下麵,承受那足以令人窒息的孤獨。


  老人靠在椅子上,眼睛渾濁。


  他身為蘇家的唯一長老,自然是對於蘇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包括這棟蘇家別墅。


  包括地下負二層的情報組織。


  當然,也包括麵前這位一臉邪笑的蘇家二公子。


  他知道這一切,也就知道在剛才這棟別墅裏曾發生的一切。


  他更知道,今天過後,這場牌局過後,麵前這兩位年輕人的賭約過後,蘇家,很可能將迎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風雨落在莊園裏,屋裏的人聽不到聲音,這裏的氣氛靜悄悄的,就像這位枯瘦老者的到來一樣,安靜,並且凝重。


  誰都知道,蘇淳風把這位長老派來的用意是為何。就連身為外人的徐小樓,也把此間情況,揣測的八-九不離十。


  兩個年輕人都很優秀,都是蘇家之主的兒子,但今晚過後,其中有一個必須要到樓下去……去承受那長達十年、有可能更久的孤獨。


  蘇淳風在年輕的時候,已經做過一次殘忍的抉擇,他讓小兒子蘇蚺,在樓下那個近乎封閉的空間內待了十年。


  今天,他不想再做抉擇。


  或者說,他不想親眼看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畫麵。


  所以,他找了個人來看。


  這個人,就是蘇雲川。


  ……


  半個小時的時間,早就到了。


  蘇家的權利重新回到了蘇老爺子的手裏。


  所以,從各自手中所能調動的權力來看,蘇青河不占半點優勢。


  但這位始終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卻好似沒有絲毫的擔心。


  一臉邪笑的蘇蚺,把雙手搭在麻將桌上,他的表情皆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以及得意。


  他問道:“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十三叔的事情?我手裏幾乎掌管著蘇家所有人的資料,六叔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並且也給父親匯報過。但父親選擇不聞不問,想來是因為某些顧慮。但十三叔在天雲酒店那邊所行之事,我這邊確實沒有半點消息。沒辦法,天雲大酒店的背景太深,據說人脈直接通往京城……我曾想過把咱們的情報網滲透進去,但每次派過去的情報員,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是忽然人間蒸發。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拍到十三叔的那段視頻?”


  蘇青河滿臉微笑,永遠都是看起來那麽的人畜無害,“很簡單啊,我和他們家的老板,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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