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來動手打我啊
什麽叫地痞耍流氓?
按照徐小樓的理解就是——沒有動刀動槍的真本事,隻會咋咋呼呼嚇唬人,或者說,做點出格的事情來惡心人,卻不敢真正地知法犯法。
以前他隻是聽說過,卻從來沒見過。
今天,他算是見識了。
隻見那個壯漢站在原地等待十幾分鍾,有個樣貌猥瑣的年輕人跑過來,在壯漢身邊竊竊私語一番,隨後朝徐小樓的攤位走來。
這年輕人頭發染色如紅毛雞,他大咧咧道:“老板,山藥怎麽賣?”
徐小樓微笑說道:“不賣。”
“啥?做生意哪兒有不賣的道理?是怕我掏不起錢?”
“不是,任何人來了,哪怕便宜點我都賣,但唯獨不賣給你。”
“呦呦呦……”
這年輕人隨手抄起地麵的一根山藥,從懷中掏出一柄折疊水果刀,打開,將山藥皮削掉,直接咬了一口。
他好似要說點什麽,突然臉色一變,把嚼成碎末的山藥吐出來,罵咧咧道:“我曹?你賣假山藥的吧?這啥味道,跟他麽吃土一個味兒。”
吐出來的東西,恰好落在碼放整齊的山藥堆上。
說完,他‘呃’地一聲,又吐出一口濃痰。
也是恰好地,吐在另一堆的蘑菇上麵。
“這都是啥玩意兒!別說你不賣,老子還不買了呢!”
他伸腳踢了踢地麵的山藥和蘑菇,模樣滿是不屑。
……
不遠處,馬強的臉色很得意。
他剛才叫來的這個年輕人,綽號叫‘狗子’——人如其名,就是一條上不了台麵的狗東西,沒別的本事,但惡心人的本領卻堪稱一絕。最關鍵的是,這家夥還向來以此為榮。
馬強是不屑去做那種‘惡心人’的勾搭,他更信奉自己的拳頭。
所以,他叫來‘狗子’,並且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就很得意。
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情,就應該交給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人去做。
他心想,‘兩百塊錢換來坐享其成的八百塊,還是很值的。’
……
徐小樓的表情很平靜。
來往的人群終於駐足腳步——他們都看到了事情經過,也都明白了,那個紅頭發的年輕人是在故意找茬。
但卻沒人願意上前幫忙說兩句‘公道話’
事不關己高掛起。這句話,放在此時經過的人身上,非常貼切。
他們隻是掃了一眼,就匆匆離去。
而在這群人中,卻有一個身著青衣的老頭兒,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老頭兒白發蒼蒼,佝僂著腰。
他眼睛微眯,看著此時一臉平靜的徐小樓。
他似乎在疑惑。
疑惑這個年輕人接下來,會是什麽樣的舉動。
……
徐小樓按捺住此時‘想要衝上去、揪住這人的頭發胖揍一頓’的心情,微笑說道:“剛才你吃了我一根山藥,又毀了我的蘑菇和木耳,你需要賠償。”
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
導致‘紅毛’懷疑自己聽錯了。
紅毛掏了掏耳朵,說道:“老板,你這是在問我要錢?”
徐小樓微笑著點頭。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隻見那紅毛青年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瞬間坐倒在地,也不嫌髒,直接坐在剛才自己吐過痰的蘑菇堆上,拍了拍大腿,無賴說道:“你給我提錢,那咱就說道說道錢的事情。”
“我這人吧,身子骨弱,平常吃壞了東西都要鬧肚子好幾天,而剛才我吃了你一口假山藥,估計回頭看病,肯定得花不少錢……再加上鬧肚子了,我的心裏也會不舒服,精神損失費呀,肯定也不能少。哎呀差點忘了,我這褲子是剛買的,你看看,被你的蘑菇弄髒了,所以,你還得賠我一條褲子錢。”
“我算算……這樣好了,我給你取一個整數,就賠我五百塊,怎麽樣?”
‘紅毛狗子’說的有板有眼。
徐小樓卻默不作聲——他已經清楚對方的意圖,無非是一些耍賴尋釁的惡心人的伎倆。
但不得不說,這種伎倆,又非常地管用。
地麵的蘑菇被坐成一灘泥。
碼放整齊的山藥,在眾目睽睽下被吐了一口。
唯一沒遭殃的木耳,本就是‘滯銷’的貨物。
所以說,今天的生意估計到此為止了。
徐小樓抬眼看了看十幾米外的馬強,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奧迪車,最後轉過頭,掃了一眼身後的攝像頭。
他蹲下身,壓抑著聲音說道:“兄弟,五百塊太多了,打個商量,一百塊行不行?”
紅毛眼睛一亮,他聳聳肩,說道:“一百怎麽能行?最少要兩百。”
徐小樓沉吟片刻,從懷中掏出錢包,打開,抽出兩張鈔票遞過去:“兩百就兩百,但你要保證,以後別再來搗亂,行叭?”
紅毛的眼睛更亮了,其中迸發出貪婪神色。
他接過錢,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哎喲老板,我剛才說錯了,應該是三百……”
徐小樓臉色變了。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往前一步,與‘紅毛’幾乎是臉貼著臉。
徐小樓輕聲說道:“給你錢,並不是因為怕你,我隻是不喜歡麻煩……這次說好了,三百就三百,我希望你收了錢,以後不要在我麵前出現。”
說完,徐小樓從錢包抽出一張鈔票,直接放在紅毛的手中。
可人都是貪得無厭的,也都喜歡得寸進尺。
紅毛咧嘴一笑,收起鈔票,再次伸出手,吐出兩個字。
“四百。”
……
不遠處的馬強笑了。
奧迪車內的公子哥笑了。
坐在主駕駛的司機兼跟班,也笑了。
他們雖然聽不清這邊的對話,但是從徐小樓那難看的臉色來看……很明顯,他們的計劃很成功。
徐小樓咬牙說道:“純心找不自在?”
紅毛瞪大眼睛,表情誇張,叫道:“咋嘞?你還想打人不成?”
這句話,先前,徐小樓曾對馬強說過。
此時場景以及說話的對象調轉過來,其間有說不出的諷刺。
徐小樓右手握拳,哢哢作響。他的忍耐真要到達極限了……
‘紅毛狗子’卻依然滿臉不屑——像今天這種活計,他這些年來幹了不下百次,從未失手過,所以就嫻熟地很。他知道不遠處就是攝像頭,但他不在乎。
紅毛心想,‘小子,動手啊?來打我啊!今兒個隻要你打了我,那爺爺我就能多賺一點啦……’
不得不說,地痞懂法律,誰見了都隻有歎氣的份兒。於是,在看到徐小樓就快要爆發、但又始終壓抑著不爆發的時候,紅毛咧嘴一笑,決定替對方添一把火。
他啐了一口。
呸!
唾沫落在對方的正臉上。
徐小樓閉上眼,隨手抹了一把臉,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
他決定不忍了。
可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舉動。
“哎,小夥子,我能問一下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