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四爺奇遇

  話渤海商隊的人馬一大早來到一個村子裏歇腳。


  大家看到眼前這村子房屋破破爛爛的，村民們穿的也是破衣爛衫，就連給他們坐的板凳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與他們昨晚借宿的村莊根本沒法比，就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村民們一聽感到很奇怪了，就有人問：

  “請問我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我們從南麵來，往北麵去。”一個霍家家丁回答。


  “那麽剛才聽大家所的，那堂一般的村莊離這兒有多遠？”一個村民問道。


  “大約一個時辰的路程。”


  那村民一聽臉色大變，眼神躲躲閃閃的，人好像撕縮成了一半。


  那家丁還想下去時，被當的探路家丁攔住了。


  探路家丁把那村民叫到傍邊仔細探問，方得實情，聽得他心驚膽顫。


  霍四海霍四爺，在村裏正用早餐時，當的探路家丁來報，他從這裏的村民口中得知，在他們來時經過的方向，方圓幾百裏之內荒無人煙，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村莊。要附近有什麽村子富庶美麗，更是聞所未聞。


  霍四海一聽，大吃一驚，頓時感覺到昨晚發生的事，確實有點古怪。雖然當時他看著那村裏的情形就有些懷疑，荒涼之地，怎麽會有這麽個“世外桃源”?但是由於看到村民們非常友好和善，看不出有半點的歹意，再加上考慮到大家幾來，在這荒野裏，長途跋涉，都已旅途勞頓，急於休息，就沒有過多的加以深究，並安安心心地住了下來。現在經村民這麽一，霍四海不禁嚇出一身冷汗，慶幸自己運氣好，人沒有受到傷害。


  根據霍四海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他敢確定，他們昨晚一定遇到了賊人，接下來可能會有大麻煩。


  他懷疑可能是土匪給他們設下了圈套，也有可能是江洋大盜對他們耍的什麽陰謀詭計。這些人不在昨晚動他們，一定另有打算。不定這些都是前哨人員，隻是為探聽虛實而來。一旦他們掌握了商隊的實際情況，就會立刻報告頭領，製定好對策，伺機實施搶劫。


  總之，雖然不太清楚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來者一定不善。


  於是，霍四海叫常管家立即召集人馬，開箱開包，全麵檢查。結果發現所有物品全部安然無恙，沒有被調包的現象。


  由於情況不明，他們必須封鎖消息，免得雇工們人心惶惶，發生逃跑事件。


  最後，他決定親自回去探個究竟。同時為了以防萬一，他馬上布置商隊人馬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於是，霍四海就帶著丁頭李伏虎和探路家丁騎上快馬，照原路返回去察看。他們奔馳在來時的路上，一路塵土飛揚。


  因為昨晚大家是夜間行路，看不見路邊情況，不能清楚地記住一些標誌物，所以白也就沒有了參照物。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跑過了頭，又調轉馬頭繼續尋找。可是，他們這樣來回找了好幾個回合，也沒有找到通往他們夜間住宿的那個村莊的路。


  正當霍四海打算放棄尋找，就要往回走的時候，李伏虎突然看見了不遠處有一顆大樹，那是他特別眼熟的標記，他想起了幾年前曾經來過這個地方，但是已經想不起來是在什麽情況下到過這裏。於是，他就指出那棵樹，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霍四海。


  而霍四海一看到那棵樹，馬上脫口而出：


  “啊！那兒就是胡家圩子。胡嘯幾的老家。我們快去看看。”


  經霍四海這樣一，所有的往事，李伏虎一下全部記上了心頭。


  “可是，四爺是怎麽知道的呢？”李伏虎驚呆了，“四爺來過那個地方?”


  “以前沒有來過，隻是昨晚上剛剛到這兒走了一遭。”霍四海漫不經心地。


  “昨晚上?”李伏虎不敢相信有這麽回事。


  霍四海：“對呀，不是你親自帶我到樹下，詳詳細細的給我講了那段故事嗎？奇怪，難道你自己忘了？”


  “可是四爺，昨晚我一直在睡覺，根本沒有醒過，更談不上，我會跟你講故事了！”


  李伏虎這話，讓霍四海聽得眼睛發直，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李伏虎和探路家丁急忙下馬來扶，發現霍四海渾身還在發抖。嘴裏發出哆哆嗦嗦的聲音，根本聽不清的是什麽。等他冷靜下來後，他剛才突然想起來，他腦海裏的那顆大樹，是清清楚楚的白的樣子，而昨看它的時候應該是晚上，夜裏怎麽可能看得那麽清楚？


  探路家丁聽得渾身一哆嗦。就連李伏虎自己心裏也有些膽怯了。但是三人畢竟武功高強，他們憑著自己有上入地的膽量，還是毫不猶豫的向著那顆大樹跑去。


  他們心驚膽顫的慢慢挪到大樹底下，慢慢地抬起眼，偷偷地向前望去，看著那大大的墳墓，一眼望不到邊，不覺毛骨悚然。


  李伏虎發現這兒正是胡家圩子的故地，當年因為全村人幾乎都死光了，隻剩下了胡嘯幾一人，霍員外就派他來這裏把他們全都就地埋葬了。


  好好的一個村莊，轉眼變成了一塊墳地，附近村子裏，勉強能夠活下來的人們，看到這兒的墳墓做得特別講究，就把自己村裏死去的人，全部埋葬的這塊墳地來，後來這兒就成為了附近各個村莊的墓葬寶地。


  霍四海他們下了馬，正要向墳地走去，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嚇得往後連退了幾步。


  他們盯著地麵上亂七八糟的車輪印跡，正是他們的手推車，從這兒經過的痕跡。再看看地上的馬蹄印，就是他們商隊的馬的鐵掌印。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腳印，他們都十分眼熟。而且這些印記都是新鮮的，剛剛走過的樣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十分怕人。霍四海一把拉住他們兩個，雙手發抖，還要假作鎮定地：


  “別怕，別怕！我們再走過去看看。”


  “不怕，四爺。我們不怕。”李伏虎。


  “可是……我們還……還是……走吧。”探路家丁聲音顫抖的，“剛才……村裏的人……對我，這裏經常鬧……鬧……”


  探路家丁不敢出那個“鬼”字。眼神都有些躲閃的樣子。


  霍四海：“無論有多害怕，我們也要看個明白，昨晚我們究竟是怎樣在這兒住下的？”


  於是，三人就強打起精神，用力的咳嗽了幾聲，給自己壯了壯膽，就手拉著手一起向墳地走去。


  這時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地上的墳墓就是昨晚屋舍的位置，排列完全一樣；墳前墳後都有寬闊的道路，縱橫交錯，將每個墳墓都串聯在一起，井然有序；他們昨晚看到的青磚瓦房，原來是李伏虎他們當初在這兒給墳墓砌的磚牆，到現在還完好無損；昨晚看到的樹木蔥蘢的景象，就是李伏虎他們當初剛剛把樹木栽種下去的模樣，而眼前的這些樹木花草都已經枯萎得不成樣子了。


  李伏虎這才想起來，他們當初，在把這些死人下葬之前，都在每個屍體上先穿上了新的衣裳。他們昨晚看到的，人人身上所穿著幹淨整潔新衣服，就是自己親手為它們穿上的。


  霍四海再仔細一看，嚇得“啊”的一聲，向後一退，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座墳頭上，而耳朵裏明明白白地聽到了一聲女人的聲音：


  “四爺當心！”


  “誰?誰在跟我話?”霍四海驚惶的問。


  “四爺，我們兩個沒有話。”李伏虎。


  “我沒有話，四爺。”探路家丁衝著霍四海拚命點頭。


  “不是你們。”霍四海緊張的，“是一個女人在跟我話。”


  李伏虎一聽，看著霍四海正坐著的那座墳，不由自主地退縮到探路家丁的背後。因為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座墳裏埋的就是一個女人的屍體。


  霍四海這時又是“啊”一聲，一下子滾到了平地上。他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用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墳上的東西：

  “看……看看……你們……看到沒……沒有……”


  李伏虎他們順著霍四海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墳上有被老鼠啃過的一塊雞頭，還有其它腐爛了的食物。他們再往別的墳上看去，不禁想起了昨晚上，各家各戶端上來招待他們的豬牛羊肉、燒雞烤鴨、包子、米糕、米飯和酒水以及各種各樣的蔬菜、水果等等。


  他們突然感動一陣強烈的惡心，不約而同地“哇”的一聲，把自己剛才吃的早飯，差點吐了個精光。


  三人終於恐怖到了極點，發瘋似的要逃出這個地方，李伏虎和探路家丁跑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大樹底下，跳上了馬背，揚鞭而去。


  兩人跑了沒多遠，回頭一看，發現他們的四爺不見了。兩人不約而同的調轉馬頭，又返了回去。


  他們很快到了大樹底下。卻發現霍四海仍然沒能逃出墳地。隻見他四肢在地上拚命亂爬，爬了老半也沒有爬出半步遠。想站起來，卻兩腿軟弱無力，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誰會想到，霍四海一身的武功，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能心裏著急，竟然絲毫派不上用場。


  李伏虎和探路家丁這時救主心切，竟忘記了害怕，想衝過去，把他們的四爺拉回來，可是沒想到，他們剛向前跨出一步，卻被什麽東西擋了一下，重重地撞了上去。在他麵前空氣也變成了一堵牆，猶如銅牆鐵壁，牢不可破。


  就這樣，他們就站在距離霍四海不到五十步的大樹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四爺在那兒被什麽東西折騰著。


  他們跪倒在地上“四爺”、“四爺”的叫著、喊著，可他根本聽不見。隻見霍四海兩隻手在空中亂舞，也不知道在抓什麽東西。一會兒兩臂向左右兩側一字伸展，平直如棍棒；一會兒兩臂一前一後揮舞擺動，旋轉如車輪翻滾；一會兒雙臂像是舉起兩座大山，勝似鋼筋鐵骨；一會兒像是雙臂脫臼，軟弱無力，垂如柳絲。


  而就在這時，從霍四海的腳下，平白無故的卷起了一陣狂風，塵土飛揚，螺旋上升，李伏虎他們看不見霍四海人被拋向了何處。


  霍四海這時像是被一股氣流卷了起來，接著又被拋向空中，感覺自己的四肢完全失去了知覺，隻有耳邊聽到一陣狂風呼嘯而來，他被卷了起來，飛向了空。


  隻在轉眼之間，他卻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自己的馬背上，回到了來時的大路上。這時呼嘯的狂風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都恢複到了先前的樣子，就像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而且他已心定氣平，安然自若，沒有一點兒恐懼的模樣。


  李伏虎他們倆立即下了馬，在霍四海身上檢查了又檢查，發現他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如同先前一模一樣，甚是奇怪。


  隻是霍四海這時心裏卻在回想著剛才那件事。他好像身不由己的被無數雙手拉過來推過去。接著四肢都失去了知覺，不像是自己的了。看著手腳在空中亂抓亂舞，感覺與自己毫不相幹。兩個手臂像是麵團，被揉來揉去，他都聽到手臂上的骨頭被折斷揉碎的聲音。然後就是兩條腿被揉碎，被捏成麵團，被彎曲拉直。後來，全身如同被烈火焚燒似的灼熱難當，火焰像是從自己的五髒六腑生成，越燒越旺，直到整個人被大火吞噬，被化成灰燼一樣，昏死過去。正當他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完完整整地坐在了馬背上。


  他想起了剛才在狂風呼嘯，被拋向空中，昏死過去時，他好像聽到了一個幽靈的聲音：


  “嗚……大功告成……去吧，一路順風。”


  正在這時，一個老道飄然而至，就在離霍四海不到十步的地方，懸空而立。隻見他體長八尺，身披鶴氅，手持佛塵，頭戴綸巾，麵如冠玉，須發皆白，雙目放光，炯炯有神。


  老道對霍四海：


  “你是霍家武功末代繼承人，慎傳後人。你將功隨心生，下無敵。切記！懲惡揚善，功伴一身；心生邪念，功廢不返。好自為之。”


  老道完便飄然而去，不見蹤影。


  “四爺，四爺”李伏虎見霍四海呆若木雞，就問道，“四爺在想什麽?”


  “你們聽到了嗎？”霍四海對李伏虎和探路家丁，“剛才那老道應該是個仙人。”


  “什麽?老道?還有仙人?”。


  李伏虎和探路家丁什麽也沒看見，更沒有聽到有人話。他們奇怪地看著霍四海。


  馬背上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領神會，兩腿用力一夾身下的馬，鞭子一抽，“駕”的一聲，一起往商隊正在行進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