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春2
“看，難道那就是風哨的她？”石頭嘀咕道。
聽到風哨的嘯聲，鯨群中遊出一個女孩子。如果這個女孩子混在一群女孩子中間，沒有誰會矚目她。隻見她扭動著尾鰭遊向風哨、撲向他，嘴巴裏發出歡愉的嘯聲，圍著風哨蹭來蹭去，好似一個小孩子在纏著父親撒嬌。風哨立起了身子，任由她輕輕撞擊著自己，嘴裏同樣輕聲歡嘯著。見此情景，月亮叔叔歎道：“天呐，這太肉麻了！”
“這太肉麻了！”鯨群一起向風哨喊道。
聽到這喊聲，風哨帶領女孩子遊到鯨群前，說：“嗨！朋友們，讓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女朋友，或者說是妻子。她叫珊瑚。”
“哦，珊瑚，多美麗的名字。色彩斑斕的珊瑚。這麽說你們相識於美麗的珊瑚海？”石頭說。
“沒錯。這就是漂泊四海的好處，你不知道在哪裏便會遇到自己的歸宿。”
“所以你更沒必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回到白世界了。”我說，“我們的珊瑚嬸嬸怕是適應不了白世界的嚴寒。”
“讓我來猜一猜你們都是誰。”珊瑚說，“毫無疑問，這位就是月亮叔叔，可你們兩個一樣強壯的小夥子誰是冰藍誰是石頭呢？”
“難道你看不出那個叫做石頭的家夥腦袋有多大嗎。”風哨說，“這位是石頭，這位是冰藍，這位是公鴨，這位是。。。”
“天呐！白色的虎鯨！純白的虎鯨，這太不可思議了。”
珊瑚的驚叫嚇到了莉莎，身子顫抖著靠近我。我拍了拍莉莎，穩定下她的情緒。但那個沒心沒肺的珊瑚又叫了起來：“多般配的一對啊！男孩子雄壯威武，女孩子嬌俏可愛。”
“哦！親愛的，冰藍可是有女朋友的，不要亂講話。”風哨說。
“這怕什麽。難道你不是說過，那個風俗怪異的白世界，鯨王可以擁有數位妻子嗎？”
珊瑚的嗓門兒實在是太高了，高得有點刺耳。我不知道她是怎樣帶給風哨安靜的感覺的。在我看來她會讓平靜的海水奔騰起來、讓晴朗的天空烏雲翻滾、讓靜謐的夜晚變得電閃雷鳴。我在想，是不是那珊瑚海炙熱的驕陽使得她性情如此之豪放。鯨群當然不會對一個老朋友的妻子太感興趣，小小的好奇心很快便淡去了。
獵殺結束。遊獵族們的盛宴正在進行中，風哨招呼大家同享美餐。莉莎還沒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我叼來一塊肥美的鯨油送到她的嘴邊。鯨油帶著絲絲縷縷的血絲浮在海麵。莉莎的身子向後退了退，說：“這太惡心了，太殘暴了。”
“隻有以海草為食才是不殘暴的，”我說，“前提是你給我做個示範。”
“你在譏諷我嗎？自大狂！”
“我哪敢，莉莎陛下。”我說，“你是大海的傑作，是月亮叔叔嘴裏尊貴的雪精靈。”
“我不要什麽傑作、什麽精靈，我要做回我自己，享受自由的生活。”莉莎說。
“但現實是，那些愛你的人，同樣把你當做大海的傑作。”我說，“你回不去了。”
“天呐，也許我該變回黑色。雖然那這又髒又臭，但卻是比什麽雪精靈好很多。”
“變回黑色？你是說你會主動變回黑色？這是怎麽回事兒，告訴我好嗎？”我有些驚訝道。
“是的，變回黑色。我的魔法，這是個秘密！”
“好吧，親愛的莉莎女王，告訴我這個秘密吧？也許這有助於解開你的皮膚變白之謎。”
“騙子！你嘴裏閱曆豐富的月亮老頭兒和風哨浪子可是沒給出任何值得信服的答案。”
“是誰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啊？”月亮叔叔遊了過來說，“多肥美的鯨油啊，為什麽不嚐嚐，莉莎？”
“你家多多撒謊，說你可以解開我的皮膚變白之謎。而且我對鯨油不感興趣。”
“不去嚐試你又怎麽知道好壞呢？”月亮叔叔將鯨油輕輕推到莉莎的麵前說，“就一小塊，嚐嚐吧？”
“一小塊嗎？好吧，如果難吃我會吐出來的。”莉莎說。
“當然了，莉莎，你有權決定一切。”
月亮叔叔的這句話似乎暗藏深意。他那謙恭的口吻更說明，在他的心裏已經根深蒂固地將莉莎視作神的化身。我不知道“雪精靈”承載著怎樣的過去、蘊藏著怎樣的未來，但當莉莎輕輕咬下一小塊鯨油，仔細品位一番後將整塊鯨油吃掉，我便明白了，莉莎已經成為部落的一體，永遠不會分開了。
“我該給你介紹個男朋友。”我說，“你看公鴨怎麽樣？他善良，而且具有成為巫師的潛質。”
“什麽？你是說公鴨？”莉莎退後一個身位盯著我吼道。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冒出這句話，但我確實認為公鴨是個很好相處的家夥，而且善良忠誠，會是一個極其體貼的丈夫。
忽然我的腦門被狠狠拍了一下，這一拍如此之重且猝不及防，又驚又痛之下不由得一個激靈躥了開去，身後卻是月亮叔叔的大喝：“你個臭小子，叫你胡說八道。”
“嗨！月亮叔叔，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打我？”
“天呐！多熱鬧的一出喜劇！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愛上了一個偉岸的小夥子，小夥子對此渾然不覺，卻要給他介紹男朋友。”石頭湊過來悠悠道，“我可憐的海藻表妹啊。。。”
“石頭。。。”我“威脅”道。
“好吧好吧，當我沒說。”石頭訕笑道。
月亮叔叔這一拍可是不輕，我的腦門還有些疼痛。
說話間，莉莎卻沒了影子。正當我要喊她的時候，石頭卻察覺到了身下水流的變化，但仍是躲閃不及，被海底躥出的莉莎撞個正著。
“嗨嗨嗨！小白，你想要做什麽！”石頭退後避讓道。
“沒有小黑！沒有小白！我叫莉莎！莉莎！莉莎！”
“好吧。莉莎陛下，也許你獨居太久，不習慣開玩笑，但這可是部落生活的一部分。”石頭無奈道。
“到了白世界，會有很多姐妹陪伴你的。”我說，“海藻表妹和彩虹表妹都很好相處。如果你不喜歡公鴨，白世界從來都不缺少優秀的小夥子。”
“別和我說什麽彩虹白雲的，也別和我說男朋友，更別和我說什麽公鴨、母鴨！”莉莎吼道。
“我有那麽討厭嗎？好像你們都不喜歡我？”公鴨浮出海麵道。
“好了，公鴨，不要傷心，如果你想要個女孩子，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大群。”陪伴在風哨身邊的珊瑚說。
“這聽起來不錯。我願意和風哨一起定居綠世界。”公鴨有些悲悲切切道。
“一個善意的調侃而已，又何必介懷？公鴨？”月亮叔叔說道。
“也許就在這個春季，會有一個女孩子愛上你。你需要做的是感受到這份愛，並大膽去追求！”我說。
“你們真的要把我自己留在綠世界嗎？”公鴨說，“你們真的要拋下我？”
“天呐！難道這不是你自己剛說的嗎？你要和風哨一起營造這片海區？”石頭說。
“但這不是我的家！”
公鴨的話讓鯨群陷入短暫的沉默。是的，家才是最好的、最溫暖的。有了家，心才有了歸宿。
遊獵族們將在這一大片食物充足的海區做短暫停留。在積蓄了足夠多的脂肪之後，長途跋涉將再次開啟。鯨群又將承受狂風帶的洗禮，到那個磷蝦將海水染成紅色、食蝦鯨在唱歌的白世界去。
白世界，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