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雪精靈4
“莉莎陛下，我們該暫時離開這裏。”
說完這句話我便遁入海底。燈光匯集起來定格在莉莎的身上，莉莎浮在海麵不做任何舉動。又不多時，海麵上傳來船隻的轟鳴，並射來更多的燈光。莉莎似乎被這架勢給鎮住了，依然樹樁般浮在海麵。終於，兩條小船劃起的海浪形成了一圈圈閃著銀光的圓，將莉莎圍在中間。見此情形，我浮出海麵盯著那些小船上的人，說：“現在，你必須和我一起離開這裏。”
“不！滾開！你這個野蠻族的家夥！”
“你是說我是野蠻族嗎？好吧！”
說完這句話，我不再與莉莎爭論，而是潛身入水遊到小船底部。
我聽到莉莎在喊：“你要做什麽！”但我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我很清楚，站在船上的每一隻人都很危險，可一旦落入海裏，他們連一隻海豹幼崽都不如。
擺動尾鰭、加速。我的身體貼著小船衝出海麵，與此同時尾鰭輕輕一抬，一條小船便翻了過去。幾隻人落在海麵上掙紮著。莉莎則衝過來喊道：“不要。。。”
“莉莎女王，如果你不和我離開這裏，我會將他們一口吞掉，就像對待海豹那樣。”
說完，我作勢向最近的那隻人撲去。莉莎見狀攔住我，說：“你這個魔鬼，不許你傷害他們！”
“莉莎陛下，這純粹是無奈之舉。”我說，“你不知道自己正處在危險之中，可我不能讓自己的失誤毀掉你的生活。”
“但你已經毀掉了！”
“隨我離開這裏，小黑！”
“可我現在更該叫做小白！”
“這不是個好名字，莉莎女王。”我說“隨我去部落，給我兩天時間，我想知道這一切發生的根由。總會有閱曆更豐富的家夥知道原因的。”
“但。。。”
另一艘疾馳而來的小船上的人的吆喝聲打斷了莉莎的話。
“我不想繼續傷害人。跟我走！”
莉莎無奈，隻得隨我潛入海底。遊出幾十個身位之後浮出海麵回望，小船已經將落水的人救了起來。我喘了一口粗氣，說：“現在，你和我一樣被他們看做魔獸了。”
“禽獸！”莉莎恨恨道。
“好吧，我的部落裏有一個走遍大洋每個角落的流浪者，還有一個可以通靈的巫師。如果他們幫不上忙，還有一些綠世界的土著。”
“禽獸！”莉莎繼續恨恨道。
沒有更好選擇的莉莎隻能跟著我這個“禽獸”回到部落去。一段不情願的旅程自然會緩慢許多。遊離了海岸，沒有了人的喧囂，空寂的海麵和黑黢黢的海水讓莉莎膽怯了起來，話語中更是多了幾分女孩子的輕柔。
“你讓我想起了我們太陽部落的泡泡。”我說，“她和你一樣，是一個調皮可愛的小孩子。”
“但我不是個孩子。”
“你是個孩子。”我說，“一個沒有經曆過風雨的孩子。甚至是一個幼兒。”
“你在藐視我嗎？”莉莎說，“自以為是的家夥。”
“哦？嗬嗬，對不起，女王陛下，請原諒我的冒犯，雖然我的本意是好的。”
“你們的什麽‘太陽部落’很偉大嗎？需要這麽大氣的名字來標榜自己？”莉莎說，“而且總是白色的世界會不會單調？”
“單調？不！雖然白世界被白色調和黑色調統治著，但內涵卻是極其豐富的。”我說，“綠世界雖然色彩豐富、有更多的精彩，但秩序卻是混亂的。誰都想主宰這個海洋世界，各種無形的矛盾讓本該純淨的生活變得渾濁不堪。”
“既然白世界是一處無憂的天堂，你又為何要到綠世界來？”莉莎嘲笑道。
“為何要到綠世界來？呃。。。你可以理解為一場領海爭奪戰引發的暫時的退避。”我說，“按照約定的條件，必須離開白世界一段時間。”
“天呐，到底還是一個野蠻的世界。”莉莎說，“除了戰鬥、殺戮，難道沒有更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嗎？”
“更好的辦法？好像這是一個自古便存在的遊戲規則。”我說，“為什麽要改變？戰鬥才會精選出最好的領袖，才會帶領鯨群獲得更多的食物、得到更多的幸福。”
“你們麵臨著食物匱乏的窘境？這實在是太糟糕了。”莉莎歎道。
“有的時候是會有這種情況出現。”我說，“總有一些年份黑夜會更苦寒一些、狂風會更凜冽一些，還會有食蝦鯨，也就是食魚鯨莫名其妙減少的事情發生。”我說，“但。。。有祖先的保佑、部落的溫暖，磷蝦終會鋪滿大海的、肥美的鯨油終會填飽胃腸的。”
“饑寒交迫的可憐蟲！”莉莎說，“有一句諺語說‘貧寒和暴力是一對孿生兄弟’，這該是沒錯的。”
“如果你感受到了白世界的壯美、暢遊在純淨的海水中的自由，便不會這麽認為了。”我說，“在那裏，每一個靈魂都是清澈透明的。”
“清澈透明？可我隻看到了邪惡和暴力！”
“好吧，時間會消除一切誤會和歧見的。”我說，“知道我為何敬畏人類嗎？”
“因為越是奸詐的家夥疑心越重！”
“我有很多故事會慢慢講給你聽。”我說，“但今夜的星空確實很美麗，隻是少了點極光的點綴。直通天宇的極光，如此之震撼、如此之絢爛…”
“雖然你在轉移話題，但我還是對極光生出了興趣。”莉莎說，“除了極光，白世界別的一切聽起來都不是很美好。”
“這是個審美眼光的問題。”我說，“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在冰封的季節來到綠世界，夏季則在白世界度過。”
“天呐！那不就是遊獵族了嗎？你有成為流浪漢的潛質！”
莉莎一語將我驚醒。我這才明白遊獵族為何會不惜旅途勞頓奔波於白世界和綠世界之間。原來他們不過是在追尋自然之美的蹤跡，讓生命的每一天都活得精彩。但我可不想真正成為遊獵族，隻想有一處海灣，與海藻表妹過著平靜的日子。
“海藻表妹！”
我的心動了一下，海藻表妹的身影再次浮現在我的眼前。經曆了生活的洗禮，我的身軀變得更加健壯、心髒變得更加強大、意誌變得更加堅強，但每每想到海藻表妹，我的心便會柔軟下來、生活的煩惱和苦悶便會煙消雲散、我的靈魂便會回歸為那個癡癡的少年。
莉莎畢竟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不多時已是氣喘籲籲。
“如果你覺得有些累，我們可以休息一會兒。”
“你真的、真的毀了我的生活。”莉莎說，“若是平時，我一早在海灣附近休息了。”
“你又怎麽知道未來不會更好呢？”我說，“就像這似乎看不到盡頭的黑夜，瞬間便會被太陽照成白晝。”
“傳說有一種美麗的相遇叫做緣分，會帶給你好運；傳說還有一種糟糕的緣分叫做冤孽。自從遇到了你，我的生活一直在變壞。”
“還有一種新生叫做陣痛。”我說，“莉莎小姐，你有足夠的智慧融入部落生活裏去。”
“你是說融入野蠻的白世界的部落是我的幸運嗎？”莉莎歎道，“還有，我是莉莎女王，而不是什麽莉莎小姐。”
“好吧，莉莎女王。”我說，“現在，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微臣願意為你站崗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