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小黑.莉莎2
不多時，獵鯊行動便結束了。此時莉莎卻做出了一件讓她的“部下”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居然徑直遊向小船，探出半個身子輕嘯著。船上的人似乎聽懂了莉莎的話語，從船上探身撫摸著莉莎的吻部。這讓他的“部下”驚恐不已，恨不能一口將她拽回來。
“她瘋了！”公鴨驚呼道。
“不但瘋了，還傻了。”石頭喃喃道，“綠世界有危險，也許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主意。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莉莎的三個“部下”更覺匪夷所思—那些個嘰裏呱啦的人在與莉莎嬉戲一番後，居然拿起幾條魚拋給莉莎。莉莎似乎早已預料到或者說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熟練地騰空躍起並叼住人所賜予的食物。莉莎每接住魚，那些個人都會發出奇異的叫聲，並“莉莎”“莉莎”地喊著她。人顯然是不滿足於莉莎隻做些簡單的動作，不時將魚兒拋得更高或者更遠。莉莎似乎沉迷於這種遊戲當中，左突右跳精準地接住人拋來的魚兒。
“哦，天呐！這太可怕了！一個虎鯨居然樂於與那些人相處而不是同類。”公鴨驚歎道。
“舍棄美味的金槍魚，卻去接受人的施舍。這個小黑絕對不正常。”石頭說。
“你還是叫她莉莎吧，否則她會生氣的。”我說。
“生氣又能怎樣？”石頭說，“我…”
“你能把她怎樣？她是個女孩子。”我說。
“至少我們可以離開她。”石頭說，“聽聽那些人喊她時親密的口吻，有誰敢保證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小夥子們，還愣著做什麽？早餐開始了！”莉莎喊道。
“天呐，實在是受夠了‘小夥子’這個稱謂，”石頭說，“這個小東西的口吻聽起來就像是咱們的奶奶。”
“但也許事實沒有想象的複雜，一頓早餐而已。”
公鴨說罷向前遊出了半個身位，見我和石頭沒有回應，稍作猶豫便繼續向前遊了過去。人見到公鴨的加入先是沉寂，而後大笑著拋下了更多的魚兒。公鴨如莉莎那般接住小魚。人的笑聲愈發響亮，甚至將海浪都震得比方才高了些。
我和石頭錯愕間豎起身子看著這一切，卻進一步吸引了人的注意力，更衝我和石頭搖擺著前鰭，姿勢像極了白世界的那些個企鵝。我們的“首領”莉莎小姐顯然不是很滿意我和石頭遲遲不加入她的早餐行列，衝我和石頭大聲呼喊著。但我和石頭卻隻是浮在海麵靜觀其變，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但人顯然對我和石頭極感興趣，將小魚劈裏啪啦地丟在我和石頭的身邊。其中一條魚兒結結實實砸在石頭的嘴巴上，隨後落到海裏去。石頭愣怔了一下，潛入海底叼起小魚，慢慢吞下後，說：“比白世界的魚還要涼一些，涼得像冰！”
我也叼起幾條小魚咽下，說：“偉大的人！他們用網捉住小魚，而後用小魚鉤住大魚，再然後…”
“天呐！公鴨，快給我滾回來！有危險！”石頭驚呼道。
正在享用早餐的公鴨被石頭這突兀且尖銳的驚呼嚇得一哆嗦，丟下嘴裏的小魚轉身逃了回來。莉莎卻隻是疑惑地回頭望著她的三個“部下”。
“發生了什麽事情？危險在哪裏？”公鴨問道。
“你看，”石頭說，“那些人，用他們的技巧以網兜住小魚、而後用小魚鉤住大魚，而後用…”
“而後用大魚騙來你們這些愚蠢的傻小子當做晚餐，是吧！”莉莎遊了過來惡狠狠地說，“愚蠢的家夥，你們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
“難道不是嗎？”石頭說，“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那些人捕捉食蝦鯨的場景？”
“閉嘴！”莉莎逼近石頭說,“人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親人。我們互相…”
“你是說我們幫助他們趕走鯊魚嗎？”我說，“小魚是人的回報？但金槍魚不是更容易獲得嗎？”
“竊賊！沒有道德的家夥！”莉莎轉身向我吼道。
“但如果我就去吃金槍魚又會如何？”石頭道。
“如果你們與人為敵，他們便會複仇。如果仇恨在血液裏流淌，我和人之間的友誼和親情便會喪失，知道嗎？”莉莎怒道。
“那又如何？”石頭道。
“那又如何？他們有無數的手段可以對付竊賊。”莉莎說，“有噪音，也許會拋擲一些硬邦邦的家夥，甚至…”
“甚至什麽？”公鴨問道。
“轟隆隆…”莉莎說，“我聽說過這樣的故事。”
“呃，”公鴨說，“這對於人來說確實不是難事兒。”
“莉莎，”我說，“你是說，你寧願采取這種‘合作’的方式與人接觸，而不是與同類一起捕食獵物？”
“同類之間難道不是有更多的矛盾？領海、食物、女孩子。即便這一切都得到了滿足，還會有無聊的角力，直至頭破血流。”莉莎說，“對於我這樣一個落單的女孩子來說，與人友好相處也許不是壞主意。除非…”
“除非什麽？”石頭問道。
“除非你們願意永遠歸順於我，我可以勉強成為你們的女王。”莉莎說。
“女王陛下，難道除了這些個人，你就沒有一個真正的親屬嗎？你總不至於是大海生育出來的？”公鴨說。
“為什麽不是？難道我們不都是大海的兒女嗎？從小魚小蝦到海鳥、海豹、到食魚鯨，我們的生命都是大海賜予的。”莉莎“女王”不屑道。
“莉莎，”我說，“你所說的食魚鯨就是我們說的食蝦鯨吧？”
“天呐，倉促的相識讓我失去了判斷力，我應該從你們的口音和野蠻的性格推斷出，你們來自傳說中的白世界。”莉莎說，“隻有他們才這樣稱呼食魚鯨。”
“莉莎女王，”石頭遊近莉莎說，“你是說，白世界是野蠻的代名詞？”
“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恐嚇嗎？”莉莎逼近石頭說，“看見沒有，這樣對一個女孩子說話便是野蠻的表現！”
“好吧，莉莎女王，”我說，“我們有一個好友，他與家人失散了。我在想，你是否是他的親人之一。”
“失散？他叫什麽名字？”莉莎問道。
“大角怪！”公鴨說。
“大角怪？大角怪！我沒有這樣一個聽起來凶神惡煞般的親人。”莉莎說，“我的親人就是那些會發出友好的笑聲的人。”
“你是說，那種詭異的叫聲很友好？”我說。
“難道不是嗎？”莉莎說，“我猜你們還沒吃飽飯，要不要我帶你們美餐一頓？”
“與剛才一樣，依賴人的施舍嗎？”石頭說。
“怎麽會是施舍？是互相幫助。這與鯨群之間的協作沒有本質的區別！”莉莎爭辯道。
“好吧，莉莎，”我說，“也許我們可以采取折中方案，彼此暫時保留自己的觀點如何？”
“折中？”莉莎說，“但我猜接著你們會遊說我加入你們的什麽群體、什麽部落之類的團夥兒。”
“團夥兒？你把部落叫做團夥兒？”石頭大笑道。
“是的。挖空心思竊取人的獵物的團夥兒。”莉莎說。
“我們確實新開辟了一片領海，並組成了有五個老少爺們的部落。”我說，“這個部落缺少那麽一點女性的溫柔。”
“你叫…叫冰藍是吧？”莉莎說，“如果我對一個團夥兒感興趣，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女王陛下…”公鴨說。
“好吧，停止你們的遊說。”莉莎說，“你們所說的部落，夜晚漆黑、寂寥、漫長。如果你們有興趣與我一起欣賞人的夜晚，也許會改變對人的認知。”
“我們也曾與人有過短暫接觸，”石頭說，“但記憶卻不是很美好。他們會搞出一些炸雷般的東西照亮天空。這炸雷若施加於你我之身，一定是致命的。”
“張開你的嘴巴！”莉莎說。
“幹什麽？我為什麽要張開嘴巴。”石頭尖叫道。
“讓我看看你的牙齒。”莉莎說。
“牙齒？”石頭愈發糊塗了起來。
“是的，你的牙齒鋒利到足以撕裂一個虎鯨的背鰭。但那上麵一定沾有罪惡的鮮血嗎？”莉莎說。
“罪惡的鮮血？我為什麽…”猛然醒悟的石頭說，“冰藍先生，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孩子是好對付的，即便是這個黑不溜秋的小黑女王。
莉莎聽到小黑這個叫法卻不見動怒，轉身徑直遊走，嘴裏嘟囔道：“無能的家夥，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