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野心4
群島的各個方向，黑乎乎的背鰭在慢慢聚攏，乃至於海麵變得黑壓壓一大片。空氣中彌漫著越來越濃重的殺氣。我的心不由得戰栗了起來。這是一場力量對比嚴重失衡的對峙。對方不論數量、地利、以及氣勢都遠遠勝過遊獵族的隊伍。此時的遊獵族猶如一隻被困在海灣裏的海豹，無所遁形。
“不要看著我，多多。”大角怪說，“我也沒有力量改變這一切，就像不能改變日出日落一樣。”
“你讓我感到失望。”我說，“你是個長輩，不該看到無謂的流血，更不該漠視在即將發生的戰鬥中將要殞滅的生命。難道歲月的傷痕讓你的心變成冰塊了嗎？”
“多多，你的話刺痛我了！”
“好啦，不要再囉嗦了。我想我們遊獵族虎鯨並沒什麽可畏懼的。這隻是一場很平常的戰鬥，就像一場圍獵一樣。弟兄們，抖起精神，向前去撕開包圍圈。不許回頭，一直向前！”
有了鯨群的支撐，風哨的底氣顯然足了許多，甚至那扯開的嗓子也有了幾分厚重的味道。
“對，風哨打頭陣，我們大家緊隨其後。”“我覺得還是分散開來比較穩妥些。”“深潛避敵吧，兄弟們。命比麵子更重要些。”“如果那樣，我們還能在白世界混下去嗎？”“那是以後的事情，顧不上這許多了。”
“我們願意為今日之舉付出代價，隻求避免同類的血戰。”我說，“大角怪，你去談判如何？”
“我？為什麽夾縫裏左右為難的總是我？”
“姨奶會為你感到驕傲的。”我說。
“這聽起來真可笑。你的口吻像是一個長輩激勵晚輩。”
“好吧，我去！”我說。
“不行，他們會不由分說地將你撕成碎片的。”大角怪無奈道，“我去！”
企鵝群島的包圍圈和遊獵族虎鯨之間數十個身位的海麵空空如也，大角怪的身軀在這開闊的海麵上顯得孤零渺小。在這海天無語的時刻，誰也不知道何時將風暴驟起。
大角怪隻與鯨群相對片刻就轉身遊了回來。在這般緊張的局勢下，好消息是不可能如此順利傳來的。我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幾分焦慮。
“他們想要你們倆即刻放棄領海，並在今年離開白世界…”大角怪說。
“我們願意賠償領海並離開白世界。”我說。
“好像沒有我們的領海，你要主張我的領海嗎？你的領海已經被事實占領了。”石頭說。
“好吧，今天的一切並非由我而起，我可以抽身離開。”我說。
“好吧，我們的領海。”石頭無奈道。
“出讓領海、離開白世界，”大角怪說，“另外還有個更苛刻的條件。”
“說說另外的附加條件。”風哨冷冷道。
“肇事者頭領接受一場隻許躲閃不許還擊的遊戲！”
“那是一場什麽樣的遊戲？”我問道。
這樣的遊戲很顯然不具有互動娛樂性，隻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肆虐或者羞辱，就像是戲耍一隻無路可逃的海豹。
“由對方選出十個圍獵者，將受虐者圍住。受虐者不許撕咬、不許撞擊、不許拍打，隻能躲避，就是這樣。”
“不！那是等死，沒有誰能夠在這樣的包圍圈裏逃出去！這是對男子漢的侮辱。”石頭尖著嗓子喊道。
“至少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我們遊獵族虎鯨不能接受這樣的屈辱，與其如此毋寧一死。”風哨說。
“我還很清楚記得你與父親決戰時的慫樣子。”我說，“如果你是個男子漢，就不該做出偷襲這樣的事情。按照你的年齡，你該知道後果的。”
“冰藍先生！你要對你說的話負責！”
“我們已經失去了領海。離開白世界，我們的愛情會戛然而止。現在，甚至我們當中的一個要為你們今天的盲動付出生命的代價。而應該為此付出代價的家夥隻有你和石頭。或許你們之間該來場戰鬥，以此決定誰才是最後的受虐者！”我怒斥道。
“不！沒有受虐者！我們可以戰死，但絕不能屈辱而死。”“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流血甚至具有超級快感。”“我喜歡彌漫的血腥味兒，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哦，天啊，嗜血狂，你這家夥。”
“且不去搭理這兩個年少的孩子。弟兄們，我們遊獵族虎鯨雖然沒有太陽部落那樣關聯密切的血緣和親情，但我們的心靈也是相通的，不會懼怕這些鬆散的家夥，是不是！”風哨鼓動著。
“是！我的好兄弟！”“來吧，向最囂張的敵人殺去，殺開一條血路，來一場真正的戰鬥！殺！”“對！殺過去！殺個痛快！”“天呐，我的血液在狂嘯、在奔騰，我已經等不及了！”
“淡定、淡定，我的朋友們。既然大家選擇了我做和事佬，請允許我將使命進行到底再行決斷不遲。”大角怪安撫道。
“好吧、好吧，我的兄弟。”石頭來到我的身邊，說，“我想我的兄弟說的對，我有點急於求成，結果適得其反。但遊獵族的朋友們確實是出於善意的，不該承擔這樣的生死重責。我是最大的挑事者。太陽部落的男子漢都是勇於擔當的，讓我來做那個受虐者吧！”
“石頭！我的好兄弟！”
“你是個好運氣的家夥，更是個讓我緊張的家夥。我之所以急功近利，或許隻是想證明我才是這一季白世界最優秀的男子漢。今日若戰死，我也算是解脫了，不必再與你爭個高下。但不論如何請你照顧好彩虹表妹。當然僅僅是妹妹。”
石頭長長舒了口氣，接著說：“老家夥，叫他們選十個最優秀的家夥來。我要一群配得上我的對手！”
“哦，石頭，你讓我感動了。我想我該繼續調停。事情遠遠沒有糟糕到生死相見的程度。”
“不要了，”我的心情瞬間舒緩了下來，“告訴他們，對手是兩個。”
“哦！天呐！這注定會是個被紀念的日子。”大角怪說。
“另外，”我遊近大角怪說，“稍後不論如何，請轉告在群島外焦急等待我們的兩位表妹，我們會去月亮部落見她們的。”
“沒問題，前提是你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