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迷亂2

  “哥哥…”


  海藻表妹從身後追來，一聲輕柔的呼喚猶如黑暗中的一抹亮色溫暖了我。我苦笑了笑，說：“你都知道啦？”


  “是的。但這有什麽不同呢？你是太陽部落的後代，這才是最重要的。”


  “可你能想象得出一個母親出於怎樣的想法，居然撇下自己的嬰兒，背叛部落到遙遠的綠世界去嗎？”


  “愛情。除了愛情還能有什麽可以叫一個女王候選者如此瘋狂。”


  “愛情也可以叫你陪我去綠世界嗎？”


  “綠世界？你是說你要去綠世界？”


  “我沒打算去綠世界。”我說，“但命運或許會叫我去綠世界、蘭世界、紅世界、紫世界。它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王，誰也不能違抗它的旨意。”


  “你走到哪裏我都願意跟去。但一個飛雲姨媽已經傷了姨奶一輩子，你想看到我成為另一個飛雲姨媽嗎？你也看到大角怪的境遇了，你舍得我像奶奶那樣受一輩子傷害？”


  “我的好妹妹，這隻是個假設。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會怎樣度過。你在哪裏，我的心就在哪裏。”


  “我記得你說過要嗬護我一生，給我幸福、給我安全、給我最可靠的信賴。你還說過不會言而無信的。”


  “呃，是的，我說過，我也一定會信守承諾。去他的綠世界吧、去他的飛雲姨媽吧。你說的對，我是部落的孩子，更是我們未來的孩子的父親。我是說一大群孩子，他們都管我叫爸爸。”


  “去你的吧！誰和你有一大群孩子。嗬嗬嗬…”


  “非常抱歉，再一次打擾你們了，孩子們。”風哨遠遠打著招呼，“但一頓美味的鯨油大餐不是每天都會有的。絕殺王，這是你和你的女友應得的。”


  “是的，不是每天都會有的。稍等我一會兒，表妹。”說罷我和風哨向漂浮的座頭鯨遊去。鯨群見到我的到來避開一條通道。


  “他是個優秀的小夥子。”“是的，難得一見的集靈活和力量於一身的高手。”“還有睿智的頭腦。”“還有他以一敵四時叫你難以置信的冷靜。”“這和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稱。”


  “其實，他最大的優點是正直和善良。大家早晚會了解的。”風哨說，“叫我們的客人帶走一塊最美味的鯨舌吧！他那害羞的小女友在等著他呢。”


  “為什麽不叫她一起享用美餐？”“就是，熱鬧的美餐。”“看吧，她是個多麽美麗的姑娘，身材柔順，皮膚光潔。”


  “你是說叫月亮部落最美的女孩子和你們這些野蠻的家夥一起進餐嗎？讓開吧！冰藍先生，請。”


  我沒有客氣，咬住一塊鯨舌猛力撕咬，座頭鯨不情願般晃了晃，然後我的身軀猛地後仰，一大塊鯨舌肉隨之被撕咬下來。


  海藻表妹擺動尾鰭不急不忙地離開，一直到遊獵族的視線之外才停了下來。我銜著鯨舌的一角將它放到海藻的嘴邊。海藻表妹看著我沒有張嘴，沉默良久才說：“你和那個風哨，算是不打不成交了。”


  “事實證明他不是什麽騙子。”


  “沒有利益衝突，暫時無法定論敵友。”


  “遊獵族不是敵人，是不相幹的過客。所以表妹不需思慮太多。”


  “我思慮的是你的好奇心。‘你在哪裏，我的心就在哪裏’，但願我得到的不僅僅是你的心。”


  “我…”


  話剛出口，海藻表妹尾鰭輕輕擺動咬住鯨舌吞下，說：“現在，至少我又得到了你送的鯨舌。”


  “但我很奇怪大家為何將這個毫無意義的‘秘密’告訴我。”


  “姨奶希望飛雲姨媽回歸白世界，你的身世當然沒必要也無法繼續保密了。”


  “也許，我該消除對遊獵族的壞印象。。。”我說，“這可真是糾結。”


  “你與遊獵族走得太近了。看到你與他們合作圍獵，我似乎看到了叵測的未來。”


  “我的好妹妹，”我的心痛了一下，情急之下說道：“未來取決於命運，但也取決於心。我有一片很好的領海，完美的愛情，接下來不過是重演父母親的生命曆程。就是這樣。”


  “如果心魔重新占據你的心的時候，你能夠保持冷靜，而不是剛才遇到食蝦鯨那般的殺氣騰騰，我才會相信這一切。”


  “對不起表妹，我的魯莽叫你心焦了。我發誓…”


  “哥哥，妹妹知曉你的心意了。”海藻表妹打斷我說，“現在，我們該回去了，而不是停留在遊獵族出沒的地方。”


  我和海藻並肩向月亮部落的方向遊去，一路沉默無語，心中卻是踏實無比的。有海藻表妹的陪伴、有愛情的滋潤，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這種想法叫我覺得很是愉悅，於是浮出海麵長嘯了一聲。


  嘯聲在海麵上蕩了開去，傳出去許久才被冰山悠悠地彈了回來。


  “哥哥，你的嘯聲渾厚而有穿越力，小心吸引來太多女孩子。”


  我有些得意，騰空躍出海麵，一個漂亮的轉身同時發出更清亮的一聲長嘯。


  嘯聲剛落，遠處接連傳來了幾聲回應。


  “石頭和大角怪。”


  “是的，奶奶應該和他們在一起。”


  海藻表妹說完率先奔聲音傳來的方向遊去。遠處浮現一片黑黢黢的虎鯨背脊，很顯然是月亮部落一行。石頭和大角怪見到我和海藻的到來先行遊出隊列。


  “看吧，我們的冰藍先生原來是個可憐的棄兒，更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野蠻族類的私生子。”


  “石頭哥哥，不可以這樣貶損多多哥哥，”彩虹表妹說，“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是兄弟。”


  “隨他們去吧，我的孩子，”姨奶歎息道，“你永遠不要指望兩個男性成為好朋友，即便父子也是如此。雖然，或許他們是深愛彼此的。”


  “深愛？天呐，笑話，我希望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男性，不要什麽‘冰藍’、不要什麽‘大角怪’、不要什麽‘三道疤’，這樣整個白世界就都是我的了。”


  “那樣的話，”我說，“遊獵族的家夥們會將你撕成碎片，然後大口吞下去。”


  “一個世界上容不下兩個太陽，這不奇怪。”大角怪淡淡道。


  “好啦！太陽們，現在，我們還是護送奶奶回去吧。”海藻表妹道。


  “姐姐說的對，奶奶很疲勞很傷心了，需要早點回去休息。”


  “傷心？哦不。我的這個老姐姐一生當中總是和我過不去。我們沒有在一件事情上達成共識。”姨奶說，“就是這樣。”


  “看吧，一個世界上同樣容不下兩個月亮。”大角怪笑道。


  鯨群在企鵝群島近處道過別。月亮部落護送著姨奶回家，而我和石頭則結隊奔企鵝群島去了。奶奶的離去再一次拉大了我們與部落的心理距離，相應地拉近了與企鵝群島的心理距離。


  企鵝群島，更像是一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