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陳年往事
或許是他的表情讓林忠覺得無趣了，林忠擺了擺手，有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生命可是很寶貴的，不要把這種為了什麽可以付出生命這種話掛在嘴邊。”林忠突然的嚴肅，讓他有一些意外，即使自己是神，也搞不懂對方為什麽會這樣做。
“你如果在這裏待的久了，就會跟我一樣了。”他垂下了眼眸，又看了一下這個死氣沉沉的仙界，這裏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大一點的牢籠罷了。
“這個我沒經曆過，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要是死了，就算得到了自由也無用了。”林忠這話似乎是對他說的，又似乎是對自己說的。
他愣了一會，又聽見林忠嘴裏呢喃著：“誰人不在枷鎖之中呢？”
那是悲傷嗎？他搞不清楚，林忠已經算活的很清醒了吧，但是他還是會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
不過這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雖然林忠是他意料之外的存在，但是林忠的出現，讓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雖然人類的身體沒有自己的身體好，但是隻要可以離開這裏，舍棄這幅肉身也隻是些微末的代價。
他的手漸漸的伸向了林忠的後背，林忠似乎沒有注意到，在他的懷中，林忠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他覺得有一些困了，隻想昏昏睡去，但是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林忠又看到了他的手穿過了自己的胸膛。
“你要我的命？”林忠有一些驚訝，很快他又反抗起來，很明顯，林忠如自己說的一樣，很愛惜自己的命，雖然剛才還在和他有說有笑，但是在對方威脅到自己的時候，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
“不，我要的是你的身體。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要活著離開這裏。”對方再怎麽離開，也隻是一個人類而已，他想。隻要自己動動手指，對方就小命不保了。
“不就是這麽點事嘛，你早跟我說不就行了，何必見血呢。”林忠看著對方並沒有繼續攻擊自己，反而還正大光明的說著，自己的述求，所以林忠停下了準備攻擊的手，又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你有辦法？”他看著林忠，這件事，自己想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辦法解決，他其實不信對方一個人類，會有辦法，但是他又覺得，對方不是普通的人類，所以他想，不如先聽聽對方說的什麽。
“你不就是不喜歡仙界麽，想離開這裏麽。仙界為什麽困著你，你把他們想要的給他們不就行了嗎？”林忠輕描淡寫的說著，他又看了自己自己的手。
緊接著，他又變回了自己的原形，一條龍。林忠那一刻也有一些被嚇到，他雖然猜到了對方不普通，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方的本體竟然如此巨大。
好在，林忠修行法術的時候，也沒有偷懶，於是林忠捏了一個飛行訣，又出現在他眼前。
“有什麽話不能變成人形說嗎？這多不方便。”林忠看著對方的雙眸，一雙大眼睛，宛如潭水一般，沒有生氣。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因為人間不能容忍我的存在，所以我隻能在這裏，但是人間才是我生長的地方。”他說著，頭又趴在了地上，林忠看著他的樣子，又看出了一副可憐。
“我明白了，所以你才想要我的身體。不過，你如果隻是想要一個身體的話，為什麽不直接找一個新生兒的身體呢？”林忠看著對方趴在了地上，又追了過去。
“我沒有這樣的機會。”他說著，又變回了人形，這個形態隻是為了跟林忠談話方便，平常，他用的還是自己的本體。
“機會是自己創造的，你總不能等人來救你吧。”林忠這話傳到他耳中，他隻覺得對方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在對方說了接下來的話的時候，他又發現，這個叫林忠的，並不是在說空話。
“既然你我相遇了，那就是緣，至於是善緣還是孽緣都不重要了，你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所以你的忙我幫了。”林忠說著，又大方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宛如這個地方，是林忠自己家。
“你打算怎麽幫我？”他不關心林忠的事，他隻想知道，自己怎麽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你都不關心一下我嗎？”林忠有些調皮的說著，他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對方。林忠或許是覺得對方這幅表情太過無趣，又故意不跟對方說。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吧。不管我們的門派如何，對普通人類來說，我們就是除妖師。但是我們追求的卻不是除妖這麽簡單。”林忠說罷，又看了一眼他，他依舊麵無表情，不過也好在，他也沒有表現的不耐煩。
“既然修行的是仙法，那我們追求的自然也就是成仙了。”林忠說著，又看了一下眼前的仙界，其實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修行的時候，師父就告訴我們，要清心寡欲，要斷絕貪嗔癡，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成仙沒意思，現在看來果真如此。”林忠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雙目雖然注視著林忠，但是林忠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在聽。
“可是我依舊是那個最努力，最出眾的。原因也很簡單，我想證明我是對的。但是現在看到你，我明白了，我追求的反而讓我成為了我最厭惡的那一種人。”林忠已經不再看他了，他的心中也有疑惑，隻是無人可說。
“我走過人間許多地方，見過了許許多多的人，但是他們都是我的過客，我不參與他們的人生，甚至在一旁嗤笑他們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爭的頭破血流。
“我一直覺得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追求的超過了所有人，因為沒有人像我一樣，擁有如此成就，但是卻不屑於這些成就，但是到了今天，我才發現，我以前的得意洋洋和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
“即使是神，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即使是神，也不能從心所欲。或許現在的我，應該回到最開始的地方。”他聽著林忠的話，似懂非懂。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反正你也讓我聽了你那些與我無關的事，所以讓你聽一些與你無關的事，我們之間就算是扯平了。”林忠一臉輕鬆的說著，他還是滿臉的不解。
“你想要的不就是一個身體嗎？我給你一個就是了。”林忠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吱聲，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說我還有什麽沒有體驗過的話，那就是解甲歸田、成婚生子了。”林忠抬頭看了一眼他，看著對方依舊不是很懂的樣子，林忠又想著，對方作為神，還真是不夠聰明。
“你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根本離不開這裏。就算日後你的孩子誕生了，我也無法用他的身體。”他又何嚐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呢？隻是真的有這麽簡單的話，自己早就離開了。
“這樣的你當然無法用了，但你若是死了呢？”林忠直勾勾的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沒有什麽波瀾的眼睛，終於在林忠說這話的時候，產生了微微的震動。
“你不是說，不管因為什麽，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嗎？”他不知道對方這算不算前後矛盾，他隻是在權衡，眼前這個人類，是否值得信任。
“大家都是修行之人，魂滅才是真正的死亡，你現在擁有的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還是說你舍不得你現在的身份？”他從不曾想過，自己會被一個人類，逼成這樣，所以他也在內心問著自己。
“你要是想通了，就跟我說。我等你的答複。”林忠說著，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後，雖然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裏有個很違和的凳子，但是他沒有想到，在雲層之間，竟然還有一間房子。
林忠看著那房子，他感覺那裏麵還有什麽東西，所以他想了想，又想往裏麵繼續走去。但是在看到窗邊的倩影之後，就被他拉了過去。
“那就是你的妹妹？”林忠驚訝的問著，林忠還以為，他的妹妹現在還被關著呢。
“嗯，怎麽了？”他也是想起來了，自己妹妹還在房間之中，所以才將林忠拉走的，畢竟要是被她知道了，這件事就複雜了。
“殺氣很重啊，都是因為你啊。”林忠又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眼睛卻一直看著房間的方向。
“你是在怪我嗎？”他聽著林忠的話，又坐在了林忠的對麵，就算對方的方法可能可以幫到自己，但是在這裏，自己隻要想殺對方，對方還是無力自保。
“沒有，我隻是在想，還好你成為了神。”林忠的語氣又變的悲傷起來。他看著對方的變化如此之快，又覺得這個人類，著實難懂。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說過吧，我不想當神，不想留在這裏。”他的語氣已經有一些憤怒了，但是林忠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並沒有緊張或者害怕。
“你這種情況我見的多了，隻不過他們每一個都沒有你這般幸運。”林忠抬眼看向眼前的神，原來就算是神，也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情況。
“我也是聽一位長輩說的，很久以前，人間是沒有妖的。妖精的起源便是神，所以不管是神也好，人也好，都容易劍走偏鋒。”林忠說著，又看了一下房屋之中的人，那便是眼前這個神的犧牲品。
“妖精誕生之後，人類之中也出現了像我這種懂得除妖之術的人。所以你猜，要是你去了人間，會變成什麽？”這是恐嚇嗎？他想，不，這是事實。
“毋庸置疑，你就算強行離開了天界，去到了人間，也不過是變成妖精而已。人類啊，脆弱又貪婪，但是他們會學習，現在的人類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終有一日，你還是會敗在人類手上。”林忠說著，又笑了起來。
“隻怕這才是你遲遲沒有去人間的原因吧，畢竟你策劃了這麽久，總不希望自己下界不久，就死於非命吧。”林忠看著眼前的神，眼神有一些複雜。
“看來，現在的人類，真的是不容小覷了。”他聽完林忠的話，也跟著笑了，看來現在殺了對方，是來不及了。
“別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現在的你不管怎麽說都是神，這就意味著，其實你是被這個身份保護著的，而你現在做的事，你覺得合適嗎？”林忠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問這句話，但是看著房屋之中的女子，林忠隻覺得憤憤不平。
神仙在人類的心目之中，應該是無私奉獻，舍己為人的吧，但是眼前這個神，為了自己的目的，傷害了作為神的妹妹，也打算傷害作為人的自己，所以林忠想，眼前這個神，作為神是不合格的。
“看樣子，我是不能讓你活下去了。”他聽著林忠的話，又皺起了眉頭。林忠卻笑了起來，這樣一來才有意思嘛，自己救過人，救過妖，還是第一次救神呢。
“別擔心，我是個好人。”林忠說完，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所以我希望你也是個好神。”
“倘若我不是呢？畢竟我所做的事，都隻是為了我自己。”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類，有一些討厭，但是他也沒有那麽排斥和對方接觸。
“我始終相信，仙界存在自有他的道理，所以我想，仙界有你的存在，自然也是因為你是個好人。”林忠並沒有管眼前的神說了什麽，而是自己證明了自己的話。
“我沒記錯的話，神是會讀心術的吧，所以我想，你應該也可以查看我的記憶吧。我在人間這麽多年，也是經曆了不少事了，不管是人類陽光的一麵，還是陰暗的一麵我都見過，所以在看了我的記憶之後，你還是想去，我們再來談你想離開這件事吧。”
林忠說完，又攤開了雙臂，他看著林忠的動作，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絲感動。
不過擁抱大可不必，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林忠的額頭上，就看到了林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