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枕邊人軟語
玉王府中，一襲白衣的諾雪正對鏡梳妝，看著趙亦佟滿眼的紅血絲從門外匆匆而來，她當即放下手中的玉梳：“王爺，您奔波了一晚也累了，先歇息一下吧！”
熟練地為他斟上一杯茶，諾雪親自喂到他唇邊，卻發現趙亦佟當真火氣不小，他狠狠地拍著桌子，上麵的茶具皆顫抖三分：“沒想到香國的奸細都死完了，這下線索斷了，是本王的失職，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生事，若是被本王抓到，不活剝了他的皮！”
諾雪低眉順眼地幫他捏肩：“王爺稍安勿躁，這事兒按道理也怪不到王爺頭上，再說，皇上不是也沒有責罰嗎？”
“皇兄的確沒有半句怨言，但就是這樣，本王才愧疚萬分。”他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別捏了，過來陪本王坐坐。”
“是……”她應聲坐下，眼波流光溢彩，隻是那暗地底下的黑湧，沒人看得見。
隻見趙亦佟深思一刻後便歎了口氣：“唉，要是她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替我想想法子。”
敏感的一個‘她’字，引得諾雪的臉暗沉了半分：“王爺說的是哪位大臣啊？”
“就是禦用女官姚景心是也……可惜啊，可惜啊，她現在是皇兄的禦用，直接受皇兄支配，我等是不能找她辦事的。”說著還忍不住搖搖頭，想當初捉拿香國奸細，他就十分讚賞姚景心有勇有謀的安排。
當即將臉別過一側，小嘴微微撅起：“王爺這是在怪諾雪愚笨吧！諾雪出身低下，沒讀過什麽書，也不懂朝堂之事，不能替王爺分憂……”
聽著這嬌滴滴的怨聲，他立刻回過頭將她轉了過來，麵對麵的望著：“傻丫頭，本王什麽時候嫌過你了？那姚景心再厲害，在本王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可用的棋子，不像你，你才是本王心尖尖上的人啊……”
“可是諾雪聽說王爺和姚景心有婚約，這事可做不得假，若王爺真的有約於人，那諾雪希望王爺不要背信棄義，待王爺娶了姚姑娘，諾雪不會為難您，定會離開王府，老死不相往來，隻願王爺能幸福安康……”此話未說完，那珍珠般的淚兒就此滑落，引得趙亦佟一把將她深深抱在懷中。
“怎麽又說這樣的胡話！本王都說了，此生隻娶你一人！待太後和太妃準了，咱們即日完婚！省得你一天到晚就胡思亂想。本王跟姚景心的婚約，在當年姚百川入獄時就作廢，這是先皇親自下的旨意，本王若娶了姚景心就是抗旨，你明白了嗎？”
她輕輕用粉拳錘了他幾下：“可是諾雪聽說王爺又是送她金瘡藥，又是雨中等候，又是送古琴……哼，那五河師傅的琴，我妹妹諾清問您要了多次，您都不舍得給，可是她……”
拍拍她的後腦勺，他沒好氣的解釋著：“首先，那金瘡藥不是本王送的，是皇兄借我的名義送去的。雨中等候也是皇命難違，皇兄一心希望她脫離菽園，所以要本王去做做樣子鼓勵鼓勵。至於送琴……這當然也是皇兄的注意唄！你說本王累不累，虧不虧？”
“王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明知姚景心對你有情，為何還要答應皇上諸多要求！長此以往，即使流水無情，但落花有意，於你於她都沒有好處，皇上既然傾心於姚景心，王爺以後就少與她打交道，君心難測，若是因為一個女子影響了你和皇上的兄弟之情，那就得不償失了！”說著，她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條曲線，透出陰狠的光芒。
思來想去一番，他終於點點頭：“你說的在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姚景心奉命調查刺客一事刻不容緩，當天下午就匆匆趕到內務司打開庫房查看當日宴請全過程的卷宗和事發之後的調查記錄，整整看了一個下午，她連晚飯都沒時間顧及，一門心思都撲在這上麵，因為她記得蒙麵人曾經說過，宴請當日莫名慘死的幾名官員，跟她父親當年的案子有著莫大的關係。
指尖輕輕劃過卷宗，她將一些疑點統統記錄在案，庫房門口掠過一個身影，當看到燭光下姚景心緊鎖眉頭一目十行的模樣，當即流露出了異樣的目光。
“怎不去吃點東西？”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早上跟她鬥得你死我活的內務侍郎楊承中，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裹的炊餅放在案桌前，卻發現她頭也不抬，當即那消下去的肝火又提了起來。
“多謝。”冷清又匆忙的兩個字，竟然澆滅了他的無名火，他當即盤腿坐於案桌對麵，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緊盯著她清秀的麵部輪廓。
姚景心忙著閱覽卷宗，卻好似頭頂生了一對眼睛，將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如果眼神能褻瀆別人，我剛才已經被你褻瀆了！”
他莫名的收回目光，出現些許慌亂：“你不看我，又怎知我看你？照理說來，我也被你褻瀆了。”
深深歎了一口氣，她終於舍得抬眼望了他一秒：“楊承中啊楊承中，你少一刻跟我鬥嘴，會死嗎？”
“姚景心啊姚景心，你少一刻奚落我，會死嗎？”兩人突然冷場，接下來就是爆發出哈哈大笑……
捂著肚子，姚景心毫不客氣地接過炊餅：“這麽笑一笑，肚子裏憋的氣都沒了，還真餓了。”狠狠咬下一口餅子，她當即豎起大拇指：“這味道真不錯，在哪兒買的？”
楊承中甩甩額前的碎發：“大爺我自己做的！”
“什麽？”她差點噴了出來：“你一個大男人居然自己下廚？”
“這有何不可？大爺我又不是衣來生手飯來張口之輩，自己下廚有何丟臉的？”他拍拍胸脯，好似這樣底氣就會足些。
“嗯……真不錯，經過這個炊餅的調節，我對你還真是改觀了不少呢！”
“嗬……你也不錯，經過這幾宗卷宗的展示，我對你也改觀了不少！”
“別學我說話行嗎？”她惡狠狠地聳了鼻子，盡量作出一副討人嫌的鬼臉，卻不料引得對方一陣輕快的笑意：“這啊，還真不行！誰叫你與眾不同呢？”
“好了好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先別鬥嘴了，來看看這些吧，這都是我今日找出的疑點，或許，我們可以著手從此處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