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下次再說
帶上了笑意之後,她那張臉看上去倒還真的是明豔不少。畢竟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舊了,可當初還是花了不少錢買的,可以說是淩晚晚衣櫥裏麵最貴的一件了。
但葉叔揚仍舊不為所動,他斜眼瞥了淩晚晚一眼,徑自從麵前的桌上倒了一杯紅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讓淩晚晚換上新衣服了。
淩晚晚暗地裏將葉叔揚翻來覆去地咒罵了一遍,早知道這麽麻煩,她在他家裏的時候,就應該換上那些衣服。
暗紅色的美酒,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醇厚。
淩晚晚坐得這麽近,酒香自然而然地散發了出來。恍惚間,她忽然發現,葉叔揚似乎總是喜歡喝酒,無論做什麽,他在空下來的罅隙,總不忘淺酌幾杯。
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吸煙。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夜在童欣樓下看見的滿地的煙頭,還有那天白得嚇人的天色。葉叔揚喝酒的時候,鮮少說話,看上去平靜到了淡漠的樣子。
淩晚晚坐立難安,不斷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像是解釋一樣,繼續說道,“我沒有騙你,我穿這件衣服習慣了,換了別的,會覺得難受。”
葉叔揚總算是從酒裏麵抬起頭來,看了看她。在她身上,一直有一種矛盾的氣質,聰明,但又懦弱,慵懶,可又淡泊。
似乎很容易妥協,也很容易認輸,但偏偏很多時候,都會讓人恨得牙癢癢之後才會明白,她的妥協背後其實是另外一種負隅頑抗。
就像現在這樣,換了別人,一定會以為淩晚晚已經認輸了,並沾沾自喜地答應了她。隻是葉叔揚知道,答應之後,贏的人,反而是淩晚晚。
她輕而易舉地達到了她的目光,不用換上自己送的衣服,而自己呢,什麽都沒有得到,除了那一時的快意,反而是在不知不覺間就順從了淩晚晚的意見。
葉叔揚的視線似乎是看穿了淩晚晚心中的想法,她不由挪了挪身子,試圖掩飾起來。
淩晚晚不安的樣子更加嚴重了,她垂著眼,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真的不用那麽多的衣服,你要是覺得這件衣服不好看的話,我下一次就換新的。”
從一開始,葉叔揚就沒有出聲說半個字。他冷眼看著淩晚晚的樣子,緩緩抿了一口紅酒,慵懶緩慢地出聲說道,“下一次的事,下一次再說。”
葉叔揚完完全全看出了淩晚晚的掙紮。
淩晚晚陡然意識過來,臉色也微微一沉,那些忐忑不安的神情被一種更深的冷漠所代替。葉叔揚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像是在等著看她內心最真實的模樣。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又再一次被推開。
先前離開的老板再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經跟了不少人。
她們穿著一樣的白色製服,手裏各自捧了一個長方形的藍色紙盒,紙盒已經被打開,露出了裏麵華麗的衣裳。
淩晚晚下意識地順著人群的方向望去,瞳孔一縮,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嘴裏的唾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群人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根本看不見到底還有多少件這樣的衣物被人捧著。
“葉少爺,這些都是這一季各大設計師最新的成衣。”老板看見淩晚晚驚訝的神色,說話間也多了一些得意。她別的雖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在衣服這塊行業裏麵,她得到的卻是最好的待遇。
葉叔揚放下了酒杯,望了一眼淩晚晚。
老板會意,拍了拍手,在她身後的一個女孩就捧著禮盒站到了淩晚晚麵前,老板笑眯眯地介紹道,“這一款大紅禮裙,是昨天剛從法國空運回來的,上麵的繡花,全是設計師自己親手繡上去的,據說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終於完成。”
淩晚晚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她望著那條裙子,砸吧了一下嘴,“這種花紋,我記得小時候看見別的老奶奶身上也有。”
捧著禮盒的女孩嘴角一抽,想要說什麽,但礙於自己的身份,還是老老實實地閉緊了嘴。
老板倒是沒有什麽表情,還是淡淡地笑著,“這件主要是在於它的複古。你不喜歡的話,就看下一件吧。”
她揮了揮手,身後的女孩自然而然地又走了上去,代替了剛才的那個女孩子。
老板不厭其煩一件接一件的介紹著,淩晚晚聽得直打哈欠,先前還刻意吐槽了幾句,到了後來就幹脆半趴在了沙發上,打起了呼嚕。
老板臉上的笑容在聽見淩晚晚的呼嚕聲之後,總算是有些掛不住了,她有些不安地看向葉叔揚,“葉少爺,這……”
“繼續。”葉叔揚淡淡地道,他埋頭在酒杯後麵,隔著玻璃和美酒,他的表情變得模糊起來。
老板的聲音又開始在房間裏麵響起,軟軟黏膩,說著煽動性極強的話。
淩晚晚始終不為所動地閉著眼睛,自個兒睡得格外香甜。
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睡,隻是在用這種方法無聲地抗議著。
老板越到後來,看著淩晚晚的目光越是驚奇。她被葉叔揚相中,到這家店裏掌管了店鋪,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麽出眾的經營才能。而是因為她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催眠師。
所以來店裏的客人,在聽過她的聲音之後,就會不由自主地買下一大堆衣服。
偏偏淩晚晚還能這樣躺在那裏。
老板說話的聲音變得幹澀起來,她從來沒有說過那麽多的話,在葉叔揚麵前,她更是不敢多喝一口水,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她的變化也被淩晚晚聽在了耳朵裏麵,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葉叔揚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還在喝著他永遠也喝不夠的紅酒。
淩晚晚聽著老板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有好幾次說話的時候,還難聽地破了聲,發出嘶啞的模糊聲,眉頭擰得更緊了。
終於,在老板再一次痛苦的幹咳之後,淩晚晚不忍地睜開了眼,從沙發上直起身來,“給我你們店裏最便宜的衣服。”
老板怔住了,“最便宜的?”
她的淡定她的優雅似乎都在自己無止盡的介紹中被一一磨平,聽見淩晚晚這樣的話,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她才艱難地望向葉叔揚,她說了這麽多,不會就得到這句話吧。
從事這行多年,她有聽過有人要最新的,有人要最漂亮的,有人要最性感的,最清純的,最奇怪的,但從來沒有人會那麽義正言辭又帶了一點點不耐地說她要最便宜的。
淩晚晚也望向了葉叔揚。在這裏,他才是有最終決定權的人。
葉叔揚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不過卻並不是生氣,從他眼裏那閃爍的光芒看來,他似乎還有點笑意。這反而讓淩晚晚更加不安。
好一會兒,葉叔揚才勾起了唇,點了點頭。
屋子裏麵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很快,淩晚晚要的衣服就被送了過來。
淩晚晚站起身來,正要接過,身旁,一隻手卻比她更快地拿過了衣服,隨意地拎在了手中。淩晚晚回過頭去,看見了葉叔揚麵無表情的臉。
他咧開了唇,對著屋子裏的眾人揮了揮手,立刻,房間裏麵就隻剩下了他和淩晚晚。
明明人都離開了,但房間沒有顯得更加空曠,反而是變得狹窄起來,狹窄到淩晚晚可以清楚地嗅到葉叔揚身上的氣息。
她竭力保持著鎮定,不讓自己泄露半點的慌張。葉叔揚的惡趣味淩晚晚也算是了解了不少,似乎自己越是狼狽,他越是高興。
“換衣服。”葉叔揚的手交叉抱在胸前,興致勃勃地望著淩晚晚。
淩晚晚不甘不願地伸出手去,葉叔揚將衣服放在了她手中。淩晚晚接過之後,見葉叔揚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微皺了眉頭,“你還不出去?”
葉叔揚的手插進了包裏,半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望著她,半晌,才在她強裝冷靜的視線裏緩緩說道,“你覺得我會出去?”
淩晚晚咬了咬牙,明白過來葉叔揚的意思。
葉叔揚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放佛很享受淩晚晚在自己麵前露出這種掙紮的表情。他看著淩晚晚難堪的臉色,別過了臉,“放心,我不會看你。”
淩晚晚咬緊了下唇,她在這裏已經和葉叔揚僵持得太久了,不願意再繼續耽擱時間,淩晚晚望了望葉叔揚,抿緊了唇,小心翼翼地轉到了他的視線後方,艱難地解開了自己的係帶。
她的雙頰,紅得像是有紅在燒一樣。原本一個簡單的蝴蝶結,卻讓她哆哆嗦嗦了半天,反而打成了死結。
淩晚晚的手抖得厲害,估計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
她眼底竄出的火氣大得驚人,要不是外麵還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寒冰的話,恐怕她早就和葉叔揚吵翻了。
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著冷靜,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仔細想一個遍,估計自己做的事到底會不會徒勞無功,是淩晚晚下意識的反應。
淩晚晚竭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怒,她明白,自己越是反抗,越是激起葉叔揚惡劣的玩弄之心。越是難以馴服的獵物,越是讓人想要征服。淩晚晚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溫順一點。
窒息的氛圍中,黑色的禮服從身下掉落在地。淩晚晚裸露著身子,有些顫抖。總覺得一雙火辣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肆意地逡巡著,帶來一串串火辣辣的熱意。
但葉叔揚明明已經轉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