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還剩什麽
淩晚晚苦笑一聲,難道兩個人又要像一開始那樣裝作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他永遠不去解釋他和唐語嫣之間的關係。
而自己又會再一次地看見他們在一起的畫麵,接著逃離,再被他用各種各樣地方法抓回來,再繼續循環著這無止境的一切。
想得太多,淩晚晚有些呼吸不過來,不由深喘了一口氣。她對葉叔揚的確是有不一樣的感情,但她永遠不會讓這種東西束縛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淩晚晚瞥了一眼桌上已經冷卻的飯菜,抿緊了唇。
她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動過送來的飯菜了,第一天的時候,還麵前嚐了幾口,這最後的一兩天,卻是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肚子餓得空蕩蕩的,難受極了。有的時候看著頭頂的那個吊燈,都會覺得它在不停地旋轉著,在空氣裏,映射出昏黃的光影。
送飯的男人在看見她一口沒有吃之後,漸漸變得焦躁起來。
有天夜裏,淩晚晚趴在門上的時候,還聽見了他在和誰打著電話,膽戰心驚地提起淩晚晚不吃東西的事實。
雖然看不見,淩晚晚卻知道這個電話是和誰的。
她在安靜地等待著。獵物在被徹底拋棄前,是不會這樣餓死的。淩晚晚要的,就是葉叔揚出現。她在用這種極端又幼稚的手法逼迫著葉叔揚。
淩晚晚不能讓自己再這樣等下去,長時間的被關在一個地方,沒有任何人說話,每天望著冰冷的牆壁,會讓人發瘋,磨平了她心裏的決心。淩晚晚害怕那一天的到來,所以要趕在那之前,讓葉叔揚出現。
淩晚晚趴在床上,已經快沒有力氣動彈了。她強忍著饑餓,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恍惚間,她想起童欣站在她對麵,麵色認真地望著她,緩慢又堅定地告誡著她,你必須要離開葉叔揚,他會毀了你。
夜深人靜。
房間裏麵的窗簾並沒有拉上,可以看見外麵絲綢一般的夜色,還有幾顆繁星孤零零地點綴其上。最顯眼的,莫過於夜幕上的那輪慘白的月亮,露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打量著人間地獄。
月光從窗外鑽了進來,小心翼翼地鋪滿了房間。也許是因為夜色已深的原因,房裏靜的不可思議,窗台上花盆裏的植物葉子被風搖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聽。
靜謐的夜色中,月光落在了床上熟睡的人兒身上,將她的黑發照得更加濃密,遠遠看去,如同海藻一般,瘋狂地糾纏在一起。
黑發深處,露出的耳廓白皙剔透,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再往下,是一張沉睡的容顏。
一道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房門,沉默地走了進來。行走之間,沒有發生半點聲響,像是一隻在不斷接近獵物的野獸,他走得很慢,可是很快就到達了床邊。
銳利如鷹的黑眸,一動不動地審視著床上蜷縮成了一團的淩晚晚。
借著月光,他可以清晰地看見淩晚晚半藏在黑發後的小臉,有些白,細細長長的眉,根根分明的睫毛,還有她粉嫩誘人的雙唇。安靜時候的淩晚晚少了平日裏那些狡黠,也少了疲憊,看上去就如同初生的嬰兒,毫無防備地躺在那裏。
但顯然淩晚晚不是。葉叔揚眯起了眼,他當初選定淩晚晚的時候,其實有考慮過很多,她並不天真,但也沒有野心,容易操控,卻又並不乏味。不論從什麽時候來說,她對於自己要做的事,都是再完美不過的藝術品。
雖然她並不是他見過的女人之中,最美的一個。
葉叔揚緩緩在床邊坐了下來。寬大但又冰冷的大手,慢慢扶上了淩晚晚尖瘦的下巴,有些咯人,似乎她又瘦了不少。葉叔揚的眉頭不自覺地微微隆起。
這個女人還真有本事,為了逼自己出現,當真一口飯也不肯吃。
淩晚晚耍的那些小把戲,他統統看在眼裏,不知道為什麽,他也不想拆穿,有時反而會順著她的意思,一步步地走進她的計劃安排之中,看她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葉叔揚的手沿著淩晚晚的下頜往上移去,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臉頰處留下了一串串紅紅的印跡,指尖觸碰到了她的發絲,很滑,不同於別的女人的柔軟,有點硬硬的,像是她的人一樣。
葉叔揚不由握緊了她的長發。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淩晚晚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熟睡過去的小孩子,隻要他微微一用力,就可以將她輕而易舉地掐死在這裏。偏偏他又不想。
葉叔揚望著她,單薄的嘴唇不顯山不露水地往上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不知是譏諷還是寵溺的淺笑。他還不想將她捏碎在自己手中。
有的時候,看著獵物在自己手上變得絕望的神情,才最令人感到愉快。
長發被撩到了一邊,葉叔揚可以清楚地看見淩晚晚白嫩的臉,還有她修長的脖頸。頸子上麵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少了頭發的遮擋,能更加清楚地看見那一條很是醜陋的傷疤。
一想到淩晚晚為了離開自己在醫院裏做的一切,葉叔揚臉上就蒙上了一層慍色。他的大手,毫無預兆地抓起了淩晚晚身上的杯子,用力一扯,溫暖的被子下麵,那具姣好誘人的身軀就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淩晚晚穿得不算少,但這已經無礙於葉叔揚透過她的衣衫,放肆地逡巡著她裏麵美好的身體。
他太過熟悉這具身子帶給他的快感,以至於一個二十七八的大男人了,還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每天晚上被下身飽脹的欲望折磨得翻來覆去。
葉叔揚向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但是每次看見淩晚晚睡熟過去的樣子,他又默不作聲地從她房間裏退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葉叔揚有些困惑地打量著淩晚晚,向來堅毅篤定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猶豫。
就在他思索間,淩晚晚卻是忽然被驚醒。
少了被子的溫暖,冬夜裏浸骨的寒冷,兀自將淩晚晚從睡夢中拉扯出來。
連續幾天緊繃起來的神經,讓淩晚晚在身子上麵一空的時候,就抬起手來,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被子,但觸手處一雙冰冷的大手讓她頓時清醒過來。
有人來了。
淩晚晚迅疾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彈了起來,半坐著身子,僵硬地打量著四周。
許久沒有進食之後的身子變得格外虛弱,這一連串的動作下來,讓淩晚晚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來,她費了很大的勁才讓自己的眼前重新清晰過來。
朦朧的月光下,低沉好聽的聲音幾乎是貼在她的耳朵上麵,緩緩響起,灼熱的氣息惡意地從她的耳朵裏麵吹拂了進去,“醒了?”
陡然之間吹入身子的熱氣從耳朵處一直流進了全身各處,淩晚晚吃驚地轉過頭去,入眼處,一張英俊異常的麵容,被月光和陰影交叉籠罩,看上去既邪性,又危險。
尤其是那雙古井般深邃的雙眼,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幽光,似乎是天上的星星都被人揉碎了,墜入他的雙眸裏麵。
淩晚晚轉過去的時候,下唇剛好從他的鼻尖擦過,涼涼的,帶著熟悉的味道,她的身子一僵,不敢再動彈分毫。
從她絕食的那天起,淩晚晚就知道,葉叔揚遲早會到來。但他這樣忽然出現,還是讓她心驚不已。這個男人,無論什麽時候看見,都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淩晚晚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甚至忘記了要別開臉去。
葉叔揚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反而更靠近了一點,下唇有意無意地觸碰著淩晚晚的耳廓,低聲問道,“怎麽忽然醒了,做噩夢了?”
“不。”淩晚晚艱難地張開了嘴,幹澀地回答道。不是噩夢,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見到葉叔揚時地感覺,想要靠近,又不得不遠離。
就像是人在寒冷的冬日裏忽然看見了一團火,下意識地想要捂著取暖,可卻害怕燙傷自己,更像是久在沙漠行走的旅人,幹渴至極間看見了一杯毒酒,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喝下去。
葉叔揚正坐在她的枕畔,雙手剛好支撐在了她的身子兩側,將她籠罩在了懷裏。高大的身軀,讓從他身後照進來的月光都黯淡了許多。
灼灼的呼吸,毫不客氣地焦灼著她的身心。
淩晚晚隻回答了一個字,就覺得呼吸困難,胸沉悶得厲害,她艱難地動了動腦袋,想要避開葉叔揚的靠近。
葉叔揚看出了她的意圖,抬起一隻手來,長而有力的手指,抓住了她瘦得詭異的下巴,微微用力,強迫她轉回了頭,麵對著自己。
淩晚晚的瞳孔有些放大。
葉叔揚看著她,譏誚地揚起了唇,“不是做噩夢,那你的表情怎麽那麽驚恐?”
下巴上傳來的力道大得可怕,讓淩晚晚都快要以為,葉叔揚是想自己的骨頭硬生生給捏碎。淩晚晚牙齒輕微地打著顫,死死地抵在了一起,她不動聲色地收緊了自己的十指,“我隻是沒有料到你今晚會來。”
葉叔揚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淩晚晚咬了咬牙,又繼續道,“你弄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