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九 章 總壇後院
就在大廳內所有的人都在聚會的時候,在前廳的左側一條“之”字形的卵石路的盡頭,有一堵青磚琉璃瓦的圍牆,通過一扇拱形石門,便將前廳和後院隔絕開了。
後院內,有多座雙層多間的居住廂房,主要是總壇內成員的居住房間。
規模龐大,裝飾綠化也很講究,在一座綠樹成蔭、彎竹婆娑的池塘靠緣飾建的一條石墩平板欄橋通往湖心落建的亮麗涼亭內,那位依舊絲絹遮臉的紫色裙衫女子正佇亭久久凝視著池塘中央一群群色薈萃的金魚嬉戲所吐出的歡快泡珠。
在她那彎長睫毛下的那雙美眸已失去了往日的嬌羞和嫵媚,此時已掠上了絲絲的無助和淡淡的憂傷,不知她因何緣故……
這時,那位身穿粗布麻衣的“龍老”已邁著疾快的步伐向涼亭這邊走來,“小姐,‘龍伯’以為你還在‘文書房’呢,沒想到你還是來到了這裏。”
“龍老”邊走邊說著,聲音不是很大,而且還明顯地東張西望,像是在顧慮著什麽。
“龍老”口中的“文書房”是指“武林捕”的總壇內一座專門用來處理文書檔案之類的辦公連間廂房,供職人員都是“武林捕”中的女捕快,座落在總壇的左側獨座圍宅,可與總壇的後院以又一扇拱形石門相通。
“沒什麽,龍伯,”紫色裙衫女子回頭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不過隻想散散心罷了……”
“也難為你了,清兒,”“龍老”也隻有在周圍沒有外人的時候,才能這樣叫紫色裙衫女子的乳名,而不是拘束地稱她為“小姐”。
這也合乎情理,他本身就是“孤雲居士”的生死至交。在“孤雲居士”夫婦托孤之際,他已將他們之女視如已出了。而紫色裙衫女子也隻有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才叫他為“龍伯”的。
“清兒,”“龍老”一來到紫色裙衫女子的身旁,已確定身周沒有其他的人可以清晰聽聞他們的談話,便輕聲道,“龍伯查過了。”
“嗯?”清怡姑娘詫異了一聲,“龍伯,你查過什麽了?”
“清兒,”“龍老”的臉色顯得很凝重,“你還記得剛才伸手接下那兩個少女的那位白衣少年嗎?”
“記得,”清怡姑娘美眸一眨,不知“龍伯”此時言此有何用意,“被接下的那兩個女孩,有一個還是清兒的情義姐妹呢。”
“‘龍伯’不是說那兩個女孩,”“龍老”輕輕地搖了搖頭,“‘龍伯’是說救女孩的那個白衣少年,清兒可有印象?”
清怡姑娘雖然還無緣麵睹白衣少年之英容,但怎會忘記才剛剛發生之事呢?隻是不知“龍老”此時提及此事有何用意,一時倒也不知如何做答,“清兒記是記得,隻是……”
“龍老”搖了搖手,臉色依然顯得很凝重:“‘龍伯’一生閱人無數,此少年恐怕今生難得偶遇,我們不可錯失良機。”
“‘龍伯’你想怎樣?”清怡姑娘有點不解,沉吟了一會,才似恍然地試聲道,“……難道想……”
“還有被白衣少年稱為‘四叔’的那位藍衫漢子,”“龍老”似是回應清怡姑娘,更似自言自語,“別看他一副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神態,‘龍伯’總覺得此人深藏不露。還有,既然白衣少年會稱他為‘四叔’,那必定還有大叔、二叔、三叔他們,說不定還是一個大家族……不行,等會‘龍伯’要再去試試……”
“試什麽?‘龍伯’,”清怡姑娘聽到此,不由得幽幽地輕歎了口氣,“‘常山韓府’的韓公子和‘陸川燕門’的燕公子,我還記憶猶新吧?”
怎麽會忘記?“龍老”一回想起此事,就不由得心頭一裂、心酸欲淚——“常山韓府”和“陸川燕門”都是武林中的豪門世家,尤其是“常山韓府”更是有“武林第一家”之稱,隱領武林群雄。而韓公子和燕公子皆是一表人才、風華正茂、人中龍鳳之輩。
當時,“龍老”和清怡姑娘皆是滿懷希望地與他們先後初觸相識之後,覺得他們果真是令人欽佩的世人楷模。於是,“龍老”和清怡姑娘便有心相識他們,而清怡姑娘更是初次萌發少女的情愫,以待與他們能夠萌芽、開花、結果。
誰料想,在他們先後答應清怡姑娘願援手相助,扭轉“明月門”的局勢,恢複“武林捕”往昔的輝煌之後不久,先識的韓公子卻慘遭“風雲堡”和“逍遙島”的毒手,而“常山韓府”也遭到滅門之災,全府上下幾百人竟無一人生逃!
而之後相識的燕公子也無法幸免血光之災,“陸川燕門”中除了少有的幾位幸免於難之外,幾乎也是複蹈前轍,而幸免的那幾位也落得浪跡江湖、亡命天涯,至今音信全無……
“就算那位白衣少年也是出自一個大家族,”清怡姑娘由不信的語氣轉化成了一聲輕歎,“但能及得上‘常山韓府’和‘陸川燕門’嗎?”
是啊,中原武林中確實已經沒有哪個豪門世族可與“常山韓府”和“陸川燕門”相提並論了啊……
“唉……”“龍老”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不是為了‘明月門’、‘武林捕’……唉,清兒,‘龍伯’愧想此事,有時深感罪孽深重啊……”
“‘龍伯’……”清怡姑娘嬌美的嗓音此時變得有點顫抖、哽咽,“算了吧,我累了,‘龍伯’也累了,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放棄了吧……”
“清兒,‘龍伯’有時還想說,如果我們不努力堅持,那還有誰能為‘武林捕’堅守住最後的一方淨土?”“龍老”默默地歎了口氣,“但這話說起來容易,現在真正去做,我們真的已經無能為力了……算了,最低限度,‘龍伯’也要為清兒找個好的歸宿,將來‘龍伯’走了,也多少有些安心了……”
“‘龍伯’……”清怡姑娘鼻頭一酸,嗓音一顫,靠身依在“龍老”的肩頭,一時倒也不在言語,隻是從她那輕微搐動的雙肩,不難看出她本想低聲飲泣但卻極力違心地壓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