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個中貓膩
萬富華的話說的沒有錯，但賺過快錢了，再來做這樣的，張謙修心裏多少還是有一些落差的。
不過，這些日子張謙修也漸漸了解到，生意做得越大，單價的利潤就越低。
反而是那些零售傷，他們的單價利潤其實是非常可觀的，但一做大，各種開銷就多了，整體利潤也不算多。
一年千萬的流水，能有百萬的利潤，在傳統行業裏麵，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隻有一些高科技行業，利潤會很高，但他們的研發成本卻是一個無底洞。
張謙修感歎著說道：“這個生意不好做啊！”
萬富華點頭：“是不好做，賺的都是辛苦錢。”
“萬老板，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們萬輝餅幹廠合作？”張謙修笑著問道。
萬富華立刻搖頭：“算了！你們萬輝，我高攀不上，我也沒有那個人脈去玩你們那一套，不過張老弟你倒是挺聊得來的，以後來常來坐坐。”
張謙修解釋說道：“萬老板，你不知道現在萬輝餅幹廠已經私有化了嗎？雖然萬輝餅幹廠以前不怎麽樣，管理層把工廠搞得亂七八糟的，現在換了一個私人老板，以後肯定是不一樣的。”
“萬輝換老板了？”萬富華也有些吃驚：“沒聽說啊！”
張謙修笑著說道：“也就是最近的事情，還沒半個月呢。”
張謙修接手萬輝，確實是沒有到半個月，隻是手續已經跑了很長的時間。
“哦……，難怪！”萬富華問道：“你們老板是誰？”
張謙修伸出手：“萬老板，正式跟你自我介紹一下，張謙修，萬輝的老板，同時，也是東泰罐頭廠的老板。”
“啊……？”萬富華驚訝的問道：“東泰？哎呀……我就說，我這些日子天天在催東泰罐頭，他們說換老板了，姓張，沒想到就是張兄弟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萬富華說著，趕緊出雙手和張謙修握手。
“萬老板，你還和東泰有合作啊？”張謙修問道。
萬富華笑著說道：“我做副食批發的，要的貨也不算多，以前都是在大批發商那裏拿貨，廢了很大的勁，才在東泰下單。”
張謙修問道：“萬老板，以前東泰怎麽樣？”
萬富華知道張謙修身份後，說話就有顧忌多了，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張謙修輕輕一笑：“萬老板，您直說就是，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會管那許多，我就是想知道，如今我們東泰的罐頭在市麵上賣得怎麽樣，以前的管理有沒有什麽問題，我們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改進的。”
萬富華見張謙修說得真誠的，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張兄弟，我性子直，要是說錯話了，您可多擔待著一點啊！”
“沒事，萬老板您盡管說。”張謙修也想聽聽，東泰以前有一些什麽荒唐事。
萬富華掏出煙，給張謙修等人派了煙，這才說道：“東泰罐頭廠，跟萬輝有一點不一樣，東泰還是做生意。”
“但是怎麽說呢！東泰是我們縣最大的罐頭廠。”
張謙修愣了一下，問道：“是我們縣最大的罐頭廠？沒有更大的了？”
這次輪到萬富華詫異了：“張兄弟，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東泰挺小的。”張謙修說道。
在張謙修看來，東泰放以後，就是一個小黑廠的規模。
萬富華問道：“張兄弟，你不會也不知道，萬輝也是我們縣最大的餅幹廠吧？”
“不知道！”張謙修老師回答，他覺得萬輝也夠爛、夠破、夠小的了。
萬富華感歎了一聲，說道：“張兄弟，你這心還真大啊！”
在萬富華看來，張謙修都是這兩個工廠的老板了，居然還不知道工廠的情況，實屬奇怪。
張謙修也覺得奇怪，本縣不都是有其他的餅幹廠和罐頭廠嗎？怎麽還讓又破又爛管理又不行的萬輝和東泰成了本行業的第一。
張謙修輕笑一聲，說道：“我以前也不是做這一行，所以也不了解這些，接手這兩個工廠，也沒多久。”
不管張謙修怎麽解釋，萬富華都覺得有些詫異，但還是解釋說道：“現在私企，做大的還沒有幾個，基本都是家庭式作坊，請幾個人就幹起來了。”
“他們的環境、規模、設備都比不上你們工廠。”
“比如罐頭，果肉要煮的，你們有專門的大鍋爐，很多小作坊就是拿一個大鍋煮，一次煮十幾鍋，成本就是鐵鍋錢，柴火都是山上砍的，很多人都不會像你們一樣燒煤。”
“殺菌也是一樣，從整體上來說，你們的設備其實都要比其他的小罐頭廠好。”
“還有餅幹廠，我也去你們那邊看過，特意做出來的烤房，可是那些小作坊，有的甚至是用土辦法，挖土炕來烤，基本沒成本嘛。”
“你們那些設備真要做下來，沒有幾萬塊錢是做不下來的。”
這個張謙修承認，雖然他看不上那些東西，做好了不能動的，隻能拆卸，不像機器，可以移動。
但工廠那些鍋爐、烤房，要全部做下來的話，卻是要幾萬塊錢的。
對於一般人來說，幾萬真不是一個小數目。
張謙修疑惑的問道：“現在做得早的，也有一段時間了，沒有做起來的嗎？”
“都是一群泥腿子，賺錢了，那就繼續賺啊！”萬富華說道：“現在穩賺不賠的，讓他們投入幾萬進去，加大生產，找不到更多的銷路那就要虧的啊，很多人都沒有這個膽量，還不如守著現在這個規模賺安心錢，就算做不下去了，大不了把那些鍋啊、土炕啊，賣的賣，填的填，他們錢是賺到手了。”
張謙修想想也是，工廠的那些設備雖然不高科技，但卻是要燒煤的，煮罐頭的鍋爐，你一次不下這麽多果肉下去，煤炭錢你都賺不回來，產量一定要大。
產量大了，那玻璃瓶采購也一定要多。
如此一來，各項投入就會大增，你的銷量也得跟上才行。
要是賣不出去，那就得虧錢。
其實，任何時候，市麵上有的產品，基本都是有相應供應商的，換句話說，市場基本都是被開發出來的，你想要做大，那就要去搶別人的份額才行。
就好像現在的罐頭，大家都有自己的進貨渠道，你要的貨多了，那些小罐頭廠加班加點，多架幾個鍋，也能給你做出來，產能基本是夠的，不會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
反而是維持現在這個樣子，有生意我就多架鍋，再請幾個村民來幫忙，沒生意，我就把鍋給收起來，更穩定、更保險。
不像東泰，每天燒鍋，就有一個最少的量，少於這個量，鐵定虧錢。
張謙修問道：“萬老板，那質量怎麽樣？為什麽東泰沒有做起來，年年虧錢？”
萬富華說道：“怎麽說呢！東泰的設備專業，質量肯定要比那些小作坊好一些的。”
“做不起來的話，我不知道內部的原因，但外部的話，市裏還有一家大罐頭，規模比東泰大，同類罐頭，價格是一樣的，而且操作起來也沒有那麽的麻煩。”
“想要在東泰進貨，都是要給紅包的。”
萬富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又加了一句：“我說的是以前，張兄弟不要誤會啊！”
張謙修輕輕一笑：“我理解！”
萬富華見張謙修沒有生氣，這才繼續說道：“所以，在東泰拿貨的，基本隻有兩種人，一種就是像我這樣，每次進貨量不大，去市裏人家不搭理，隻能從批發商手裏拿。”
“如果給工廠領導一點紅包，逢年過節送點禮，便宜一點拿貨，也是劃算的。”
“還有一種就是大批發商，工廠會降低價格，這降低的價格，自然有一部分是進了領導的口袋。”
“嗯……還有一些，那就是本地批發商配貨的，就原價拿，多幾個品牌嘛，不過進貨量都不大。”
張謙修聽完以後，頓時覺得，這罐頭要做大也不好做。
市裏有一個大罐頭廠，自己這小廠沒有競爭力，下麵還有很多小罐頭廠渾水摸魚，自己夾在中間，上不得，下不去。
不過了解到這麽多信息的，也算是一個收貨了。
張謙修又問道：“萬老板，那現在什麽樣的罐頭好賣？”
萬富華說道：“橘子罐頭是賣得最好的，其他的罐頭，一般般。”
“那品牌呢？”張謙修問道。
萬富華想了一下說道：“其實現在沒有什麽人在乎品牌，下麵商家在乎的是價格，你價格好，他有利潤，他就喜歡。”
“倒是質量，商家在乎一點，小作坊出來的，質量沒保證，有時候罐頭裏麵還能吃出一些髒東西，退貨也麻煩。”
“其實那些小作坊做的罐頭，經常會有髒東西在裏麵，比如小棍子、頭發之類的，不過大多數人也無所謂，挑出來，繼續吃了，縣城的人會講究一些，會去找商家退錢。”
“換句話來說，隻要吃得時候，看不到髒東西，價格便宜，那就好賣。”
這一點可以理解，要是吃罐頭的時候，在裏麵吃出一根頭發，肯定惡心，要說現在的消費者，也是心大，或者說現在的人也沒有那麽講究，一根頭發對於很多人來說，也無傷大雅。
張謙修又和萬富華聊了一會，看時間也不早了，起身告辭：“萬老板，今天打擾你這麽久，實在是不好意思，等下次有機會，我請您吃飯。”
萬富華笑嗬嗬地說道：“客氣了，以後張兄弟還多照顧照顧我這小生意。”
“照顧說不上，大家做生意嘛，相互扶持，我還要萬老板多照顧呢。”張謙修也笑嗬嗬地說道：“下次有機會，萬老板去我那裏坐坐，餅幹之類的，也可以在我那進貨嘛，以前國營時留下的那些壞毛病已經沒了，價格說多少就多少。”
萬富華心裏也想和張謙修合作，能直接從工廠拿貨，總比去那些大批發商拿貨好，賺得也多，忙不迭的應著：“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