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中伏

  看著峽灣越來越美,青山越來越繁華,我心甚慰。


  日新月異這個詞,小時候以為是誇張的手法,現在看來,還特麽是真的。


  李想陪著我走訪親朋好友,日子好不自在,慢慢地,心裏也越來越平靜。


  三天之後,唐棠下山找到我,開門見山道:“天賜,你還有什麽交代的嗎?”


  我氣得想揍他一頓,那語氣,特麽就像問,兄弟,還有什麽遺言嗎?

  良久,我才麵無表情回答道:“也就這樣吧……老神棍叫你來的?”


  不管是老神棍,還是唐棠,又或者是我自己,對未來都存在一種神乎其神的預感,當你真正卜算的時候,結果卻不一定準確。


  我正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唐棠也來了,然後他告訴我,“師傅讓我轉告你,此行莫測,莫要大意。”


  有一種趙知之叫小弟子來送大弟子上路的即視感,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那個老坑貨從來都不幹好事!


  正說著話,張布衣夫婦走了過來,把一個大箱子交給唐棠,然後衝我笑道:“天賜,給我開個門唄,蘭姨懷上了,我覺得秘境住得比較舒服,對孩子也比較好。”


  我很久沒有去看望他們了,就連這幾天訪友,我也故意忽略了他們。


  張布衣住在山裏,整天與藥物相伴,我以為張布衣醉心於醫藥,無暇他顧,沒想到他從來都沒忽略我。


  精通卜算的人不多,但精通神算的人,卻有不少,葉落和張布衣郝然在列。


  葉落學習的是太乙神算,張布衣則另有傳承,鬼門十三針要求很高,但最基礎的要求就是神算。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睛有些發脹,仰著頭吸了一口氣,才問道:“布衣,那個箱子裝了什麽?”


  張布衣溫和地笑道:“沒什麽,就是我這些年寫的一些心得和師門典籍罷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重如青山,令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唐棠肅然道:“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


  這是傳承,藥王穀真正的傳承!

  兄弟之情,我難以拒絕,為了李想和小丫頭,我更加無法拒絕,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


  我心裏想著一定幹翻天魔,不要讓他們的情義失去了意義,更好就是不要再有犧牲,直接幹翻天魔,不讓世間少了這位神醫。


  我鄭重地在大院開了一個門,蘭姨牽著張布衣的手,柔聲道:“天賜,記得帶無衣回來,我們等著你們。”


  說完,張布衣夫婦施施然踏進了傳送門。


  蘭姨、無衣、知秋,這三個出身飄花樓的女人,風格迥異,卻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漂亮,漂亮的不像話。


  我心裏還有一個念頭,卻不肯承認,那就是這三個女人,都是情深義重的性情中人。


  無衣的離開,始終是我心中無法愈合的傷痕。


  “你還不走,留著等我請吃飯嗎?”


  我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不會太好,李想白了我一眼,笑道:“唐棠,既然下山了,就吃過飯再走唄,順便給師傅帶點好酒回去。”


  唐棠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我也是這麽想的,就在這兒隨便吃點吧。”


  你隨便,我還不想隨便呢!

  我要回去吃老媽煮的飯,你敢跟過來,看我打不死你。


  然而,唐棠拉著我,不然我進傳送門,“天賜哥,我們很久沒聚一聚。”


  看著他誠懇的目光,我特麽心裏一緊,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唐棠鬆開手,退後兩步,李想靠了過來,安靜地等待,我身體一僵,等了一會才接了電話。


  “喂,你好,是李天賜先生嗎?我是愛洲小泉,無衣小姐讓我帶你去倭國長野相見。”


  我稍微回憶,就想起小吃街那個刀客愛洲小泉,他的語氣很怪異,沒什麽感情,好像是電子合成的一般,卻又是記憶中的聲音。


  “你確定是無衣或者是小雨神的安排嗎?”


  如果真的是愛洲小泉,或許可以聊兩句,我就試探地問道:“為什麽無衣自己不打電話給我?”


  愛洲小泉語氣很平靜,“主母大人和無衣小姐被人挾持,他們讓我來華夏接您。”


  這是一點都不掩飾了,而且愛洲小泉的狀態也不對。


  我看了唐棠一眼,唐棠微微點頭,所以我直接道:“無衣在哪兒?”


  “無衣小姐還在長野,請李先生盡快動身,我在大江機場等您,您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掛了電話,心中震怒,又疑惑不已,心情極為複雜,半晌才道:“天魔在搞什麽?”


  唐棠應道:“師傅沒有猜錯,天魔怕你圍剿他。”


  我轉念一想,覺得老神棍講得有道理,天魔現身之後,強弱轉換,輪到他怕我們了。


  但是,華夏的幾個大佬,誰能走得開?

  我特麽想哭。


  唐棠卻笑了起來,“就怕天魔不給時間,既然是在長野,還有普通人帶路,有充足的時間,難道還不夠嗎?”


  我心神不寧,問道:“老神棍有什麽布置?”


  唐棠搖搖頭應道:“我也不知道師傅有什麽布置,他隻是讓我轉告你,一定要拖延時間,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我要上山找他!”


  唐棠拉著我,看了李想一眼,“時間不夠了,師傅他老人家不一定有空理你。”


  時間不夠了,這特麽什麽道理?

  唐棠轉身走了,李想一臉淡然看著我,“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再淡然,也掩飾不住她眼裏的擔憂。


  我突然明白唐棠那句話,時間不夠了。


  再多的時間,來不夠我陪李想的。


  我心神不寧,他們也有不詳的預感,這一去,隻怕是最後一麵了。


  狂躁、不甘、不舍,它們不斷地擊打我的心靈,令我失神,整個人僵在那裏。


  突然一股甘甜從嘴裏湧入,直入心扉,女人的溫柔滋潤著我幹枯的心靈,卻是李想抱著我,瘋狂地吻著我。


  貼著心愛又溫柔的身體,小丫頭也在踢我,我情不自禁回應著,迷失在溫柔裏麵,也安靜了下來。


  良久,李想才戀戀不舍推開我,輕聲道:“去吧。把妹妹帶回來。”


  她的眼神很純淨,純淨得讓我慚愧布衣,她的態度很堅決,見我不肯離去,柔聲道:“天賜,活著回來。”


  然後,她走進傳送門,沒有回頭,唯有兩顆熱淚滴落。


  大江機場,愛洲小泉確實在等著我,在貴賓候機室。


  然後,就是包機,目標東京羽田機場。


  真特麽醉了。


  我很難理解,這是什麽騷操作。


  我用膝蓋都能想到,天魔在倭國有極大的勢力支持。


  或許,趙知之都有些大意了,這可能是倭國和天魔聯手針對我的局。


  下了飛機,愛洲小泉帶著我驅車直行。


  我有些忍不住問道:“我們不是去長野嗎?”


  “李先生,長野的機場沒開通國際航班,我們需坐新幹線才能抵達長野。”


  簡直狗屁不通,對於大勢力而言,這些問題都特麽不是借口,你當我傻呢?


  看著愛洲小泉詭異的狀態,我忍了下來,反正拖延時間,坐車兜風更好,神念放了出去,東京的風光盡在眼前。


  大街小巷,大樓小屋,纖毫畢現,可是除了看到一個某公司拍攝現場之外,再沒有令我感興趣的東西了,無衣,更是渺無蹤影。


  元神突然一震,神念一瞬間收了回來,小九驚呼道:“天賜,我們進了異空間。”


  毫無疑問,中埋伏了。


  車停了下來,愛洲小泉癱倒在駕駛位上,兩眼無神,我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天魔收回了控製手段。


  我推開車門,下車之後一眼望過去,陌生又熟悉的風光呈現在我眼前。


  這裏是飄花樓秘境,那個斜斜被人砍斷的山峰,憑空立了起來,我站的地方,恰好是秘境的另一端,山腳下。


  這裏沒有村子,範圍也很小,但是遙望山峰,卻看到一個大殿,巨石所砌,宏偉雄壯。


  無衣就在躺大殿裏麵的祭壇上,身邊坐著愛洲小雨,穿山甲趴在大殿門口,它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白衣人。


  “李天賜,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特麽這是演連續劇嗎?


  我看到穿山甲的眼睛裏盡是戲謔,它的聲音極為洪亮,響徹了整個秘境,“既然來了,就過來聊聊唄。”


  我前麵是巨大的石階,一階一階相距甚遠甚高,普通隻怕爬不上去,可以想象得到天魔的體型有多大。


  我漫步而上,天魔大笑道:“怎麽樣,壯觀吧?”


  我走得很慢,輕聲道:“堂堂天魔大尊,竟然用如此低劣的欺騙手段,傳出去不怕你的同族恥笑?”


  我聲音很輕,很嘲諷,落到天魔耳朵裏,惹得它哈哈大笑,連帶身邊的白衣人也笑意盎然。


  “天魔尊貴沒錯,但你肯定不會明白,我族曆來不喜歡暴力,更喜歡欺騙欺詐,越是簡單的謊言,就越能騙人,這是我活了上萬年的經驗。”


  我特麽竟然無言於對,這得多奇葩的種族,才能把這句話說得理直氣壯?

  那白衣人附和道:“李先生實在太年輕了,見識短淺,大尊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白衣人年老色衰,華夏語講得很流利,但我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倭國人,聽她的語氣,好像很認同天魔的觀點。


  我有些無奈,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瞧不起倭國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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