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準備
回程的路上，我不再匆忙，踏著跬步，感受著華夏萬裏山河，別有一番滋味。
那是一種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的體會。
如果不是因為無衣不接我電話，我可能會一路走回去。
下山的時候，我打過一次電話，沒人接。
離開茶館的時候，我又打了一次電話，還是沒人接。
現在依然沒人接，我連續算了三次，都是枉然。
我聯係趙知之，趙知之保持沉默。
所以，我加快了速度，趕回青山。
趙知之看著我沮喪頹廢的我，不由歎了一口氣，“還在墨西哥，你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天賜，我的徒弟，我很失望，你到現在都沒明白嗎？”
聽到第一句，我就懵了，好像天劫打了下來，直接就把我打懵了。
那一劫，其實並沒有過去。
我算到有人會因我而死，所以拒絕了所有人。
但我拒絕不了天魔。
我悲憤莫名，“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趙知之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我。
我知道了。
這是成長的代價。
我仰天長嘯，發泄著心中無法宣泄的憤怒和悲傷。
唐棠躲了起來，他不想看我這個的時候我。
趙知之保持冷靜，憐憫地看著我，見我稍微平靜了點才道：“天賜，你放心，無衣很平安，天魔的目標不是她，而是你！”
不錯，我早就應該知道這些。
隻是各種負麵情緒擊垮了我，讓我失去了理智。
每臨大事有靜氣，我默默念著這句伴隨我很多年的話，慢慢平靜下來，問道：“師傅，天魔在哪兒？”
趙知之微微搖頭，“它會聯係你的。”
我默默點頭，垂頭喪氣下山。
唐棠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跟在我身後，輕聲道：“天賜哥，我能幫什麽忙嗎？”
我苦笑道：“我不知道。”
“我以為我隻是老神棍的一個棋子，可實際上並不是，從頭到尾，天魔都隻盯著我一個人。下棋的人，不是老神棍，而是我自己。”
我早就有犧牲的覺悟，但我絕對沒有犧牲親人的覺悟，我以為趙知之需要我的命，從未想過，原來是我要別人的命。
劉龍因我而被擒，無衣因我而被擒，李想、我的父母、李想的父母、我的鄉親，他們都是敵人的籌碼，我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我有點魔怔了。
唐棠輕聲道：“其實師傅……”
我打斷他道：“我知道老神棍比我苦，可他有選擇，而我沒有選擇。”
說完這句話，我心裏苦笑不已，其實他也沒有選擇，如果沒有他，又怎麽會有我今天？
我沒有選擇，因為小九早就幫我選擇了。
如果我選擇逃避放棄，有人能阻擋天魔嗎？
我不知道，曆史沒有如果。
唐棠突然道：“天賜哥，我覺得不公平，為什麽你們要付出那麽多，犧牲那麽多，而我卻隻能在旁觀。”
這句話實在是蛋疼，跟誰都可以講公平，唯獨不能跟他講公平，那是一個隨時會死的角色。
那一天黑袍軍師突然發飆，唐棠還不得全身噴血而死？
那一天的慘狀，曆曆在目。
不過，公平兩個字到底怎麽寫，我還真不知道。
我從一個凡人走到今天，又如何看不穿？
不過是種瓜得瓜，求仁得仁罷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忘記了所有的不開心，一心一意陪家人，幸福安康，樂不思蜀。
張布衣的初戀情人去了泰山，那裏有宗門長老。
神丐的孫女馬小鬆，我讓葉落兩口子送她去了海外，同行的還有卡莉，一元子沒有留下後輩，他的傳承留給了葉落。
張布衣夫婦留在青山，照顧寶貝藥田，專心研究藥理。
國安眾大半去了昆侖，隻留守了一部分，還都是我不認識的人。
青山越來越熱鬧，而我越來越孤獨。
我還有李想，我的愛人，我的知己，隻有在她身邊，孤獨才會離我而去。
可我不知道怎麽安排李想和其他親人。
李想已非吳下阿蒙，踏入修行之後，進步神速，隻是礙於時間和資質關係，境界尚低，卻已非凡人。
為了小丫頭，她也必須努力。
在我麵前，李想總喜歡坦開肚皮，讓我陪小丫頭。
肚子高高隆起，一會是拳頭，一會腳丫子，真是皮。
我摸著光滑的肚皮，感受著生命的奇妙，李想突然就問道：“天賜，我知道你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我逗弄著小丫頭，心裏想著該如何措辭，好半天才回答道：“無衣被天魔抓去了。”
李想嚇了一跳，繼而氣急敗壞道：“那你還呆在這裏？”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指責，我輕輕地摟著她，怕她太過激動傷到自己，小丫頭仿佛感受到母親的情緒，安靜了下來。
“天魔抓到無衣之後，就失蹤了，我找不到她。”
我盡量保持著平靜，解釋道：“天魔要的是藥王穀秘境，暫時不會傷害無衣。但是，你們居住在藥王穀秘境，我很不放心。”
李想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無衣是人質，我們也可以是人質，所以你在猶豫，是嗎？”
我默默點頭，卻不知道說什麽。
“藥王穀秘境已經煉化在你體內，所以，秘境是最安全的地方，隻要你活著，我們就沒事。”
李想一邊整理思路，一邊慢慢說了出來，“你在青山，青山就是安全的，你不在青山，青山的防禦形同虛設。”
我繼續點頭，這個小辣椒，比我想象中還要冷靜。
“這是兩難的選擇，所以你在猶豫，到底要怎麽安置我們？”
李想已經明白我的意思，顯得很驕傲，輕笑道：“還用問嗎，我肯定選擇和你在一起，怎麽，有問題嗎？”
我輕聲道：“假如天魔用無衣要挾我，讓我用藥王穀秘境換無衣的命，我該怎麽辦？”
李想沉默了下來，我又道：“天魔神秘不可測，上次我能僥幸逃得一命，實在是因為它的輕敵，事實上，它是和一戒大師同個級別的敵人。”
後麵的境界，我確實沒譜，但是戰鬥不僅僅看境界。
比如封魔令，天魔再厲害，也不敢造次。
比如天魔的傳送，特麽這種神技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這不是作弊就是掛。
“如果他付出大代價，直接封禁的話，藥王穀秘境可能不保，之前一切努力瞬間轉為空，隻能眼睜睜看著天魔修複戰艦後離開地球。”
我聲音越來越低，這是最壞的結果，沒有人能接受，“所以，藥王穀秘境其實並不安全。”
李想沉默了很久才道：“天賜，毀了傳送門，斷了天魔的後路，才是你的選擇。”
我輕輕把耳朵貼在她的肚皮上，靜靜地聽了一會小丫頭的心跳，才輕聲道：“你們怎麽辦？”
李想幹脆利落道：“藥王穀秘境是世外桃源，我們生活在那裏，未必就比青山差。”
我聽著那堅定的語氣，不由苦笑道：“可我舍不得你們！”
李想輕輕依偎在我身上，柔聲道：“我也舍不得你，隻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天賜，還記得我們以前說過的話嗎？”
李想沒有等我回答，拿出一張銀行卡，深情地對我道：“我相信你就算再難再危險也會去麵對，就像當初你直麵省領導一樣，你總是不同的。”
我有些恍然，那是趙知之的一千萬，當初我給她的時候，第一次透露了心聲，沒想到她一直貼身帶著。
李想喃喃道：“不管將來怎麽樣，我都會好好照顧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女兒，天賜，有了這個小寶貝，我已經賺了。”
此時此刻，我潸然淚下。
輕輕地抱著李想，我的心安靜下來，享受著無盡的溫柔。
接下來，我們陪著老人，吃飯完飯了，我才問道：“老爸，老媽，你們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
四個老人都愣了一下，有點麵麵相覷，然後都看著我，李想直接道：“天賜的意思是，這個秘境的出口有些問題，以後可能會打不開了，他想問你們，是留在這裏，還是搬出去？”
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可能都不太明白我們的意思，最後還是我媽幹脆，直接問道：“阿想，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這個答案實在太幹脆了，一時之間，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李想和我笑了笑，然後應道：“我當然呆在這兒了，這裏純天然，無汙染，沒有轉基因，多好啊！”
老媽一拍手，笑道：“那我們就住這兒吧！”
一言而決，這個老娘，令我刮目相看。
征求他們的意見後，我們走訪了全村，目前還在這裏住的，隻有我的鄉親了。
不少人留下，大多都是孤寡老人，他們已經沒有至親在外麵了，反而一些平日不見的遠房親戚總是找上門來。
這些老人很淳樸，不願意給我添麻煩，幹脆就留在這裏陪我父母。
不少人離開，基本是都是有親人在外麵的，不願意脫離整個世界。
青山的環境比秘境也不差，而且現代城市，生活要方便很多。
安排好這件事，我心裏輕鬆了不少。
將來麵對天魔，還不一定就會輸，現在隻是做最壞的打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