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故事
窗外月色幹淨如昔，屋裏氣氛肅穆。
我慢慢講述了我了解的故事，從大禹治水開始，一路講到趙知之，然後是鍾無衣血衣衛，最後奉上我的猜測和應對。
唐小南把葉落和鳳兮也喊了出來，無衣則回去休息了，昆侖眾濟濟一堂，除了下落不明的知秋，核心成員都到齊了。
鳳兮安安分分在倒酒，沒有撒小性子，我講完之後，屋裏有些沉悶。
他們雖然都是老前輩，但對這些未必有我知道的多，別忘了這些都是趙知之的傳承。昆侖眾了解一些，也是今天才完完整整聽我講完故事。
老乞丐最先開口，歎息道：“渾渾噩噩活了幾百年，竟然不知道先祖為我們做了這麽多，天賜，你是對的，炎黃子孫不能忘記了身體流淌的血液是來自何方，峽灣這個項目，做得好，讓世人重新認識了炎帝和黃帝。”
大家都保持著沉默，神色間大多都認同這個說法，我很欣慰，吾道不孤。
楊柳青持有不同意見，猶豫了一會才問道：“剛入門的時候，我記得掌門曾跟我們說過，修行界四宗五派鼎盛之時，引領人間正氣，諸魔退避，後來時間長了之後，我隻知道三宗兩派，是為正道領袖，剩餘一宗三派呢？”
我眼睛一亮，四宗五派，恰好為九，莫非與九鼎有關？
老乞丐是神丐，一脈單傳，非大宗派出身，對此不了解，所以不太明白。
一元子回憶了片刻後解釋道：“一元宗、絕情宗、淩霄宗、遊龍劍派、長河派為三宗兩派，昆侖宗很早就消失了，我也是在宗門典籍上才看過寥寥幾句相關記載，山外山、南海派、蜀山劍派都在千年前就沒落很久了。”
一元子這些話是解釋給我們年輕人聽的，尤其是提到山外山，我才知道原來這裏曾經輝煌過。可惜趙巍沒來，不然他會為先祖而驕傲。
寂滅道人補充道：“一元子道兄，如果我沒記錯，三宗兩派的宗旨是守護山門，不理俗世，難道是為了守護……九鼎？”
一元子和寂滅道人眼睛亮了起來，這個宗旨本身就很奇怪，隻是隨著歲月的變遷，這些都已經成為習慣。
一元子悶聲道：“可惜我接任掌門的時候，上任掌門困在秘境裏，根本就無法溝通，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麽。”
昆侖秘境很大，而且是散開的，他講的是事實，傳承斷了。
我問道：“昆侖宗為何會消失？”
一元子歎息道：“其實昆侖仙境的傳說一直都有，昆侖宗就在今日的昆侖，當年我們之所以會舉派遷入昆侖，就是因為有證據證明昆侖宗和蜀山劍派已經進去昆侖仙境。”
我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搞事，借昆侖仙境之名，削弱華夏修行者的實力。
寂滅道人見我眼中存疑，笑道：“昆侖宗和蜀山劍派實力最強，關係最好，他們在同一時期消失，不過宗門典籍記載很簡單，隻是說無故封了山門，而後神秘消失。”
我問道：“是不是後來有消息傳出，兩個宗派都進入昆侖仙境了？”
寂滅道人點點頭，沉聲道：“不錯，我們得到消息之後，召集大笑宗派，一齊攻破蜀山劍派和昆侖宗山門，裏麵已經空無一物，空無一人，全無戰鬥痕跡。”
我腦補一下當時的情況，似乎也隻有舉派遷徙才能解釋了。
寂滅道人繼續道：“後來我們發現了昆侖。”
她說的昆侖，就是如今的昆侖，昆侖仙境的入口。
當時天地靈氣日益稀薄，他們就效仿昆侖宗和蜀山劍派，想舉派遷入昆侖仙境，然後就給困住了，華夏修行界直接出現了斷層。
這會是黑袍軍師的手筆嗎？
一元子長歎了一口氣，“當時我們大罵昆侖宗和蜀山劍派，萬萬沒想到，最後卻落得如今境地，嗬嗬！”
我問道：“昆侖宗和蜀山劍派到底有沒有進入昆侖仙境？”
一元子苦笑道：“這事你要問侯爺，天之四靈，隻有最強大的昆侖宗才有。”
魏東侯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其實他表不表示，我們都知道，昆侖宗和蜀山劍派肯定也被困在裏麵了，不然魏東侯得不到青龍的傳承。
我又問道：“到底是誰傳出來的消息？”
一元子和寂滅道人同時搖頭，“那個時候，誰也在乎消息的真假，又是誰傳出來的消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個個都被昆侖仙境刺激得失去理智了。
隻要有那麽幾個人煽風點火，誰還顧得上事情的真相。
老乞丐回答道：“據說是一個江湖術士，一個算命的老頭。剛開始的時候，誰也沒當回事，後來在江湖慢慢傳開了，不少江湖人聚集在一起，在昆侖山脈到處尋找傳說中的昆侖仙境，慢慢才讓修行界留意到。”
老乞丐混跡江湖，反而對此事有些了解，他又道：“所以師傅很謹慎，就算跟著大家進入昆侖，也做足了準備……可惜師傅年紀太大了。”
年紀大了，肯定就熬不過歲月。
最後存留的這三個人，都是當年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我神情有些恍惚，時間太長了，再嚴密的布置，也會慢慢失效。
“黑袍軍師，如果我沒猜錯，我大師伯沒有死在昆侖，反而回來做了一個局。”
又是利用人心，簡單個局就把華夏修行者套了進去，我沉聲道：“若論對真相的了解和對人心的把握，隻有黑袍軍師才有這個能力。”
這一次，連楊柳青都沒有反對。
楊柳青問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沉聲道：“他想破壞九鼎，想要回歸神話時代！可破壞九鼎是有條件的，他越來越虛弱，師傅也越來越虛弱，我估計他是怕師傅公開真相，聯合修行界抓捕他，所以出這種絕戶計。”
這句話有些胡說八道，我沒有任何證據去證明這個猜測。
但是他們也眉宇反駁，因為他們也沒有證據來推翻這個猜測，在條件不足的情況下，這個猜測是最符合事實的。
楊柳青又問道：“那他這次回來，又想做什麽？”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趙知之曾經講過，十年之內必有大變，他想要破壞九鼎，還來得及嗎？
我回答道：“如果穿山甲和他是一夥的，隻能說明鼎魂有變。有鼎魂的幫助，他很可能可以達成目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倭國人怎麽可能抓得到另外一個鼎魂烏龜呢？這件事不符合邏輯，各位前輩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當初我不了解鼎魂的強大，以為不過一條大蛇，了不起就是蛇妖罷了，修行者準備充足，斬妖除魔不過家常便飯。
現在來看，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楊柳青道：“或許，你說得沒錯，鼎魂有變。鼎魂在人間呆了上千年，沾染紅塵，未必還是當年的鼎魂。”
紅塵兩個字，讓我想起當年趙知之的吩咐，他讓我紅塵曆練。
難道趙知之也想改變這個鼎魂？
我問道：“你是說，烏龜也想破壞九鼎，從而真正釋放自己？”
想到這個問題，我有些毛骨悚然，又想起當初在山村遇到烏龜的時候，差點就死在它手裏。
假如這是真的，我可能在長久以來都陷入思維誤區了。
楊柳青微微點頭，“有這個可能？”
假如烏龜引倭國修行者來華夏破壞九鼎，故意讓它抓住，然後帶著他們來抓大蛇，這麽說是不是符合邏輯？
那麽穿山甲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問道：“這麽說，穿山甲插手此事，說明它要保護九鼎？”
楊柳青點頭道：“很有可能，雖然我沒見過穿山甲，但我覺得曹雄不像是要破壞九鼎，不然我們不會出現在這裏。”
他在為曹雄辯護，偏偏我無法反駁。
葉落沉聲道：“但你們在針對我們！”
他這句話說的很重，恰恰又是事實。
鳳兮眼神灼灼看著楊柳青，楊柳青有些尷尬道：“我不清楚這件事，除非有大事發生，我不會管醒獅會的瑣事。”
沒錯，先天境界的鬥爭對他來說，就是瑣事。
葉落沉默下來，無言於對。
鳳兮惡狠狠地盯著我，我沉思片刻問道：“無法解釋黑袍軍師的目的，除了曹雄不是他的弟子？”
不對，我想到教廷那邊的趙知之，突然站起來大聲道：“不對，黑袍軍師的目的是我師傅。”
唐小南道：“天賜，你太激動了，先去休息了一會平靜一下，激烈的情緒波動，會影響你的判斷。”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讓我通知趙知之，把這邊的情況講給他聽。
我默默點頭，走到一邊閉目養神。
魏東侯抿著嘴唇道：“條條大路通羅馬，殊途同歸……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麵，我們既然知道黑袍軍師的最終目的，而這個目的是不會變的，不管他用什麽方式，最後還是要摧毀九鼎，楊前輩，這件事還得你幫忙，看住曹雄，就看住了黑袍軍師。”
唐小南接著道：“楊前輩，黑袍軍師從來不顯人前，曹雄是他的弟子，就像當年鍾前輩一樣，很可能是被他蠱惑了。”
楊柳青想了想道：“我會跟他講清楚這一切，想必能讓他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