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講古
夜色已深風已涼。
氣氛更是冷如冰霜，除了昆侖眾之外，四位前輩神態各異，都眼神灼灼看著我。
無衣臉色蒼白，手腳發抖，好像無助的小兔子。
我臉色微變，緊緊盯著曹雄，溫和道：“太子殿下如何得知賤內是倭國人，我怎麽不知道？”
魏東侯冷冷地看著曹雄，唐小南拉起無衣的手，張布衣輕笑道：“太子？嗬嗬，朋友妻不可欺，你是不是太過關心大嫂了？”
張布衣這句話太刻薄了，不過也比不上曹雄，他在這個時候揭開無衣的底，這是要翻臉的節奏。
曹雄臉色微變，環顧四周，突然笑道：“天賜是我兄弟，我怎麽會有這種齷蹉的想法，隻是今天有個倭國女人來找過我，讓我幫忙帶個話。”
“哦？”我淡淡笑道：“師兄也讓我帶個話，不知當不當講？”
曹雄頓時沉默下來，四個前輩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們都沒想到，這才剛進門呢，就開始鬥起來了。
魏東侯輕聲道：“既然不知道當不當講，那就先不講了。”
我眯著眼睛，心中怒極，嘴裏卻大笑道：“也罷，既然侯爺說話了，我們還是喝酒吧！”
唐小南瞥了曹雄一眼，冷笑道：“你們男人喝酒去吧，我們女人還是早點休息，對皮膚比較好。”
曹雄有些尷尬，想了想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也想早點回去休息，天賜，不如我明天再來拜訪？”
我假惺惺笑道：“不好吧，那麽遠，不如在這裏休息一晚？”
曹雄更尷尬了，連忙推辭道：“大戰方歇，真不好打擾，嗯，我先回去了。”
曹雄轉身就走，我也不再挽留，楊柳青要走，卻被老乞丐死死拖住不讓他走，最後曹雄隻好孤零零一個人走了。
曹雄一走，唐小南臉色就變了，“天賜，殺了他！”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楊柳青更是麵如土色，我輕聲道：“有穿山甲在，世上沒有人能殺他。”
今晚的腦子有點不夠用，現在我才想起，曹雄身後的是穿山甲。
還是在美洲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曹雄身上的力量很龐大，性質與我類似，今天發現穿山甲，基本可以肯定，他是穿山甲看中的人，隻是其中邏輯關係，我還沒想清楚。
楊柳青回過神來，知道唐小南不是針對他，直接問道：“什麽穿山甲，我怎麽沒見過什麽穿山甲，國內還有穿山甲嗎？”
大家都看著我，我沒有回答穿山甲的問題，而是講起另外一件事，反問道：“柳先生，你見過閻王鍾嗎？”
楊柳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回答道：“見過，閻王鍾很年輕，但修為極高，高到不可思議，我根本就看不出他的修為，在他手裏，我一招都撐不過。”
沒錯，這就是鍾無衣，坐鎮昆侖的鍾無衣。
我又問道：“那你覺得曹雄真的是閻王鍾的徒弟嗎？”
“你什麽意思？”楊柳青臉色一黑，皺著眉頭盯著我，“曹雄要不是閻王鍾的徒弟，怎麽可能坐上太子之位？那是神刀大夏龍雀指定之人，肯定不會錯。”
我繼續問道：“修為功法，武學招式，從這兩方麵看，你覺得曹雄真的是閻王鍾的徒弟？”
楊柳青應聲回答：“閻王鍾出手次數不多，我沒見過幾次，以我的眼光，確實看不出有什麽相同之處，不過閻王鍾何等人物，又豈是我們能看穿？”
這就是曹雄厲害之處了，不是讓人不懷疑，而是讓人不敢懷疑。
看著楊柳青懷疑的眼光，我歎了一口氣，解釋道：“我見過閻王鍾，他在昆侖！”
楊柳青眼神不變，他還在懷疑我。
我繼續道：“閻王鍾名叫鍾無衣，千年前名震江湖的血衣衛首領，師承黑袍軍師。我師傅白衣神相是黑袍軍師的師弟。當年在昆侖，鍾無衣參與了黑袍軍師和我師傅的決戰，差點打破了昆侖，才導致後來昆侖消息外泄。”
我簡明扼要提了一下前因後果，他們立即就明白了其中關係。
老乞丐大驚道：“鍾無衣的名字我聽過，血衣衛之名，連修行者都要為之傾倒，我師傅好像也曾加入過。”
楊柳青反而沒太多感觸，他是遊龍劍派棄徒，很多典故都沒來得及知曉，但他混跡江湖時，也曾聽過血衣衛的傳說。
寂滅道人和一元子就沒什麽感覺了，這種大宗門根本就不入世，都是出世修行，毫不關心世間變遷，若非魏東侯救過他們，他們還未必會出手。
我等他們慢慢消化這個消息才道：“鍾無衣就是因為昆侖有異動，才充滿再入昆侖，坐鎮龍脈之祖，才導致醒獅會群龍無首。”
這段曆史楊柳青親身體驗過，閻王鍾神秘消失，沒有人能猜到原因，今日卻被我一語道破。
我繼續道：“師兄自顧不暇，根本就不可能收徒弟，而你說的大夏龍雀，除了師兄，還是有個人可以控製，那就是我師伯黑袍軍師。”
楊柳青問道：“這麽說，曹雄不是你師侄，而是你師弟了？”
我點頭道：“不錯，黑袍軍師當年為師兄所斬不知死活，千年來再未現世，但我師傅認為他還沒死，而大夏龍雀的異動，恰恰證明了他還活著。”
楊柳青臉色鐵青，我又道：“楊先生，曹雄的修行，是不是毫無理由突飛猛進，他不需要天地靈氣，就可以修成築基？”
楊柳青點點頭，“沒錯，這一點我們也不理解，一直都以為是閻王鍾手段高超。”
這特麽理由都是你們自己找的，都不需要曹雄自己解釋，這種手段對人心的把握簡直神了，絕對是黑袍軍師的手筆。
我苦笑道：“其實我也一樣，我修行不足一年，今晚臨戰突破，已築就道基。”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不足一年，有如此修為，這不科學，也不修行。
我解釋道：“記得我提過的穿山甲嗎？曹雄的修為就來自它，而我的修為則來自另外一個它。”
這是我第一次解釋自己的修行，一半真一半假。
昆侖眾一直都不太明白我的修行，除了張布衣略有所知之外，每個人都以為那是趙知之的功勞。
楊柳青急問道：“它是什麽？”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布置這座大陣嗎？”
這一次楊柳青學乖了，他沒問，等我自己回答。
我沒有回答，而是鄭重道：“事關華夏安危，事關華夏複興，滋事重大，非昆侖成員不能聽，所以，我不能隨意透露消息。”
一元子大聲道：“李先生難道還信不過我們嗎？”
我看向魏東侯，問道：“侯爺，你看呢？”
魏東侯輕聲道：“昆侖不是我的組織，也不是你們的組織，而是華夏的組織，隻要發下血誓，血薦軒轅，即為昆侖！”
一元子笑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呢。”
隨後他又歎道：“若是入昆侖之前，我隻會嗤之以鼻，那時宗門出世修行，不理人間俗世，而今被困幾百年，入世幾十年，方知民族大義。侯爺，我願入昆侖！”
一元子講了兩次昆侖，第一次是地方，第二次是組織，隨著他語氣越來越堅決，老乞丐和寂滅道人都微微動容。
這個決定顛覆了宗門的宗旨，相對於從此之後，再無宗門，隻有昆侖。
老乞丐笑道：“神丐一脈，曆來單傳，我願入昆侖，但小鬆，要等他長大之後自己做決定。”
魏東侯輕笑道：“那是當然，昆侖從不逼迫任何人。”
寂滅道人想了想，也笑道：“一元子雖然總不靠譜，但他這次說出我們的心聲，若非心念華夏，今晚的戰鬥，大家也不會拚死。我也願入昆侖！”
楊柳青臉色不太好看，遲疑著久久無法下決心。
魏東侯笑道：“醒獅會和昆侖宗旨差不多，我本身就是醒獅會的護法，楊護法在擔心什麽呢？”
楊柳青苦笑道：“青山一戰，掃清了倭國。”
“大概你們還不知道吧，醒獅會今晚主力不在華夏，而是在倭國。太子此舉，利用你們的牽製，一舉平定了東亞勢力，我擔心醒獅會與昆侖遲早有一戰。”
楊柳青肯定沒有騙我，如此一來，醒獅會可真夠可以的。
上一次是北美，這一次都東亞，昆侖每一仗，都為他們利用得幹幹淨淨。
我笑道：“楊先生多慮了，同時華夏人，流著同一種血，就算有分歧，那也是為了華夏。如果醒獅會和昆侖有一戰，我會選擇對華夏未來最有利的一方。”
這句話我說得斬釘截鐵，明確說明並不會因為我是昆侖的人，就會偏袒昆侖。
楊柳青還在低頭思考，我繼續道：“不論是昆侖，還是醒獅會，如果為了謀取私利，把組織當作工具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楊柳青抬頭看著我，躬身道：“李先生言之有理，我願發此誓言。”
他沒說入昆侖，但願發誓言，看似有小心思，其實是一樣的，隻是他現在還不明白。
當初我入昆侖，隻是葉落一句戲言，這一次雖然魏東侯沒提醒，我也自覺跟隨發下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