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放得始終
青瑩盈盈笑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前輩，若非您點醒，我還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愛情是什麽，自古從未有過答案，因為它的答案實在太多了。
黑袍軍師不動聲色，青瑩繼續道：“我愛他，所以我願意把人間唯一突破的機會給他；他愛我，所以他不肯用；他是炎黃子孫，所以，他為了華夏，可以拋棄一切，卻沒有放棄我。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已經回家。”
黑袍軍師微微動容，書生悄悄牽起青瑩的手，青瑩依偎在書生懷裏，笑道：“前輩，放棄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黑袍無風飄動，軍師心情激蕩，嘲諷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趙知之沉聲道：“你想打破昆侖，讓人間回到上古時代，可你想過上古時代終結時滔天洪水嗎，你想過先賢們的絕望嗎，想過先賢們的努力嗎，你居然要破壞他們的心血？“
黑袍軍師大笑道：“你看看現在人間的愚民愚夫，覺得他們很幸福嗎？“
書生笑道：“你能代替他們幸福嗎？“
書生很幸福，他覺得他做了正確的選擇，麵對黑袍軍師，他其實沒有勝算，臨行之時，已和家人訣別，米雪不能理解，青瑩卻執意跟隨。
米雪錯了嗎？
不，米雪沒錯，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願意眼睜睜看著男人赴死。
那青瑩錯了嗎？
不，青瑩也沒錯，因為她知道書生的信念，她願意陪著他一起赴死。
所以，幸福其實很簡單，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東西，就算是幸福了。
所以，不幸福其實很簡單，想得到的東西太過遙遠，無法觸及，又如何幸福？
大哥沉聲道：“百姓要求很簡單，他們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幸福，不幸福的人，其實是你，令百姓不幸福的人也是你。“
和尚雙手合十道：“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黑袍突然炸開，露出一團黑霧，黑霧之間，依稀可以看到兩個漩渦，那是軍師的眼睛所在，一聲長笑仿佛從天外飄來，“一群目光短淺的蠢貨，也想阻我？“
趙知之沉著臉，拔劍大喝，“誅魔！“
這是封魔令，不是所謂的劍，趙知之拔劍，拔出來的不是劍刃，而是一團黑霧，在空中形成三頭六臂的戰神，據傳這是蚩尤之魂。
戰神殺向黑袍軍師，黑袍軍師所化黑霧仿佛害怕而縮成一團，隻聽他一聲爆喝：“刀來！“
大哥手裏的大夏龍雀突然脫手而出，從書生身上穿過，飛向那團黑霧，黑霧化作一隻手，手握大夏龍雀，一刀把戰神砍成兩半。
趙知之大吃一驚，尚未來得及超控封魔令，又聽黑袍軍師大喝一聲：“湮滅！“
大夏龍雀爆出一團金光，眾人眼中一亮，已失去視覺，而三頭六臂的戰神竟然一點點化為虛無，仿佛隻在瞬間，金光消散，當趙知之再次恢複視覺，戰神已消失不見，大夏龍雀倒插在地，黑袍軍師那團黑霧之手也消散，整團黑霧稀薄無比。
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趙知之拿起受損的封魔令，心中絕望，大師兄早已算到今日之戰，提前做好準備，可他為何可以真正控製大夏龍雀？
書生倒在血泊中，青瑩抱著書生痛不欲生，和尚手舞镔鐵禪杖殺向黑袍軍師，大哥雙目迸裂，仰天怒吼道：“為什麽？“
“你是大夏龍雀，大夏皇朝的神物，大夏百姓祭祀讓你成靈，你為何要背叛大夏，背叛大禹？為什麽？“
大夏龍雀傳來一聲幼兒般嬌嫩的聲音，“他能讓我輪回成人！“
青瑩沒想到，黑袍軍師當初找了她，同時也找了大夏龍雀，趙知之當年斷言，黑袍軍師不可能再控製大夏龍雀，卻沒想到輪回。
“擋我者死！“黑袍軍師聲音非常虛弱，卻顯得更加囂張，因為他知道，這裏已經沒人可以阻攔他了，”你們都是人間難得英才，我不想殺人。青瑩，我帶你回家吧。“
青瑩抬起頭，雙眼沒有回家的欣喜，隻有無盡悲傷和憤怒，“我要書生。“
黑袍軍師需要青瑩這個向導，他以為殺了書生，青瑩會隨他去昆侖仙境，這個玩弄人心高手再一次失算，成功在即的他，心情極好，也不再苛求，笑道：“既然如此，我傳你輪回仙術，不過，書生死於神物之手，靈魂有缺，你恐怕很難找回他了。“
青瑩眼中升起一絲希冀，目光堅定，應道：“千山萬水，海枯石爛，我也會找回他。“
青瑩得到輪回仙術，抱著書生，就這麽飄然離去。
這裏的一切，已經和她沒有關係，她的眼裏，從來都隻有書生。
“大哥，你……“
黑霧有質無形，镔鐵禪杖隻能徒勞在空中揮舞，黑袍軍師好整以暇處理了青瑩的事，和尚才滿懷悲與怒回頭，卻看到大哥手握小刀，破開胸膛，在裸露的心髒上插了進去。
“血誓？“黑袍軍師大驚之下脫口而出，趙知之聞言精神一震，看向大哥，隻見大哥已取出心頭血，在空中畫了一道古老的符文。
“師傅，你說過，我是黃帝隔代傳人，而這就是你教我的唯一一道仙術，血誓。“
大哥顯得如此從容，所有的憤怒和悲傷已消失不見，“炎黃子孫鍾無衣，以吾師之名，以吾血喚先賢。“
“不要啊……“嬌嫩的驚呼響起，而後又沉寂下來，大夏龍雀拔地而起，落入大哥手中，大哥執刀指向黑霧，”師傅，安息吧！“
黑袍軍師一直緊張地看著大哥，看著簡陋的儀式完成亦無能為力，終究長歎一聲，“無衣，殘缺的血誓，隻能喚醒大夏皇朝的靈，卻會讓你魂飛魄散，值得嗎？“
大哥無言，一刀斬向黑霧，金光微閃，黑霧為之一空，大哥露出解脫的表情，看著傷心欲絕的和尚，歎道：“三弟，這是我的鍋，應該由我來背，隻可惜了二弟，被我連累了。”
和尚悲呼：“大哥……”
大哥身形慢慢消散在空中，仿佛從未出現過，和尚愣愣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大夏龍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才醒悟過來，不由放聲大哭。
何為連累，不論二弟還是三弟，又何懼連累，和尚大聲地想告訴已經消失的大哥，如果可以，他寧願用生命來換取大哥，來換取二哥。
隻可惜，昔日的血衣衛，隻剩下和尚。
“我真沒用！”和尚捶地痛苦不已。
“真正沒用的是我”趙知之長歎一聲，他不明白，這一戰塵埃落定，為何他還在，執念還在，難道他也錯了？
很尷尬，劉龍講故事，第N號男主趙知之就在身邊，故事講完，他麵無表情道：“我是很沒用，多少年了，一直抓不到大師兄，不過，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他。”
我的心思不在趙知之身上，我喃喃自語，“大哥名叫鍾無衣？”
我突然想到一個人，抬頭看著一戒大師，“你是瘋和尚？”
不等一戒大師回答，我看向趙知之，“你是白衣神相趙知之？”
不待趙知之回答，我又看向劉龍，“那你又是誰？我知道你不是書生！”
劉龍淡淡道：“我是大夏龍雀！”
挖槽，這特麽誰寫的劇本？
我回頭想想從前，好像劉龍這個人情感似乎比普通人少很多，難道這是大夏龍雀轉世的後遺症？
我繼續問：“書生呢？”
劉龍搖搖頭，“不知道，我開始以為鄭文清是書生，後來發現不太可能，書生不可能忘記青瑩，與溫馨情長千年。”
一戒大師肯定道：“他不是我二哥。”
我又問：“青瑩呢？”
劉龍回頭看著大山，苦笑道：“可能就在山上。”
我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苦澀地問道：“大哥和無衣有沒有關係？”
劉龍看向趙知之，趙知之坦然回答：“沒有任何關係，我在人世間再也算不到鍾無衣。”
以白衣神相的本事，算不到就意味著魂飛魄散，連英靈的印記都沒有。
我又沉默了，這個故事太沉重了。
“唐棠，你又是誰？”
我緊緊盯著唐棠，唐棠正經回答：“我是唐棠。”
我看向趙知之，趙知之笑道：“我也算不到唐棠有什麽問題。”
我淡淡地看著趙知之，總覺得趙知之算不到的人，都有點問題。
趙知之也看著我，笑道：“唐棠夢想成真，天賜心想事成，你們是絕配。”
我圈圈你個叉叉，你們師徒才是絕配，我寧願配無衣，好嗎？
“你們到底想說什麽？”
我有些煩躁，劉龍的故事從來都是這樣，精彩而殘酷，而這些偏偏還與我有關。
可這些到底為了什麽呢？僅僅因為昆侖仙境嗎？
挖槽，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昆侖到底和昆侖仙境有什麽關係呢？
趙知之歎了一口氣，“天地即將變化，你昨天去中緬邊境，那個禁地就是預兆之一。”
我靜靜地看著趙知之，靜靜地聽著。
趙知之沒有得到我的回應，有些尷尬，“天地靈氣流失了幾千年，終於到了臨界點，那些陣法已經難以運轉，那些曾經的福地逐漸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