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驅鬼

  趙知之也打了稽首,看似禮貌,語言卻毫無禮貌,搖搖頭道:“本來我沒打算找你們麻煩,但你徒弟壞了規矩,怎麽也要給個交代。”


  張青鬆明顯愣了愣,他身後一個年輕道士指著我道:“師傅,就是他,我跟蹤了半年的厲鬼,就是被他收了。”


  “他?”張青鬆皺起眉頭打量著我,“這個公子哥隻是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


  張青鬆笑著對趙知之道:“道友,這裏本是我茅山養鬼之地,從未傷害過普通人,亦未幹擾過附近村民,何來破壞規矩一說?”


  趙知之好整以暇,微微笑道:“那你為何不問問徒弟,他要抓的厲鬼是怎麽被收的?”


  張青鬆聞言,麵色變幻不定,低喝道:“張全,到底怎麽回事?”


  張全死死盯著我,眼神怨氣衝天,冷道:“這附近有一隻厲鬼,非常厲害,半年前我設陣捕捉,卻莫名其妙讓他跑了,後來就一直在找他,結果讓那小子遇到,然後就消失了。”


  “師傅,那是我進階的關鍵,卻讓那小子破壞了。”張全跪倒在張青鬆腳下,一臉哀求,“我一定要找回來。”


  這是要找回場子,還是要找回厲鬼,就看師傅自己領悟了。


  我暗罵一聲,這特麽什麽破事,怎麽就遇到這種人。


  張青鬆眼裏閃過一絲厲色,笑吟吟看著趙知之,“道友,如今世間神靈不顯,靈氣枯竭,傳承斷絕,我茅山一脈,唯有尋遍九州,驅鬼降魔,方能存世,還請道友理解。”


  趙知之似笑非笑看著張青鬆,“我能理解,就怕你不理解,嗬嗬,請便!”


  趙知之很禮貌一伸手,退開一邊,叼著一根煙,竟然進入看戲環節,我@##¥%……這是啥破事啊?


  張青鬆稽首道:“謝道友!”


  張全順勢向前,取出一張符籙,緊盯著我,右手雙指並攏成劍,在符上一抹,大喝一聲,“去!”


  “哇,驅魔符,咦,功力不錯,哎呀,少了一口精血,威力不足啊……”趙知之眼睛發亮,一副激情燃燒的樣子,已進入解說模式。


  我圈圈你個叉叉,身後的人紛紛後退,無衣還在瑟瑟發抖,卻鬆開我的手臂,自己向前一步,顫抖著聲音道:“天賜哥,你身上有魔鬼,快走。”


  我也後退,麵對傳說中未知的驅魔符,誰不怕?

  但是無衣擋在我前麵又算怎麽回事?


  她說我身上有魔鬼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她也認為我收了那所謂的厲鬼?


  還有那趙知之戲謔地看著我,大聲解說道:“厲鬼難尋,除卻茅山道士之外,隻有修煉魔道的修士方能收服,這手驅魔符,針對性非常之強……”


  伴隨著黃金解說,我能感覺到身後一眾人的心驚膽跳,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怕我,還是在怕什麽。


  張全手中的驅魔符無風自燃,化作一道看不見的能量,朝我襲來,可無衣正擋在我前麵。


  說時遲,那時快,我看到張全突然“哎喲”一聲倒在地上,有點莫名其妙,連忙把無衣柔弱的身子拉在身後,向前一步,直麵未知。


  不管驅魔符有什麽效果,我都不能讓無衣代我承受,這個時候,我聞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味道。


  我真切感覺到一股能量侵襲身體,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好舒服,而且有一股清流在身體內流轉,涼與暖之間,我竟然快感爆表,差點呻吟出來。


  挖槽,這是什麽梗,比觀摩德藝雙馨的蒼老師還刺激?


  趙知之還在激情解說,大聲笑道:“哎呀,這威力果然不夠,老道果然沒猜錯,就差一口精血啊,一口精血。”


  張全捂著右腳,看樣子好像扭到了,聞言好懸沒一口精血噴出來,呆呆地看著我,嘴裏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


  “英靈護體!”張青鬆大驚失色,不可置信,“竟然是英靈,這世上竟然還有英靈?”


  趙知之仰天大笑,聽起來聲音不大,卻回蕩在山間,我心有所感,抬頭看去,天上許些陰雲竟然在消散。


  “氣衝雲霄!你到底是誰?”張青鬆想走過來,有些踉蹌,最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前輩,青鬆管教不嚴,請恕罪!”


  趙知之笑聲收斂,冷冷地看著張青鬆,“英靈不可辱,尤其你茅山一脈。”


  我們看得一頭霧水,麵麵相覷,張青鬆一頭磕進土裏,不敢動彈,他兩個徒弟亦跟隨其後,跪地不起。


  趙知之慢慢踱步過去,“茅山先祖修煉有成之士,具化英靈,庇佑後人,汝等竟敢對英靈下手,就不怕祖宗怪罪嗎?”


  “天賜哥,他好厲害哦!”無衣看著趙知之裝逼,一副崇拜的樣子,突然想到什麽,抱著我喜悠悠道:“天賜哥,你更厲害。”


  趙知之已經進入裝逼模式,踢了張全一腳,愣是把他踢翻了一個跟鬥,“山外青山樓外樓,你以為英靈是怎麽跑的?白癡,本事不大,膽子不小。”


  趙知之出山之時,張全已經動手,看來暗中阻擾他,另有其人。我若有所思,難道是劉龍?

  恰好這時,一道聲音從空中傳來,溫和中帶著威嚴,“算了,小輩無知,罪不至死。”


  聲音有些熟悉,又不夠真切,我無法確定是劉龍。


  趙知之不滿地對著天空豎起一根中指,才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自己回去領宗門懲罰吧!”


  張青鬆大喜過望,磕了一個響頭,“謝前輩寬容!”然後又對著青山磕了一個頭,“謝前輩相救!”


  張青鬆起身,身後徒弟也起身,發現張全掙紮著,愣是沒能站起來,我怎麽感覺這扭一下,傷害暴擊了?

  “真是宗門不幸!”張青鬆老臉一紅,一手提起張全,對趙知之歉道:“前輩,小道教導無方,險些釀成大錯,回山之後,必嚴加管教。”


  趙知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揮手道:“滾蛋!”


  我口呆目瞪看完這場鬧劇,也看著三人蕭瑟的背影淡去,才問道:“老趙,英靈護體是什麽意思?”


  趙知之臉色不太好看,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所謂英靈,是因其執念烙印在這個世界,你替他消除執念,烙印少許影響世界,自然會護著你。”


  “再說驅魔符針對魔道修士,對普通人傷害不大,了不起就是斷幾根骨頭,碎幾塊內髒而已,怕什麽?”


  如此而已,我特麽想揍他,不過更重要的是,“劉龍說,江濤已經魂飛魄散了?”


  趙知之冷哼一聲,“有問題嗎?魂飛魄散,烙印永存,小螞蟻,你得多讀點書了。”


  我能感覺到,有人想笑,但又不敢笑,無衣勇敢地看著趙知之,一臉真誠地道:“天賜哥才不是小螞蟻,他很厲害的。”


  趙知之撇了她一眼,好似不屑,又好似無奈,冷喝道:“上香案,擺法壇。”


  現在的趙知之,在我們眼裏,就是神。


  話音剛落,一群人馬上動了起來,幾十秒的時間,就安排的妥妥當當。


  感覺很高大上,在我眼裏,其實我家祭祖差不多,看趙知之一臉嚴肅站在香案麵前,嘴裏喃喃自語,和我媽喋喋不休求祖宗保佑差不多。


  此時唐棠取了雞冠血,置於香案,放了雄壯的大公雞,就走到我身邊,低聲解釋道:“祭文隻是程序,倒不是必須的,但是師傅認為,雖然輪回不在,但人不能缺少敬畏之心。”


  我聞言暗自點頭,看上去不靠譜的趙知之,其實很靠譜。


  香燭的長度慢慢變短,時間差不多,趙知之抓起香案上的大米,一把灑了開來,提起準備好的桃木劍,沾上雞冠血,臨空畫符。


  我看到那雞冠血滯留在空中,隨著趙知之桃木劍劃動,慢慢成型,一張符就這麽掛在空中。


  “燃!”


  隨著趙知之一聲爆喝,紅色的符文,竟然瞬間燃燒起來,肉眼可見火紅色的火焰隨微風輕搖。


  “去!”


  趙知之再次喝了一聲,火焰無聲無息爆了開來,消散在空中。


  我明顯感覺到一股能量以火焰為中心擴散開來,很快就消失不見,本來陰森森的氣氛,變得陽光起來,氣溫沒變,但心裏暖和。


  唐棠走過去,拿出一條汗巾幫趙知之抹去,低聲道:“師傅,你的茅山術似是而非,消耗也太大了吧。”


  趙知之得意地笑道,“嘿嘿,你師傅精通萬法,什麽玩不轉?”


  我就喜歡看這個神棍淡淡地裝逼,冷不防懟了一句,“你直接叫張青鬆把鬼清理不就行了?”


  無衣搖了搖我的手臂,指著趙知之道:“天賜哥,你看。”


  我順著無衣的手指看過去,隻見趙知之兩鬢頭發慢慢變得花白,頓時不敢吱聲。


  我身後一眾吃瓜群眾麵麵相覷,我輕咳一聲,走過去低聲問道:“老哥,代價這麽大?”


  趙知之輕笑一聲,在我耳邊輕聲道:“我行走江湖的代價非常大,要適應新的身體,要熟悉一下世界的變化,明白嗎?”


  聽著趙知之難得的心裏話,我默不作聲,看著趙知之一副疲倦的樣子,默默扶著他找個大石頭坐下,喚來無衣給他端茶遞水。


  我回首看到趙巍等人感動的樣子,輕聲道:“大恩不言謝,記在心裏就好。”


  眾皆點頭,趙知之偷偷對我豎起一根大拇指,然後笑道:“鬼域已清,尚須法師超度,大家休息一下,我打個電話先。”


  唐棠低聲道:“師傅,你不是萬法皆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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