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給我查
醫生萬般無奈的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再次解釋道,“我們查過了,沈小姐誤服了紅花牛膝粉,能夠母體存活,已經算是科學奇跡,至於其他的……先生請您節哀。”
封翟行根本沒有辦法聽到任何人的聲音,他猶如一尊石化的雕像,立在原地,臉上全部的情緒都歸於虛無,空白的如同一張潔淨的紙。
森治憂心忡忡的想開口勸慰封翟行,但搜腸刮肚想著的那幾句話,又實在派不上用場,隻能歎息一聲之後,接著開口說道,“先生,請問您現在有什麽吩咐?”
他能為封翟行做點什麽?
封翟行多年來在生死場上摸滾打爬,從來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擊敗他的信念和意誌力,可今天,他感受到了在以往的那麽多年裏,都沒有感受到過的真正的絕望。
封翟行冰冷的說了三個字,字字錐心,“給我查。”
為什麽紅花牛膝粉會無端端的出現在沈蔓箐的食物裏。
森治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他知道自己不管使用什麽手段,都必須找出這幕後隱藏的真相,他一點頭,快速的答應下來,“我知道了先生,請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找出讓沈小姐流產的幕後真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沈蔓箐終於被推出了手術室,轉入了病房。
全身麻醉的藥效逐漸消退後,沈蔓箐在一個黑夜裏睜開了眼睛,她身上戴著大大小小不同顏色的管子,甚至指尖還套著心髒監護儀。
沈蔓箐心下一沉。
才從無邊無際的噩夢裏醒來,似乎又掉入了現實的噩夢裏。
她清晰的記得自己倒下後,餘光看到腿部有一片鮮紅的顏色,以及小腹撕心裂肺的疼痛。
沈蔓箐的目光幾乎是在恢複意識之後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腹部,還好腹部並沒有凹下去,仍然微微凸起,這是不是就表明孩子還在自己的體內沒有受到影響?
沈蔓箐不太關心手術的過程究竟是怎樣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和孩子都沒有大礙。
可是,當目光回到一側,堪堪對上了封翟行即使在黑夜裏也亮如星子的眼眸,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封翟行有過這麽難以讀懂的眼神。
但很快,她釋然的笑道,“怎麽這麽晚了你還不去休息呀?”嗓音有些微微的喑啞,應該是睡了太久的緣故,但並不影響說話。
沈蔓箐伸出指尖輕輕的撫了撫脖子,另外一隻手也順勢搭上了小腹,她不知道那些管子裏究竟在向自己輸送著什麽藥物,但身體,似乎比手術之前還要顯得虛弱許多。
現在隻是說了這麽一句簡單的問候,都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歇。
可封翟行的情況,似乎比自己還要嚴重一些,他原本就比亞洲人還要白皙的皮膚,更加蒼白,宛如歐洲中世紀那些光怪陸離的神話故事中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眼底浮著一層重重的青灰。
封翟行有一隻手自始至終都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左手手腕,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握的太緊了,能不能先鬆開?我難受。”
一聽到沈蔓箐說難受,猶如打開了封翟行的機關,他匆忙的撤開手,一疊聲的問道,“你還有哪裏難受?我現在在叫醫生過來看看……”
沈蔓箐不是很理解,為什麽此時此刻封翟行如此緊張她,但想來應該也是不久前才經曆過一次中毒事故的原因,沈蔓箐放柔了語氣安慰道,“我知道因為自己的不慎重,所以誤食了那些東西,但是你看我和孩子都沒有大礙,最多隻是我吃點苦頭而已,你別擔心。”
沈蔓箐下意識的竭力避免和孩子有危險之類的話題。
但她殊不知,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化作了世上最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插入封翟行的心髒,傷人不見血,卻疼的讓封翟行指尖顫抖,唇色慘白。
沈蔓箐畢竟是心思細膩敏感的女人,她敏銳的察覺到封翟行過於尖銳的感情,噙著一絲不安,她問道,“是不是孩子有什麽問題?不管怎麽樣,我都要保下這個孩子……”
“即使是用我的生命做賭注,我也要保下孩子,關於這一點你應該也清楚,是絕對不容許更改的。”
第一次失去孩子,讓沈蔓箐嚐試到了失去至親骨肉的徹骨之痛。
她萬萬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可封翟行卻遲遲沒有回複沈蔓箐,隻用那悲哀的眼神深深的凝視著沈蔓箐。
還沒有等沈蔓箐再次發問,大門又嘎吱一聲被人推開,森治手裏端著一份食物過來了,森治準備的食物分量很充足,明顯是兩人份的。
森治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說道,“少爺,您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到今天淩晨,都水米不進,身體遲早都撐不住的,還有沈小姐,您現在隻能吃一點流質食物,更多的隻能仰仗營養針。”
沈蔓箐的心一點一點的冷下去,她不知道森治會給自己帶來的究竟是絕望還是希望。
但她不能放棄眼前的機會,於是沈蔓箐用力的抓著森治的袖子,一字一句和著血問道“森治,我的孩子究竟怎麽樣了?是不是發生了問題?如果醫生勸住你們的話,我勸你們趁早放棄舍掉孩子的打算。”
其實,沈蔓箐是很聰明的人,但現在,可能失去孩子的恐懼和感情已經衝昏了她的頭腦,甚至不能清晰的分辨如今情勢究竟是怎樣的。
在這麽危險的月份落紅,象征著什麽,沈蔓箐竭力避免去深思。
森治說到底隻是個外人,不能插手上司的家庭事務,他艱難的移開眼神,說道,“如果沈小姐想知道答案的話,可以問問先生,恕我不能詳細告知,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不能打擾你們的休息,先暫時告辭,抱歉。”
最後一句抱歉似乎蘊含了多層意思。
沈蔓箐撇開放在森治上的眼神,她不能為難森治,於是再一次對上封翟行,這一次話裏是不容許躲避的決心,“封翟行,究竟怎麽了?”
沈蔓箐一邊說,一邊試圖伸出右手去拔掉刺入左手手背上的三條針管,“倘若你今天不告訴我真相,那麽我也不想接受這些無謂的,不知道真相的治療,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包括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