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後遺症
封老爺子在封翟行的攙扶下,坐到了邊上的軟椅,他抓著龍頭手杖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說道,“我有責任要和你坦白一切。”
封老爺子的聲音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封臨的母親曾經救過翟川的命,我答應過她,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向我索取回報,封臨的事一發生,封臨的母親強烈要求我保下封臨的生命,在此基礎上,不論對封臨做什麽都可以。”
沈蔓箐不由的問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可以把封臨告上海事法庭。”
這一方案,足以讓封臨在監獄裏度過自己漫長的下半生。
而封老爺子一臉難看的又搖搖頭,說道,“封臨現在已經回到了他母親的身邊,一旦我們這裏有任何異動,他母親都會以死相逼,要求我們不準動他的兒子。”
事情一發展到這種地步,很難再以挽回。
病房裏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沈蔓箐掌心下的床單徹底揉皺成一團,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手指,故作輕鬆的說道,“沒關係,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就隻能順其應變,爺爺不用太放在心上。”
說完,沈蔓箐的目光掃了掃自己肩膀上的傷口,再度開口,“況且我的傷也不要緊,爺爺,您舟車勞頓了一路,先回酒店休息。”
封老爺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仍然一臉病容的沈蔓箐,輕輕地歎息一聲“好孩子,這次隻能委屈你了。”
封老爺子站起身,身邊的仆從立即遞上龍頭手杖,他拄著手杖朝沈蔓箐和封翟行點點頭,“今天我也有些累了,就到此為止,剩下的事情咱們明天再議。”
封翟行的唇角抿了一抿,沈蔓箐看見了他悄悄握緊的拳頭,她下意識的撫上封翟行的手背,等到封翟行的視線落到她身上時,沈蔓箐一字一句的開口道,“別生氣。”
封翟行鬆開了拳頭,晦暗的陰影落到他的輪廓上,整張臉龐若有若無的泛起一點活色,他淡淡的說道,“你好好休息,我不生氣。”
撂下這麽一句話後,森治匆匆從門外進來,用手掌掩著嘴對封翟行耳言道,“老爺有事想和您單獨聊聊。”
封翟行微微點點頭,對沈蔓箐說道,“我先走了。”
他一隻手插入口袋,隨著森治畢恭畢敬的指引下離開了病房和沈蔓箐的視線。
這一次分別,沈蔓箐再次見到封翟行時,已經過去了十來天。
沈蔓箐在這十來天裏順利的出院和拆線,肩膀除了陰冷天氣下,偶爾有隱隱發疼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後遺症,算是刀傷裏最輕微的傷勢。
沈蔓箐裹上了寬大的風衣,長如海藻般的頭發戴上羊毛帽,俏麗的小臉旁邊圍了一圈軟軟的絨毛,她用指尖把絨毛稍微往下壓了一壓,對女仆說道,“少爺去哪裏了?”
往往沈蔓箐出院,封翟行都會伴隨。
但這一次,卻隻有森治。
森治也明顯是剛剛從工作崗位上趕回來,身上還穿著封氏統一頒發的深黑色工作西裝,他汗顏道,“公司出了一點問題,需要少爺親自作出處理,請沈小姐不用太擔心,少爺今天晚上會回別墅,陪您一起用晚餐。”
沈蔓箐攏了攏鬢邊被風吹亂的碎發,輕輕笑了笑,“沒關係,工作要緊,讓他不用擔心我,咱們先回別墅。”
聽到沈蔓箐不再繼續追問,森治顯而易見的鬆了一口氣,主動提起放在沈蔓箐腳邊的真皮小提箱。
“那我送沈小姐回去。”
沈蔓箐朝他道謝,“多謝。”
稍晚些時候,封家的廚師做好了一桌琳琅滿目的菜品,但真正坐在餐桌邊上的,隻有沈蔓箐,沈蔓箐一隻手有些疲憊的揉著鼻梁,她胳膊肘旁邊的碗碟一應空空蕩蕩,旁邊的女仆不由的勸道,“沈小姐多少吃一些。”
女仆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指針已經指向了十點鍾,說道,“今天晚上少爺可能不會回來了,沈小姐您又懷孕了,無論如何也要為自身著想。”
女仆這話一落地,門外就有保鏢推開了大門,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讓封翟行從中通過。
沈蔓箐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放下撐著額角的手,她看到了人群簇擁著的中心點,就很難再移開視線。
封翟行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外麵的冷風把他的瞳孔浸潤的更加透黑,隱隱泛著一點銀光,修長挺直的身軀被風衣詮釋的淋漓盡致。
他一麵摘下手套一邊往屋內走,掀起淺淺的寒風。
一直走到沈蔓箐的麵前,他停下了腳步,視線掃了掃餐桌上一口未動的菜肴,問道,“沒有胃口?”他脫下身上沾染著外麵寒氣的風衣,遞給一邊的女仆,坐在正位上。
沈蔓箐攪弄著湯碗裏的桃膠母雞紅棗湯,確有些食不知味,自從她和封翟行一起生活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封翟行連著這麽多天都沒有回來見她。
說不擔憂,是不可能的。
沈蔓箐差點把碗裏的一塊雞肉戳爛,猶猶豫豫的問道,“你這麽多天都去哪兒了?”話一說出口,她又有些後悔,畢竟從始至終,都不應該幹涉太多封翟行的私人問題。
就會讓他們顯得更像一對尋常的普通夫妻。
但沈蔓箐大多時候下都是清醒的,她深諳,自己和封翟行之間的距離,不會隨著時間的逝去而拉近。
更何況,封翟行一直處於高高在上的位置,他的一舉一動,都可以在曼城掀起軒然大波。沈蔓箐掙紮似的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道歉道,“我問的有些多了,你先坐下來吃飯吧,張姨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
封翟行望了望桌上琳琅滿目的菜品,卻沒有一絲想要動筷的意思,有下人端了碗筷上來又被他揮退。
管家心領神會的附禮告退,“少爺想和小姐單獨待一會兒,我們先離開。”說完,管家朝後麵做了一個手勢,所有的仆人和管家一起如潮水般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