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爺爺快不行了
他猛地從回憶中驚醒,敲門聲也隨之響起。
“進來。”他冷聲吩咐。
傭人神色拘謹的推開門,卻並未進來:“先生,怎麽了?”
傭人也是聽到了動靜才敲門的,以為出了什麽事,看到地上的碎玻璃,不由奇怪。
“沒什麽。”封翟行神色已經恢複如常,本想打發傭人下去,可聽到外麵的雨聲,又沉聲叫住:“你去問她,有沒有後悔過!”
她?
傭人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正要細問,可封翟行隻是煩躁的擺了擺手:“算了,出去吧。”
問了又能如何,沈蔓箐如此嘴硬,就算承認了又能如何,她後悔了,就能換回兄長的生命嗎?
封翟行冷笑,轉身繼續盯著院子裏那道纖細的身影。
這場雨淅淅瀝瀝的將近下了一夜,管家亦在門口守了沈蔓箐一夜。
天色微亮時,管家打了個嗬欠,看著沈蔓箐巋然不動的身體,不禁意外,沒想到她竟如此能忍。
不過她是沈蔓歌的人,眼下有如此好戲,管家自然要通知了沈蔓歌來看。
給沈蔓歌打過電話,管家便冷冷的對沈蔓箐道:“現在已經天亮了,先生沒有讓你起來,你就別想起來,我也該去睡了。”
說罷,她便繼續打著嗬欠往傭人房走去。
跪了一夜,沈蔓箐的臉色白得可怕,像是一張白紙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吹走一般。
封翟行在窗邊將近站了一夜,直到五點左右,才靠著書房的沙發休息了一會兒,等到七點鍾鬧鍾一響,他如常的起身,先是在窗口看了一眼還在花園中跪著的沈蔓箐,眼底閃過一絲怔然。
他沒想到曾經千金萬貴的沈蔓箐竟有如此的忍耐力,還是說,他真的誤會了她?
不,不可能。
當年他和沈蔓箐的事情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所以封翟川突然看到他們在一起,才會一時接受不了,想不開自殺。
想到這裏,封翟行眼底的怔然盡數散去,起身便回了房間準備洗漱。
外麵有車子的聲音響起,不過多時,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在沈蔓箐身後止住,她能感覺到盯著她的那雙眼睛充滿了不善。
可現在的她是在沒有精力去應付什麽,隻好閉上眼一動也不動。
沈蔓歌今天特意盛裝打扮了一番,F國新款歐根紗及膝長裙配上精致的妝容,渾身上下,無一不透著尊貴。
看到沈蔓箐一身狼狽的模樣,她臉上頓時充滿了幸災樂禍,腳步停頓了幾秒後,又快步走到了沈蔓箐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姐姐是在這裏跪了一夜嗎?我記得昨晚可是下了好大的雨,在這裏淋了一晚上的雨感冒了可怎麽是好?”
她的話雖是關心,但語氣卻幾近嘲諷。
曾經,她是沈家不起眼的私生女,從被帶回沈家那一刻開始,私生女這樣的稱呼便成了她的標簽,而沈蔓箐卻是天之驕女,漂亮聰明家世好。
還有封翟行和封翟川兩個那樣優秀的男人愛著她。
一切的一切,都讓沈蔓歌嫉妒得發狂。
而現在,她終於將沈蔓箐取而代之了,她終於將沈蔓箐狠狠的踩到腳底下了。
聽到沈蔓歌的聲音,沈蔓箐眼睫輕顫,緩緩的睜開了雙眸,看著沈蔓歌的眼神透著浸骨的寒意。
不知道為什麽,沈蔓歌有些被她這樣的眼神給嚇到了,稍定心神,沈蔓歌揚起了一絲笑容:“姐姐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不如我去跟翟行哥說說,讓他還是放過你吧。”
“沈蔓歌,你做過噩夢嗎?”沈蔓箐忽然出聲:“你有沒有夢到過翟川哥?”
她聲音很平靜,像是在敘述著無關緊要的事情般。
隻見沈蔓歌神色微變,明顯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倉皇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翟川哥是因你而死,就算要心虛自責,也是你!”
雖然這些年沈蔓歌已經坐擁了沈蔓箐曾經的一切,可每當午夜夢回,夢到封翟川被她從高樓推下去的模樣,沈蔓歌便不由害怕。
這也是她的夢魘。
哪怕過去再多年,她都深受其中,怎麽也走不出去。
“當年到底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以為你真的算計了所有人,還不留蛛絲馬跡嗎?”沈蔓箐忽然輕笑,意味不明的說道。
蛛絲馬跡?
沈蔓歌神色開始慌亂起來,當年的事情她自認做得隱蔽,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再者過了這麽多年,就算沈蔓箐有心想要查起,也無從下手。
她這樣安慰自己,故作淡定的看著沈蔓箐:“姐姐我勸你少血口噴人,不然翟行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想到那個男人,沈蔓箐不由攥緊手心,就連手心結痂的傷口被崩開也像是沒有感覺般。
“究竟是封翟行不肯放過我,還是你不肯放過我?”沈蔓箐冷笑,輕易便戳破了她的偽裝:“封翟行若是知道當年的事情是你一手為之,隻怕你的下場會比我難堪數百倍。”
封翟行的手段,沈蔓箐自然是領略過的。
聽到沈蔓箐這樣說,沈蔓歌大驚失色,彎身揪住了沈蔓箐的衣領:“不可能,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她說著,突然從沈蔓箐寬大的領口看到,沈蔓箐脖頸間布滿了曖昧的痕跡,那分明是……
沈蔓歌不禁想起昨天管家說的話,心中妒火愈甚,一巴掌直接甩到了沈蔓箐臉上:“你這個賤人,不知廉恥,勾引翟行哥……”
沈蔓箐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嘴裏的鹹腥味蔓延開來,無暇顧及沈蔓歌到底說了什麽。
直到最後,她隻聽到沈蔓歌伏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你現在就是一個殺人犯、傭人,現在我才是沈家唯一的大小姐,對了,忘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爺爺快要不行了,那個老頭子從我回沈家開始,便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恨不得他馬上就死了!”
說罷,沈蔓歌鬆開了沈蔓箐。
而沈蔓箐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般,渾身虛軟的跌坐在地上,腦海裏隻回蕩著幾個字。
爺爺快要不行了。
爺爺……
不行,她要回去看爺爺,她一定要看看爺爺!
她這樣想著,一邊手腳並用的往封家大門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