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鬧親
柳田中心情鬱悶，從月家回來，聽著是打了勝仗拿了三百兩，他的心明鏡似的。
他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數十年積累下來的人脈、臉麵統統被撕沒了。
從月蘭心向世人披露真相，柳氏不是柳家的親生女兒那時起，柳家的徹頭徹尾輸了，而且輸得不光彩。
柳家人毫無節製地利用柳小花賺錢，哪怕她得了失心瘋，也沒停止過壓榨她最後一分價值。
若不是陳家村村長阻止，月蘭心能要了柳家的田地的話，舉許柳家還能在輿論裏扳回一局。
如今，卻是不能了。
柳田中感到鬱鬱寡歡，胸口有一股濁氣縈繞在裏麵，不吐不快，卻又無從說起。
柳方為見狀，勸道：“爹，你讓兒子散播濟州失守，夏王逃回京城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柳家村，別人見咱們家這樣子，都信了。月蘭心辛苦扶柳三做上村長之位，到頭來成了光杆司令，兒子還聽說了，大長老、二長老已經暗地裏托人雇了馬車，準備過幾日就帶著家人投靠潼州的親戚暫避風頭，到時候他們一走，底下的村民肯定自亂陣腳。”
柳田中心中的鬱氣散了一些，目光幽深地看著庭院熟悉的一切，歎息道：“如此一來，大家會把咱們家引起的騷動轉移到濟州失守這件事情上來，大家都亂了才好。”他又像是自圓其說道，“咱們也算是救了大夥的命，要是銀國的韃子來犯，誰也不能幸免。”
柳方為忙不迭道：“可不是嗎，不相信的人就讓他留在這裏等死吧。那些銀國韃子最是心狠，別管麵不麵子的事，能活命才是最緊要的。”
這時，從屋裏傳來柳方中跟姚氏的吵架聲。
柳田中目光一冷，不耐煩道：“又吵什麽，這個家就不能消停一會嗎？”看到關春梅從屋裏走出來，便問起怎麽回事。
關春梅冷笑道：“爹，方中在跟娘提他未過門的媳婦呢，可娘說了，到了京城再給他尋一個好的，他偏不肯。”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柳田中也不得不緩聲道：“都什麽時候了，咱們家還不知是個什麽光景，你把人家帶上，也要人家願意肯才行。”
柳方中從屋裏大步走出來，一臉的怨氣道：“爹，你說句公道話，咱們家往沈家聘禮也下了，八字也合了，就差人沒進門而已。兒子若棄沈林兒而去的話，便成了負心漢，害人家姑娘的聲譽，如同害人性命，兒子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按照姚氏的性子，真給了沈家聘禮的話，無論如何也要把媳婦要過來才是。可關春梅在那邊橫加攔阻，不肯兒子娶王美玲進門，還把個中要害與姚氏一說，無非就是摸不清對方的性子，要是中途發生哪些口角，柳家也別想走了。
王美玲進不了門，沈林兒卻被柳方中娶進門了，王家人肯嗎？
實際上關春梅始終對王美玲給柳世宗下套的事耿耿於懷，覺得這樣的女人作風不正，將來遲早會惹來事非。柳世仁將來要走科舉的，要是被人知道有這麽一個名聲敗壞的嫂嫂，還會連累他的仕途。
柳方中要是娶沈林兒的話，動靜鬧大了，把王家人惹急了，柳家也別想走了。
無非就是十幾兩銀子的損失，與孫子柳世仁的前程相比，立見高低。
姚氏本來就不中意沈林兒，一來二去的，便不同意柳方中娶沈林兒再去京城了。
柳田中目光冷漠道：“方中，聽你娘的，到了京城，爹給你銀子換一門親事。”在他心裏，隻有柳世仁考上狀元，柳家才能出人頭地。
其他的，都不重要。
柳方中臉色鐵青，心有不甘道：“爹，我隻想娶沈林兒。”
“我呸，那老姑娘有什麽好的，整天讓你念念不忘，到了京城，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姚氏走到他麵前，拿手戳他的頭道，“醒醒吧，世宗不娶王美玲，你也別想著娶沈林兒，我就當那十幾兩銀子打水漂，不要了！”
柳方中就知道姚氏死活不鬆口，定是有原委的，他盯著關春梅，惡狠狠道：“關春梅，你夠狠心的，為了不讓自己兒子娶媳婦，連小叔子娶親也要橫加幹涉，你還是人嗎？”他吐了一口唾沫，忿忿然走了出去。
“這是什麽道理！”柳方中獨自坐在家門口的一處田地上發泄著不滿，仰起頭，就能看到滿天星空，無邊無際，他想到了初見沈林兒時的那驚鴻一瞥，女孩眼中的驚慌與嬌羞，還有那似怨非怨的眼神，占滿了他整個心裏，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一幕至今還曆曆在目。
“林兒，我不能失去你。”
柳方中陶醉道，誰知，腦後勺被人敲了一棍，他悶哼一聲，悄然倒地。
有個聲音響起來道：“想不到這家夥挺癡情的嘛。”
“說明沈林兒是個有手段的，若是被她知道阻止她嫁進來的是關春梅，又有好戲看了。”另一個聲音興奮道。
“得了，現在把他送到沈家去吧。”
“嗯，不過，還得往王家送個信，讓王美玲知道關春梅瞧不上她才是。”
“……”
次日，柳家大門被敲得啪啪作響，從外麵傳來急促的聲音，很是嘈雜不堪。
關春梅揉著眼睛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黑烏烏的一群人，嚇得清醒過來，瞪大眼睛道：“李媒婆，你這是何道理啊？啊，王家兄弟，你們怎麽也來了？”
原來，門外站著王美玲的兄弟還有李媒婆，天還沒亮的，他們就急著上門來接柳世宗上王家迎親了。
王大根目光陰沉，眼底似有火山即將爆發一樣，大聲道：“柳世宗何在，趕緊讓他出來，我有話與他說！”
關春梅心裏恐慌，臉上卻裝作無辜的表情道：“王家兄弟，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們家世宗這幾日身體不適，如今人正在屋裏躺著呢，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家兄弟已經大步走了進去，根本不理會她說什麽。
關春梅心一急，大聲嚷嚷道：“王家兄弟，你們這是何意，我說了，我們家世宗身體不適，正在屋裏躺著呢。”
冷不防地，王大根回過頭，一臉陰險道：“我學過一點皮毛醫術，正好為世宗妹夫把把脈。”
關春梅嚇得一哆嗦，臉色慘白。